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他不知道自己挂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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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醒了?”
“嗯…”视线晃清,除了三尘那张清冷的大脸,其他的皆是陌生的房间造景。“这里是…”
“苏无墨家,一间僻静的客房。”他突然拿手背覆上了他的额头。
“欸,嘶——”红雨刚想动手,胳膊一提胸口就撕裂般的疼。顺时额头遇暖,接着一愣,乖乖往里缩了缩。
“啧,动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三尘皱眉怪罪的道,“体温正常,应该没事了。伤口这么疼吗?”
“唔…其实也还好了。”见他收手,红雨便立马双手撑开被子看了看,“上面的绷带是你缠的?”
“不是你晕倒前让我帮你疗伤,怎么,还想别人扒你衣服?”
“对哦,我衣服呢?半身脱了我懂,怎么好像裤子都换了?”
“哦,这个啊,看你之前的衣服太寒碜,给你换了身,顺便泼了盆水,让你干干净净的躺着,省得到时候苏无墨让我打扫。”
“那、不是、那,那…”
“什么?”
对视,红雨眨眨眼,突然一下盖好被子蒙住半张脸不说话了。
三尘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然后就看他眼睛大大的也回盯着他,脸色好好的,耳朵却已经涨的通红。他忽然懂了似的一抬眉,旋即哼声别开了头,又一脸笑意的扭回来道:“我的好哥哥啊,求求你能不能把那些伤当回事儿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去阎王殿喝茶了?一天到晚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啊?我至于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吗?我又不是没有。”
红雨只是眨了眨眼。
三尘顿了顿,又点点头一下趴到枕边,红雨的大眼珠子连忙也跟着晃了过来。
“不过呢,我确实得承认,你的这身皮啊,雪白细腻的紧,手感也好的不行。身材又那么好,可惜了心口那么大一道口子,要不是太触目惊心,我光顾着处理伤口,真该好好观察观察的。”
轻佻的热气呼到他的耳边,刚粉下来的耳朵又一路蹿红。
“三尘…”
“什么?蒙着被子听不清啊。”他又支起下巴倚在一边,“再说,比起身子,我更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往你那儿捅一刀?力道不够扎不死,却还附带咒劫。这个咒劫可不简单呐,连神仙的恢复力都可以抑制,巾疏看了估计都要皱眉。你到底在漠雪圣山,招了什么呀?”
他的长睫微动,接着垂下了眸。
三尘看着他,冷哼了声,又道:“不过我大致检查了一下你的身子,如你所说,神识灵根都很健全,确实是一副神仙该有的样子了。至于你的记忆问题,怎么说呢,也许真的是幸运吧,你的灵魂之力虽弱,却奇迹般的撑起了神识。按现在的情况,你大可以当重活一世。毕竟连你都见过他了,那看来你便是他无疑了。我不知道你日后想做什么,总之你对我是从头开始,我对你却是久别重逢,世界已经变了,我没有变,若日后我们分开两地,你可也要像这次一样大方的找我,我总能帮你的。”轻笑,“我的医术有限,虽然能破解咒劫清除你体内的咒毒,但伤口是在肉上的,太深了,我弄不了。治疗的时候你身体很烫,我又在你心口动手,就怕一不小心把你弄没了,所以刚才试了试体温。现在看来,你的命还挺硬。”
他终于掀开被子,尴尬的笑笑。
“修复之术你最拿手的,顺便试试运灵吧。我扶你起来。”
“嗯…”
他的身材是刚好的,和万年前一样,是微有肌肉轮廓又不失柔和的。如今缠着绷带,本就白皙的皮色显得更加勾人,只是心口半截手指长的红印,实在让他无暇再看其他。
一圈圈解下绷带,不知有意无意,红雨觉得三尘在他后脖颈用指尖轻轻划了划,下意识身体一僵,后头的手便也察觉到停了下来。
“弄疼你了?”
“没…”他心虚的应了声,直到三尘继续解起绷带,心跳才暂缓下来。
脖颈雪白,空的反而差点东西。
嗯,他把玲珑坠子弄丢了。
他不知道三尘有没有发现,但凭心以为,他该是发现了的,只是他不说,他也不好提起。那坠子是两人纠缠的初始,虽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没来由的觉得不能丢。他醒来的时候就在那边,那时候坠子已经没了,总不能丢在蓬莱,那倒还好。反正,雪山是一定要回去的。
想到这里,红雨也不顾愧罪,低头看向胸口药剂还没相融完全的伤口,抬手施放了灵力。柔白的光丝从手心流入伤口,穿针引线般绕过两边皮肉,缝合似的愈合了伤口。
心中突然一阵熟悉,总觉得这个法术在哪见过,之前用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怎么…
恍然一顿,他道:“你之前是不是也用过这个法术?帮小五治伤的时候。”
“嗯?”三尘缠好绷带放到一旁看了过来,“是啊,这法术不是你教我的么,虽然我只学了皮毛,但小伤还是能用。”他又想了会儿,“你不会怪我学艺不精吧?”
