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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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昊瞳孔一缩,提剑一档,剑尾相触间竟泛起了火星子,他看起来本就孱弱的身子退了数步,像极了秋日里摇摇欲坠的枯叶。
“廉祁?”
奚昊深眉锁忧,看着现正半伏在地上的廉祁像是在确认。
言一也朝廉祁看去。
廉祁可是已有凶名的大妖,族中典籍有记载,不过就寥寥数语:蛇中异类,善毒攻,以力见长,碧毒通九幽,生于祁山故又名岐山碧尾。
经上所诉在配一笔走龙蛇的小泥鳅插图一张,饶是言一想象力出类拔萃也很难将眼前狰狞的蛇妖与廉祁对号入座,可大妖怎会跑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奚昊将剑横梗与胸前,稳住气息后道:“蛇王不在岐山呆着,出来寻这边陲小村的麻烦,还真是炒咸菜里放盐巴。”
妖物大多吃人,但像廉祁这些已成一方之主的大妖是无需亲自出来作祟的,有的是小妖献媚,一般骚扰偏远村落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乡野小妖,奚昊此言讥讽居多。
廉祁蛇尾一盘,身子就惬意地卧在上边,下颚微抬,未开口蛇信就先吐了出来。
“我想去哪边去哪,还需要向你这小娃娃报备不成?能挡下我一尾巴倒算有些本事,也不埋没熙辰的盛名在外,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是奚家老二吧,我劝你该干嘛干嘛去,若是喜欢吃咸菜,估计就你们这三瓜两枣够呛。”
他话音一落,地上的蛇群立刻围了上去,仰着蛇首吐着信子,弥漫出碧色的雾气。
世上的门派和妖物都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门派一般只抓扰乱世间秩序的妖,只要大妖不亲自入世作恶,门派是不会杀进山门的,毕竟世间的大妖不少,就算有能力除掉也会元气大伤,两方就这般井水不犯河水地共存着。
华殇愣是从廉祁这阴阳怪气的话中听出了息事宁人,悄无声息挪到了奚昊身边轻声说:“小公子,咱们管不了,即便老爷来了也不定能降得下他,反正不过一个猎户,要不先服个软?”
当他觉得可以相安无事时,奚昊利索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浅黄色的朱砂符纸,他见了忙伸手阻止,可手才刚举起,符纸就在奚昊手中化成了灰烬。
随即一束火光冲天,天空印出个照亮半个夜空的红日虚像来。
此乃熙辰的征集令,召集附近的同道。
每个门派都有召集令,不过小门小派放了除了是热心肠的,不然没人会巴巴跑来领这微末的人情,熙辰则不同,树大成荫,总有需要其庇护的一日。
但这荒郊野岭也不像能藏有隐世高人的样子,能招来歪瓜裂枣估计比起他们还不够看吧。
“看不出来奚小公子病怏怏的,骨头倒是挺硬,可惜了,大道你不走,非往死胡同里钻。”廉祁仰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红日,眸中闪过阴毒,他抚着晶莹剔透的蛇尾继续道,“只是你莫不是病糊涂了,这山沟沟里你能召来何人?我将你们杀了,再去屠了村子,你觉得你老子能知晓是谁做的不成?”
华殇有些慌了,朝着身旁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就带头朝回路逃去。
有迟钝些的弟子反应慢了,刚抬脚就被数只急跃而起的毒蛇咬中脖颈,身子在空中还未倒下就化成了血污!
“晚了,一个也逃不掉的。”
廉祁说完大张吼了一声,嘴角几乎开到了后脑,能看到口中参差不齐的尖牙和拉丝的唾液。
地上的毒蛇像是收到了命令,飞快地朝逃走的弟子窜去。
奚昊刚斩断扑来的毒蛇,就察觉脑后有劲风袭来忙转身挡住廉祁偷袭的蛇尾,接力一弹就跃到了树梢上。
不同的是,此时站于树梢之上的人稳健了许多。
“你先前是装的?”
廉祁眯起了眼睛,他尾巴居然出现了一丝划痕,暗红的血缓缓地渗了出来。
“你这一尾巴倒是也不埋没大妖的名声,只是想杀了我还需费些气力,你不妨告诉我你在这犄角旮旯里捣鼓些什么宝贝,我若听得开心就当作没见过你,要是不说,刚刚逃走的弟子明儿就将你这些偷鸡摸狗的破事奔走相告。”
奚昊说着便就着树枝坐了下来,靠着树干翘起了二郎腿。
廉祁双目染上了血红,他平日听惯了奉承,再加上爱护有加的蛇尾被剌出了一道口子,脑门的火就蹭蹭朝外冒,厉声怒喝:“他们怕是没有这个机会!”
