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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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听到关门的声音,荣夕惕瞬间惊醒过来,他有些茫然的起身,轻轻拉开房间的门,果然客厅没人。荣夕惕有些慌了,他光着脚就往阳台跑去。
然后他看见荣归的车开出停车场,没入无边的夜色里,直到再也看不见,只剩一片静寂。
荣夕惕瞬间鼻梁就酸了,他的荣归是就这么走了吗?是不是烦了?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负担,想抛弃我了,刚刚不应该闹脾气的……
荣夕惕没有碰那碗面,他只是抬手指轻轻划过小黑板,然后回到阳台,慢慢滑坐下去,把自己蜷缩起来,孤独且无助。
别样酒吧
荣归捧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各色的液体,看得易贝炜直皱眉
“别喝了”易贝炜皱眉道。
荣归不说话,只是颓然的盯着手中的酒液,眼圈渐渐红了。
“怎么会大半夜突然想喝酒,是因为……小夕吗?现在好点了没”
“不好,他很不好,我害的他,全都是因为我……”话一说完一颗眼泪就掉进杯里,迅速消失。
“阿归……”易贝炜听了,嗓子干涩
“我在想,如果没有我他会不会过得更好,我多想,多想那天被抓走的人是我。只要一想到小夕,孤独又无助的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就难受。以前觉得拿冠军,保家卫国,哪一件不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事,哪一件说出去都够自己骄傲的了,可现在,到头来,我只是个谁也保护不了的废物,队长因为我死了,小夕也差点因为我……”
“阿归,过去了,队长那事……我们谁也没有怪你”易贝炜喝了一大口酒。
“过去了?”荣夕惕又喝了一大杯,他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我这儿过不去,我今天遇到瑶瑶了……我不敢见赵家的人,我有愧,当初,为什么死去的那个不是我”
“那小夕他,小夕他也……不会这么惨”
易贝炜抬起酒杯一口气喝完“阿归,队长他救你,不是希望你心怀愧疚活下去的,还有小夕,小夕他也不会怪你,他只是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况且你也替小夕报仇了,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惩罚,什么惩罚能够弥补伤害,一条划痕怎么能用另一个划痕来掩盖?你不懂的,阿炜,小夕他,他过不去你知道吗?他曾经那样的明媚,光彩夺目,可一夜之间,仅仅只是一夜,什么都没了,我都不敢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荣夕惕取过酒瓶一口喝完,抬手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歪歪扭扭的站起来道“我该回去,小夕一个人在家他会害怕,我不能让他害怕,对,我不能让他害怕了”说完站起来,跌跌撞撞的便往外走去。
“等我给你叫一个代驾”
房门一推开,荣夕惕便察觉到不对,他酒醒了一大半,警惕的往阳台走去,借着不那么明亮的月光,他看到了在阳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
“小夕”荣归叫了一声。
听见动静,男孩轻轻抬起脸来,眼睛通红。
荣归快步上前想扶她,却绊到了地上的小黑板,直接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荣夕惕慌忙起身走了过去,却因为蹲太久脚麻了,自己也拌了一下直接扑到荣归旁边,一股极重的刺鼻酒味涌入鼻腔。
“疼吗?”荣归看着面前小孩问。看着小孩凑的极近的脸,忽的伸手想摸摸,可伸到一半他停住了,他没戴手套,他的手又慢慢垂了下去。
荣夕惕看着他忽然垂下去的手,心里一痛。
荣归应该是真的喝多了,挣扎着起身找手套,脚下一软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跌跌撞撞的头就往一旁的桌角砸去,电光火石之间,荣夕惕也顾不上手套的事了,扑过去挡在荣归和桌角之间,紧紧搂住荣归。
瞬间,这种近距离的感觉让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荣夕惕先反应过来,他着急的推开荣归,荣归没来的及反应,直直摔倒在地。
他碰到荣归了,他怎么能碰荣归,他怎么能……
荣夕惕自己则是缩在一旁,抱住自己蹲在上,指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不一会儿颤抖着传遍全身,近乎战栗。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脑子里一些不好的画面在回放,一波接一波,那些落在自己眼里不怀好意的笑脸,湿乎乎的嘴唇,潮湿的手,他们碰过的自己怎么能碰荣归,他怎么能碰荣归,他最爱的荣归,他不能碰的,他好脏啊
他近乎神经质的起身去房间,带了两层手套出来,把荣归带到浴室,让他坐进浴缸,打开花洒,自己则拿着毛巾,一遍一遍的帮荣夕惕擦拭那些自己碰过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嘴里也一遍又一遍的轻轻唤着“阿归……”
其实荣归已经神志一直是醒着的,只是运动神经不受控制。荣归作为前线战斗人员应具备如何情况下都留一根弦的素质,不会轻易让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可这次他真的太累了,又加上酒精催化,使得他完全不想睁开眼睛……
他感受着荣夕惕的挣扎,感受着他颤抖的手划过自己的身体,他得是多么的害怕……
突然的,一股冲动冲上荣归的大脑,他不管不顾的伸手揽过荣夕惕的腰,然后紧紧搂住,想借此给他一点勇气,让他不要那么害怕。
荣夕惕身体一僵,然后奋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荣归抱得更紧了,一股泪意涌上来,他道“宝贝……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都怪我”
荣夕惕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荣归也察觉到了,心疼的不行,他轻轻拍着荣夕惕的背低声道“别推开我,不要推开我小夕,我……我不想你推开我”
荣归哭了,眼泪的温热顺着薄薄的衣料蔓延,一路往上,直达荣夕惕心里,于是他强忍住恶心,抬起手来,颤抖着捧住荣归的脸,拇指帮他抹去脸上汹涌而出的眼泪“不怪你的,不怪你,怎么能怪你,你没有做错什么”
荣归直起身来,伸手紧紧搂住荣夕惕。
“荣归,是我……是我不干净了,我……他们都摸我……好恶心啊,他们碰了我,我,我也很恶心,我不是以前的荣夕惕了,我很脏,所以你别碰我好吗?我……不想让你碰这样的我”
荣夕惕眼泪疯狂往外涌“其实我应该离你远点的,我应该走的,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离开你……我甚至,甚至想求你不要嫌弃我,忘记那一天看到的,我们重新开始,我……我很自私对吗?”
荣归摇着头,搂的很紧,紧到骨骼都会疼的地步“不,不会的,宝贝不会的,我爱你呀,我很爱你,我爱你……”
“可你不开心了,你去喝酒,你以前都不会这样,你不想要我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没有,不是,我只是自责,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没有遵守约定”荣归哽咽着,只是一遍一遍的说着“是我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怪我……”
“没有,没有,没有……阿归,我……我爱你呀”
我也爱你这句话刚一说完,荣夕惕忽的身上的抵抗都消失了,他像如迷途的旅人找到了回家的路,像是个小刺猬,卸下防备,露出了最柔软的腹部。
“荣归,你别嫌弃我,我很爱你,我……”
荣归怎么会嫌弃荣夕惕,荣归永远都爱荣夕惕,只爱荣夕惕,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