“当然不会!”他连忙答应,转又觉得奇怪,“可如果神仙之间的法术都能互相学习的话,不就没有分别了吗?”
“对啊,所以我也只是学个皮毛,差不多到顶了。这种法术不适合我,或者说我根本学不会的,唔…天赋吧,所以每个神都有自己擅长的术法,才能各司其职啊,不过人间的什么功法秘籍很多,记载下来的这些总会大众一些,就像人人都会的基础之法,世传的修法,和独绝的术法,诸如此类。神就不一样了,每个神总有别人学不来的本事。”
“那你的呢?”
他的身形微微一凝。
红雨看在眼里,胸口的伤如是消失了,他垂下手,直直的望着三尘。“光是涣昼涣夜就已经超纲了,谁家月老像你这样的?”
“…你真想知道?”
“唔…不愿意的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打断他,看向了自己的手,“…命理?”
“啊?”
“就比如他们祈愿美好的姻缘,我能听见,并为他们牵线,在冥冥中实现他们的愿望。可其实谁和谁的缘分,早就注定了的。尘世的星辰注视一切,从一种生灵的诞生到陨落,星星都会记载。我掌管着世外的星空,那里拥有尘世的缩影,能窥见一切。”他顿了顿,“神的出处无非两种,自然,繁衍。你猜我是哪种?”
“你说过,你有母亲的。”
他轻笑着摇摇头。
“骗你的。我之前就是想保持神秘,逗逗你。”
胡说,分明是在掩饰。
“我生于天地,逢人入世,早间遇到不少贵人,他们让我成为了如今的我。就像蓬莱众神,我本身也已经成为了什么,也许这就是你每次那么倒霉又那么走运的原因吧。”他俏皮的眨了眨眼,“跟我走在一起,说不定你的命轨也会悄无声息的改变哦。不过你要问我擅长什么的话…类似机关的拆解吧,就像把错综复杂的线团拆成最原始的一根线,法术的破解之类的,他们跟命理是一样的,复杂之外,我看到的是唯一的轨迹。所以那个咒劫,轻轻松松。”
他朝外望了眼。
“正式接受成为这个神后,我虽掌管命理,听人祈愿,却受身位禁锢,只能远观。知晓一切繁杂却无可奈何,久而久之,我便倦了这神位。但月老这个职位,不是正好反着来吗?所以后来我转职了。”
他朝他笑笑,眉眼弯弯,露着苦涩。
红雨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又转身着手处理杂事,他的目光依旧追随。
他从前不是月老,甚至在正式成为命理之神之前,还有一段时光。那段时光…我又是何时,介入他的时光的呢?星辰无心,若是成天待在这样一片梦幻之下,寂寥清冷,独自窥探着世人的命运,无人可述无人能懂,又无可奈何…这样的神,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未免太过悲苦。他…他每次一到神间事就唬我,想藏什么呢?每次说的话都不明几分真假,还偏一本正经,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挂脸吗?不知道都把糊弄两字写在脸上了吗?呆子。罢了,既然他想藏,就藏着吧,陪他演吧陪他演吧。
默默叹口气,红雨见他总算忙碌完端来碗热水,忍不住笑道:“你忙来忙去的,差点都让人忘了你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神仙。”
“伺候你是我看得起你。”三尘没好气的把碗塞进了他手里,“喝点吧我的好哥哥,解渴。”
“你怎么总叫我好哥哥?听着怪怪的。”
“哦?你不是很喜欢别人叫你哥哥吗?那我加几个字,显特殊呗。”
“你…”红雨不知该说什么,无奈摇摇头,喝了口水。温水沁脾,倒是舒畅。“别人这么叫本来就是我比他们年长,这你也要凑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你本来也就比我老,我不该叫你哥哥吗?”
“这…随便你吧。”他放下碗,“三尘,我还要…”
“又要去哪?”
“…你知道我要出去?”
他摇摇头,“你脸上写着。”
“呵,”他被逗笑了,“写着就写着吧。”旋即又收笑,正色道,“我要回去,我答应他们的,而且,我还有东西要去取回。”
三尘哼了哼,冷声道:“什么时候?”
“明天吧,今天你太累了,先休息。我知道你一定会跟来的。”
“哼。我不累,倒是你,还是多运息一下吧,省得到时候半道出洋相。”然后,他就在床边坐下了。
他忙里忙外的,我睡着便守,没事了还是守,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
嘴角不住一扬,红雨便收拾被子腾出了半张床,轻语:“既然你不打算睡,那我便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