说完身形爆射而出,一尾将奚昊坐着的树枝打得四分五裂。
奚昊硬抗了几下蛇尾,握剑的虎口都震出了血,心道:“这廉祁还是个烈性子,尾巴还挺厉害的,早知道就不皮这一下了。”
他想着就收回剑势欲要逃走,结果廉祁似乎早有所料,蛇尾提前封住了退路,一击就重重将人扫飞到了远处的树上。
奚昊像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软趴趴地从树干滑了来,一口血还没喷出来,廉祁乘胜追击的蛇尾就迎面而来。
眼看就要落到脑门上时,廉祁流畅的动作突然猛地滞住了,身下亮起了刺目的黄光。
是言一的定身术。
言一给鸿尔打了个眼色,鸿尔立即心领神会,握上一直别在身后的铁棒就窜了出去,“砰”一声,重重打在了蛇妖身前的地上,击起飞尘无数,直接迷了蛇妖的眼。
言一也紧跟其后直接背上了半死不活的奚昊,定身的光束坚持的时间比起言笃明要长上一息,现在也碎掉了,廉祁正下意识揉眼。
言一瞧见近在眼前的廉祁,想到未归的族人怕是遭了他的毒手,就先讨了点利息,拿起剑朝着原先已经出血的口子狠狠砍了上去。
随廉祁声嘶力竭的怒号,小半截蛇尾应声断裂。
他蛇尾疯狂乱甩,溅出的黑血散了一地,言一和鸿尔眼疾手快,跑的十分干净利落。
这出神入化的配合应是常有实操。
廉祁冷静下来后早没了人影。
“小族长,我们。。。。。。”
鸿尔正准备锲而不舍地规劝言一回谷,就被言一挤眉弄眼地打断了,他默契地分析出其中表达的含义是:嘘,别说了,有外人在,要是谷里的信息泄露了你阿姐能把你活活打死。
言一顺着先前村民的记号急奔,出了山林就看见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灯火。
“兄台放我下来吧,再跑我便要被你颠晕了。”
有气无力的话音软绵绵地传入了言一耳中,言一闻言寻了个靠近村落的隐蔽角落将人放了下来。
奚昊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冷汗挂满了额角,他揉着胸口,面色白得吓人。
“你没事吧?”言一贴近问道。
才刚出谷就遇上了书上才能见到的人物,感觉属实有些奇妙,熙辰在族中典籍里的记载也不多,且还有着十二年的空白期。
奚昊,熙辰的小公子,上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大哥,外室出身,年幼时阿娘便病逝,还带有打娘胎来的血症,求遍名医无果,是个半盏灯油快熬干的病秧子。
他坐的很端正,隐忍地干咳两声缓声说:“没有大碍,兄台来的倒是及时,这是熙辰的玉门令,有了它你可去和熙辰提些不过分的要求。”
变相的以物易物,没有掺杂私人情感的交易,姓名来路也没打算过问。
言一没有接过那精妙绝伦的黄金令牌,眼睛饶有兴致地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窄缝,这熙辰的小公子还有两副面孔,刚刚激怒蛇妖的吊儿郎当全都藏了起来,现在满满的雅正疏离,若是没看见他挂在树上的模样,言一差点就信了这是个端端正正的世家公子。
“我不需要这牌子,没有什么要求去同熙辰提,你若想谢我,可否告诉我这廉祁的情况,他为何会在林子的外围转悠?”
奚昊眼光中透出七分猜忌三分警惕地打量言一。
先前没仔细瞧,定睛一看,眼前的人长得是过分的俊俏了,五官如鬼斧神工刻在了这张恰如其分的脸上,此时因为眯着眼,长长的睫毛交合到了一起。
“你是出自哪家的弟子?”奚昊鬼使神差就问了出来。
言一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一下,不着二五的话张口就来:“我自幼丧父,家中兄弟姊妹颇多,母亲因供养不起,见过路的仙人惜我有灵根就让我跟着走了,家师不过一介无名散修,去年也驾鹤西去了,现在门下就只剩我和这个傻师弟。”
奚昊迟疑问道:“那你可还记得生母住址,不曾去寻过?”
“自然是想寻的,只是当时太小,许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只晓得是个破旧的小城。”
言一直接将自己的出处堵死了,本事是和师傅学的,哎,师傅死了,死无对证,哪里人氏,不好意思,当年岁数太小不记事。
鸿尔都听呆了,两颗眼珠子瞪得像铜铃,自幼丧父要传到族长耳中,小族长估计要被戒尺抽烂再倒吊在风口里风干吧。
还好他本就长得呆头呆脑,奚昊扫了一眼也没察觉出异常。
言一顿了顿继续道:“你是知晓些事情的吧,把你的好同门往林子里带,是想借蛇妖之手将他们除掉?没想到马失前蹄,自己也差点栽了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