第一卷 倔 强 第五章——你走了我却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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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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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折了,可记忆是否还在?向小柒走了,带着他们的童年记忆离开了这个生活了16年的城市,却也在叶冉羯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那天以后那个女孩没有再联系过冉羯,向小柒也没写过信或者打过电话给他,似乎一切都显得平淡了,也许时间会把一切伤痛掩盖吧。在不足一个月的短短数周里,叶冉羯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放学回家后,他总是独自来到老槐树下,静静地待一会儿。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习惯,老槐树对于他而言是童年,是记忆,如同日记本一般。每次来到这里,他仿佛都能看见那个心里的女孩,仿佛还能听到老槐树上依恋着的孩子的笑声。
也许向小柒与叶冉羯的爱情就像两条平行线,即使有一天会相交,却也会相交在无穷远处,那也许是我们无法触及的地方吧。
“怎么了?”叶冉羯随着声音回头,看见陆空拿着一袋子啤酒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来了?”冉羯笑着接过陆空手中的袋子,拿出啤酒。
“呵呵,不欢迎吗?”
“怎么会。”两人并肩靠着老槐树坐下。
“其实现在的我们似乎是一样的,你的韩依月走了,我的向小柒也走了。”叶冉羯晃动着手中的啤酒罐说,“你说她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她从来就不是我的。”陆空的话说得很轻很轻,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什么?”冉羯转头看着他,他却笑了。
“没什么。”陆空深深的倒吸一口气,拿起手中的啤酒,“来,为了我们记忆里的爱情干杯。”
他们如同快要渴死的人找到了水,拼命往下灌。也许因为叶冉羯是醉过一次的人了,当陆空开始胡言乱语的时候,冉羯依然很沉静。陆空不停的把酒往嘴里倒,也不顾到底倒在哪里。嘴里不停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冉羯看着此刻的陆空突然感到心寒,人在悲哀的时候总是希望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孰不知麻醉以后的自己更痛苦。他感到自己似乎长大了不少,这两天的事,让他明白了太多太多,可是他不会感谢苦难,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愿意用苦难来逼迫自己成长。
身旁的陆空似乎累了,说话开始变得缓慢直到不再出声。叶冉羯看了看已经进入朦胧状态的陆空,晃着啤酒罐说:“陆空,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那天韩依月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冉羯自言自语地说,“我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逗了你一下,你却和我冲了起来。”他泯了口酒:“你小子出手也够狠的呀,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发寒。不过我们也挺有缘的。”
回忆有时候是美好的,如果它能让你短暂的忘记现在的痛苦,那么在接受不了现实冲撞的时候,回忆就会成为维持生命的空气。叶冉羯清楚的记得那天两人翻滚在老槐树下打斗时,陆空发狠的表情,那双似乎要将人至于死地的眼睛如同猎鹰般凶猛。
“谢谢。”迷糊中的陆空轻轻搅动着嘴角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叶冉羯突然笑了。看着失态的陆空,他想到了那天在机场发了疯似的自己。“向小柒你在法国过的好吗?”他看着天空淡淡的问道,声音在空气中一步步向远处飘荡。酒精让他在短暂的迷糊中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一无所知却在生命中短暂相遇的女孩。
“我睡了很久了吧?”陆空按着自己还有些发疼的头说。“恩?”叶冉羯像是被人唤回了魂魄般转头看着陆空,“哦,还好,应该没多久。”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冉羯假装用手抹了把脸说,“只是有些头疼罢了。”
“叶冉羯,谢谢了。”
“你刚已经说过了。”
陆空惊讶的看着冉羯:“刚?那我还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不过那些话只有你自己才听的懂。”叶冉羯平躺在老槐树下,看着快要脱落的发黄树叶说,“怎么?谢我什么?”
陆空也跟着躺了下来:“黄昏真美。谢谢你陪我喝酒啊。”
“说什么呢!”冉羯边说边把啤酒罐丢了过去,“是兄弟就别说这些。怎么搞得跟个小女人似的。”
“小女人。”陆空突然想到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以前月月也这么说我。我像吗?看来我貌似真的有点女人了。”
叶冉羯猛得起身做干呕状:“完了完了,我那天竟然和一女人打架了。”
“你说什么?”
“你不是小女人吗?”冉羯调侃地笑着。
话还没说完,只见陆空一个纵身已扑向叶冉羯:“上次还没分出胜负,今天一定要把你打得叫满地找牙。”
冉羯边用力推开陆空边说:“要是我连一个女的都打不过,以后别混拉。”
说着两人如同两只嬉戏的猎豹撕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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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初夜总是用浅浅的黑色包裹着大地,耳畔有时还能听到昆虫鸣叫的余音盘旋。叶冉羯和陆空打累了,一起躺在老槐树下喘着粗气。
“嘿,我说你丫还真狠啊!”叶冉羯摸着嘴角的淤青说,“竟然来真的。”
陆空头也不回的笑笑:“说了要分出胜负,我怎么会手下留情呢?”
