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最宝贝的儿子和最得意的养子相恋这种陌生的状况，凌天夫妻俩无措了。
    夫妻俩躲在书房里商量了一天，也没谈出什么来，待到天色暗了下来，下人来报用晚膳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脸色神色各异，等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
    他们知道，凌函虽然一直在外谈生意和巡视各处账房，可只要还在附近，就会赶回家用膳，这会儿肯定已经在膳厅等他们两人了。
    他们夫妻俩这一出去，注定要与又腻歪在一起的两个儿子碰面，凌天还好，多少有些习惯了，凌夫人却是刚得知这事儿，心里尴尬是肯定的了。
    但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凌夫人虽然柔弱，性格却坚强得很，也很有主见，如今跟自家老爷得不出结论，心想，不如先观察观察吧，兴许只是自家老爷多心了。
    于是，凌天夫妇携手来到膳厅，一进入厅内，就看到凌雪拉扯着凌函的衣袖，正询问着凌函什么，眼睛亮亮的，心情似乎很好。
    轻咳了一声，凌天夫妇微妙的扫视了靠得很近的凌函和凌雪一眼，以前没有怎么觉得，现在看着，却感觉刺眼得很。
    “爹爹，娘亲。”
    凌雪一见自家爹娘，赶忙唤道。
    凌函则是站了起来，垂下手，不着痕迹的拉开凌雪攥着他衣袖的手腕，动作很轻，可依然被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处的夫妇俩察觉到了。
    倒是凌雪，似乎有点不满，嘟嚷了一声，放开了凌函的衣袖，却一把握住了凌函的手。
    凌天似乎对这已经见怪不怪的了，倒是没多大反应，凌夫人就不同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大，恶狠狠的瞪了凌雪一眼。
    敏感而又迟钝的凌雪发觉自家娘亲瞪着自己，不由回视，心里嘀咕着，娘亲干吗那样子看他？太奇怪了，这一点都不像娘亲了。
    凌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失了仪态，赶忙收回视线。
    这会儿，凌函已经出声问候着凌天夫妇。
    “老爷，夫人。”
    凌函站得笔直，背部挺得直直的，虽然跟下人一般称呼凌天夫妇为老爷夫人，可却从来不在夫妇俩面前弯腰弓背，这不是对凌天夫妇不尊重，只是他自小在山里头长大，师傅不曾教过他那些，而且，打心里，凌函也将凌天夫妇当成自己的娘亲，自然的，也就没有那许多顾忌。
    夫妇俩点了点头，在他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凌函才跟着坐下。
    凌雪就跟个没规没据的小孩似的，这会儿已经拿起筷子夹菜吃了。
    对此，凌天夫妇俩倒没生气，只是有些叹息。
    这个孩子，若是如正常人一般长大，这会儿，也该懂事多了，或许，也就明白，男人娶男人，是逆天的。
    只是，他却呆了十年，十年不知人事，如今，真要狠心断了他的感情，凌天夫妇俩也觉得心疼。
    自家儿子自家知，这孩子固执得很，这事儿上若不顺了他的心，要嘛，凌雪会天天跟他们闹，要嘛，他们会直接伤了他的心，让他再次卷缩起来，再无现在的开朗。
    其实，说来说去，会让他们犹豫不知该怎做决定的原因，还是凌雪。
    你说阻止吧，他们夫妻俩怕伤害凌雪，你说不阻止吧，他们还是怕伤了凌雪。
    前者是为他们所伤，后者，则是为世俗之人，或者为凌函所伤。
    凌函他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可谁能肯定，稳重的凌函就不会在世俗压力下，做出伤害雪儿的事呢？
    即使信任凌函如凌天，也不能确信。
    有些事儿，总是那么让人左右为难。
    用膳时还是如往常温馨安静。
    如今变得活跃起来的凌雪似乎也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说话的习性，只是乖乖的吃着饭。
    凌函细心，他曾特意关注过凌雪，知道凌雪爱吃什么，总是在凌雪碗中没菜之时，就将凌雪喜爱的菜夹入他的碗中。
    凌雪爱吃鱼，凌函每次给他夹鱼，都会把刺挑干净，再放入凌雪碗中，凌雪什么都不必做，只安心吃饭就成。
    往常只觉得凌函挺疼凌雪这个弟弟的，如今瞧着，才知道他有多细心。
    凌夫人发觉，凌函对凌雪，是真的很在乎的，这种在乎，似乎已经深入骨子里头，再难拔除。
    这一点，瞧凌函看着凌雪吃下他挑好刺的鱼肉，而后露出一抹笑容就能得知了。
    那种宠溺，那种温柔，又那是一个哥哥对一个弟弟所拥有的。
    要阻止吗？这一刻，凌夫人是真的迟疑着。
    这一阻拦，伤的，必定有两人，而这两人，都是他们夫妻俩最在乎的人，伤哪一个，他们都心疼，更别说两个都伤了。
    “夫人，多吃点菜。”
    发觉自家夫人在发呆，凌天也知她在想些什么，瞥了正低头帮雪儿挑着鱼刺的凌函，和看着凌函正笑眯眯的等着的凌雪，凌天心底叹息一声，拉回了自家夫人跑远的思绪。
    凌夫人回过神，慢吞吞的吃着自家老爷夹到碗里的菜，好半晌，才突然抬头看向凌天，摇了摇头。
    凌天怔了一下，苦笑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就先这样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