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停，车上的女孩们便涌了下来，一个青衫少女对着气派的凌云楼的大门感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
    那蓝衣女子哼道：“就你这点出息！就是个乡下野丫头！”
    那女孩不悦的扁着嘴道：“我就是乡下丫头，耿旋难道你就是官家小姐不成！”
    蓝衣女子走过那女孩，抬手就是一巴掌，那女孩惊愕的捂着脸，耿旋冷声道：“你们这些丫头，小月你竟然敢跟我顶嘴，临走前你们爹娘可是把你们托付给我，现在我就代你们爹娘好好教训你们！”
    秦裳最后下车，在车里自然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那被打的小姑娘嘴角淌出一丝鲜红的血，秦裳有些不忍，从袖中掏出手绢，想给那小姑娘擦擦脸。
    还在气头中的耿旋一见更是恼怒，上前抢过秦裳手的手绢，恨恨的甩在地上踏了两脚，高傲的望着秦裳道：“还有你这丫头，谁不知道你是个野种，一个瞎眼娘不知道勾引了镇上的多少男人！看你这骚样，那是来当什么绣娘，城里有家最大的勾栏院，你还不如带着你娘去那养老！”
    一旁不做声的姑娘们都哄笑起来，秦裳冷冷的看着耿旋，耿旋被她这一眼看得心慌，依然壮着胆子，量她也不敢对自己样，“你看什么看！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你瞧不起人是不是？我呸！就你这下贱胚子！也配敲不起人！”
    秦裳依然不语，捡起地上的手绢，拍了拍尘土，冷眼看着耿旋，嘴角却在微笑：“下贱又如何？我依然能宽恕你的无理，最少我比你有修养！”
    秦裳上前轻扣开那坐豪华的大门，朱红的漆门开出一条缝，探出一个小少年，十一耳岁的模样，清秀的样貌让人心生喜爱，清脆的声音问道：“姐姐，你找谁？”
    秦裳微笑道：“我们是从东镇来的绣女，麻烦你去通告一声好吗？”
    小少年点点头，笑得像画里走出的善财童子，“姐姐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去找老爷！”小少年转过身，刚想走，又折回来，亲昵的赞道：“姐姐你真漂亮！”
    门后一一个扫地的老伯笑道：“你这死孩崽，净跟大少爷学了！”
    老伯笑着看了看秦裳道：“姑娘别介意，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宠惯了，有点不知礼数！”
    “不……老伯，”秦裳笑道：“他可爱得很！”
    秦裳与善良老伯攀谈着，完全忽略了身后那双恶毒的眼睛。
    不一会那小少年便回来了，开了大门迎接她们进来，小少年一直缠着秦裳，还不时拉拉她的袖子道：“姐姐，我叫祥儿，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还未等到答案，他又问道：“姐姐，你为什么长的这么好看，比少爷书房里挂的仕女图好看多了！”
    秦裳正要回答，他又拉了拉秦裳的衣袖道：“我们到御腾堂了，老爷等会就过来！姐姐我不陪进去了……”
    她点点头，少年正要走，却又折了回来，“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秦裳，衣裳的裳……”她笑着目视少年远去，多久了？几乎她从小就没永远过少年这种快乐，下人又如何？他们总有着自己的快乐。
    “哎呀！你们现在看得出狐狸精是怎么勾搭人了吗？”耿旋在众人耳边嘀咕道：“连个小孩都不放过！”
    秦裳一笑而过，进了堂中欣赏墙上挂着一副副绝妙的刺绣，最另人称奇的是堂中央挂着的那副画像，上面的老人栩栩如生，一把美须雪白无杂，慈祥的目光如一盏灯明灯照亮心灵，若不是看到上面的提字，还以为这是哪一方的仙人，原来高家太老爷遗像。
    “老爷，这几位便是东镇来的绣娘！”秦裳闻声看去，高家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堂屋，一旁的老管家正向老爷介绍，这位老管家她是见过的，那几天就是他到东镇贴的告示。
    “见过老爷！”秦裳与她们一起像老爷福了福身，高家老爷便笑着走过来，“你这小姑娘到还是准时。”他回头对管家道：“高虎，去帐房拿三两七钱给这位姑娘！”说罢从袖中拿出那根玉簪递给秦裳：“该无归原主了。”
    秦裳收过簪子，也归还了高老爷的印章，“我是来凌云楼干活的，而不知道此栗城高府就是彼栗城高府。”
    高老爷笑着摸了摸胡子道：“你这小姑娘挺伶俐的，那我还是要考考你，这堂中的刺绣中，找一副，你告诉我它的绣法针向和线种。”
    秦裳回望像那张画像道：“这张太爷画像，恐怕不是画的吧！是用天山冰蚕雪丝炒出不同层色，以毫线加细，密针绣出来的吧？”
    高老爷先是一惊，“你这丫头如何得知天山雪蚕丝的？”
    “回老爷，小女子自幼便听过民间对雪蚕丝的描述，‘色泽如蜡，淡而不凡，亮而不耀，柔而不弱。’加以微火熏炒，可以按时间烤出不同的颜色。这副绣品色泽鲜艳，层次鲜明，色中有色，若不是天山雪丝，世间还有什么绣线能做到如此完美。”
    高寿添满意的摸着下巴的胡子，“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身后的耿旋冷冷望着秦裳，眼里恶毒的目光一览无疑，而秦裳却未得知，依然礼貌的“小女子今年初十有四。”
    “好好好！”高老爷满意的看着秦裳，“这么小的年纪便有如此造诣，实属难得！你若愿意，就别做短工了，跟着虎伯学刺绣选材，好好锻炼眼力，以后就是再去谋生，女子也不比男儿低下呀！”
    秦裳是有些幸喜，倒也很快平静，有些歉意道：“谢老爷看得起，可我娘体若多病，并寄居在人篱下，我只是想做些短工，回去还要照顾娘。”
    “那你爹呢？”高老爷似乎有些明白了，话却还是问出了口，秦裳脸上并没有自卑之情，依然认真回答道：“小女子没有爹，是娘把我带大的，我们也没有亲人，只有收留我们的大娘。”
    高寿添叹气道：“若我那不孝子也有你这么懂事，高家也不用这样了！”高虎眼睛一亮，嘻笑道：“老爷，这小丫头长的眉目清秀，而且聪明伶俐，举止也有大家风范，您就收他为义女，说不定少爷回来后……”高虎只是开个玩笑，见秦裳却未听明白，管家上前在高寿添耳边笑语了几句。高寿添倒也喝了他一句，但并不恼怒，笑着问秦裳，“丫头，我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但这逆子天生与我作对，我一直想要个听话女儿，恰好你也无父，我就认你为义女，你若愿意，把你娘接到我府上居住也好，若闲人嘴长，另外安置你娘也行。一切都看你的意思，如何？”
    “高老爷是在利诱还是在威逼呢？若小女子再不答应，恐怕就是不识抬举之人了。。。”高老爷年迈，膝下无子女，秦裳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后，又被虎伯在老爷身后一番滑稽的鬼脸逗笑，再座的人都笑了，惟独只有耿旋，依然恶毒的盯着秦裳的后背，低声啐了一句，“小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