“喝醉了酒你还发酒疯。今天我算倒霉了。”
“呵,你下手也不见得有多轻啊!”
“别这么拽,还没分出胜负呢!”
“哟,你还想再练练?那么来吧。”
“今天算了,以后机会多着呢……”
两人四目相望许久,突然都笑了。记忆里,这张青春的照片在叶冉羯以后的日子里时常出现。
“冉羯。”沉默许久后,陆空首先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她走了,你有想她吗?”
“那你呢?”叶冉羯笑了,“其实我们是一样的。”这句话说出来后,他发现自己的心莫明的微微一疼。
“我也不知道。也许她出国只是为了避开我吧。”陆空的眼神黯然无光,“以前,我常常以为我们是青梅竹马,长大以后也会像电视里放的一样,成为夫妻。”
“难道不是吗?”叶冉羯惊奇的看着他。
“呵呵,不知道。”
“别想太多了。”
“也许吧。以前,即使她不爱搭理我,也不会拒绝我在她身边的。即使明知道她不喜欢我,只要能让我陪在她身边,我也会觉得快乐。因为我可以看见她的笑容,看着她开心,我也就满足了……”陆空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桶,也许是他压抑太久了,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通过他的嘴向外传递着,似乎有说不完的曾经与美好。
这让叶冉羯不得不想起他和向小柒的童年。冉羯的父亲和小柒的父亲是穿开裆裤的兄弟,五六十年代的学生得到了空前的解放,因此那时他们一起逃课,一起在泥堆里打滚,一起出去打架。后来在高中的时候由于集体斗殴两人先后被学校开除了。于是他们就计划着去做点小买卖。那时候做小买卖是不被人看好的,特别是摆地摊,只有那些刚出狱的人或者混混才会去做。所以这块领域也是尚未成型的。就这样,他们两人合伙做起了两地货物倒卖的小本生意,赚得是差价。也许是天生就有经营头脑吧,没过多久他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生意还越做越好。再后来趁着房价低廉,两人商量着在Z市市郊各买了一套排屋,先后娶妻生子。
小时候,向小柒和叶冉羯最喜欢听父辈讲述他们过去的故事。每当夏季乘凉的时候,他们两人总是挨着自己爸爸,听他们聊曾经。有时候他们还会不安分的斗斗嘴,于是叶母和向母会戏称他们为小两口吵架。每当这时,他们都会小脸红红的像个苹果,一言不发。
上了小学以后,叶冉羯慢慢开始以欺负向小柒为乐了。每次他都要把小柒搞得眼泪刷刷掉,说回去告诉他爸妈才肯罢休。紧接着连哄带骗的让她千万别回去告状。
“笨蛋”这个称呼是从初中开始的,那时候向小柒总是在远处注视着叶冉羯。冉羯还是像只没头苍蝇似得穿梭在男生堆里。向小柒从小就不是能言善道的孩子,自然没有好人缘,而叶冉羯正好与她相反,学校里除了有很多称兄道弟的伙伴外,俊俏的面容让他身边也从来不少追求的女生,可是他连正眼都不看她们一眼。记得初三的时候,有一次班里被公认的美女请他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结果叶冉羯头也不回的说有事不能去。可是,向小柒却发现,那天叶冉羯独自一人坐在老槐树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从那天以后吧,叶冉羯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爱说话,不再爱疯玩。他总是静静的陪在向小柒身边,除了“笨蛋”这个称呼没变之外,冉羯再也没有欺负过小柒,反而对她越来越好。中考那年,他不仅帮向小柒恶补数学,还为了迁就小柒,把志愿填低了一个档次。懵憧的青春对于爱情的渴望是羞涩的,但也是强烈的,叶冉羯的好,向小柒又怎会不懂。可是如今的这个结果,也许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吧。
叶冉羯沉静的发着呆,眼神深邃的凝视着前方。
“发呆是思想的凝固,还是瞬间的哀悼?”陆空起身,将手伸向叶冉羯,“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恩。”冉羯借着陆空手的拉力站了起来,一不小心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到了草坪上。陆空弯腰帮他捡起手机,闪烁的屏幕让他好奇地看了看:“冉羯你好象有个未接来电。”说着,他把手机递给了叶冉羯。
冉羯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应该是刚才打斗的时候由于手机开的是震动所以才没听见吧。他并不打算回电话,这年头用陌生号码骗电话费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把手机随意的放进口袋后,与陆空做了短暂告别,独自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