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醉里铅华已落尽,曲终人散情缘了 第二七章 佳人奈何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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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江南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落阳湖边,一个小小的茶馆内,挤满了人。
这家茶馆的茶并不是什么上好的茶,但这家茶馆的生意恐怕是这座镇上最好的。其实,大家来这里喝得不是茶,而是气氛!这湖叫落阳湖,它又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中,天上的仙女和凡间的书生在这落阳湖畔的桥上相遇、相爱了。后世的佳人才子,开始相信也会在这里遇见这辈子的幸福。而结果就是,真的很多人在这个地方找到了幸福。于是,世人就更加相信这个传说,并把那座桥取名为姻缘桥!
而这家茶馆的老板,好生有眼力,将这茶馆不仅开在了洛阳湖畔,还开在了这姻缘桥下,于是尽管世代只靠卖茶为生,生活也过得丰衣足食。因而,卖得的茶虽不是名茶香草,但却也是这茶馆的主人精心炮制的。
“哟,快进来,快进来!外地来的吧?这六月天啊,雨是说来就来!不过,瞧瞧这位——女侠……哎,小馒头,一碗姜茶、一碗绿茶!”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她便说着,边打样着进屋的两位客人,只见,女的身上几乎一点也没湿,倒是那男的,外套全湿了。
她是这茶馆的老板娘,三十开外的年纪,眼角虽然有着若隐若现的皱纹,少时的花容却还是可以看得出的。老板娘在茶馆里见的人恐怕比她吃的饭还多,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哪个不是为这落阳湖来的?即使是附庸风雅、装装样子的,也是有心人!
“擦擦吧!”古易月看了一眼南宫风湿嗒嗒的面颊,将怀中的丝帕递给了他。
南宫风见到那绢白的丝帕,嘴角笑开了,“不用了,呶——这样不就好了!”南宫风将衣袖一提,往脸上蹭蹭、抹抹,即便了事。
“这会儿倒豪气了,刚才,我不是说——”古易月原本是笑他,刚才非得要用外套帮她遮雨的事,可是,当她看见丝帕上的字,她的话就断了!
“人如月君如星,流光夜夜照芳菲”!
这两句诗本是古易月要给慕谨容和李若兰的新婚祝福,可是这会儿,却在自己的丝绢上。那么,古易月当日送给慕谨容的不就是:
“愿得一人心,终老不相负”!
这是古易月对于自己爱情的深深感伤,其情之深、情之痛,都深深地印在了这两句诗句里了。但是,那只是她自己的默默的哀伤,她没有想让慕谨容知道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想到的是他日如若再相见,该用怎样的心绪去面对他呢?尽管可能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她古易月三年无怨无悔地跟随慕谨容浪迹天涯,虽没有人点破什么,但是,她是他的红颜知己的事实是默认的!
那日,酒宴上,不少人的闲言碎语,也是不少的,但是当晚有赏剑大会,所以大家的心思都一股脑都在“拜月剑”上,至于这样的私事也就没有说太多。
现在,古易月心里恼的就是听了阿青的话,去像梅师姐学了刺绣,不过最恼的还是自己,为什么还多秀了一块!
侧座的南宫风看到古易月的脸上一会儿惊愕、一会儿皱眉,于是也凑上前去看看那块手帕。不过,古易月及时地收了起来。南宫风没看着,只是瞥见了上面像是有两句诗句,他很是好奇,
“怎么?不是要给我擦的吗?”
“你不是已经擦过了吗?”
“可是——”
“来,两位客官,茶来了。这是给这位少侠的,这是给女侠的!”店小二,小馒头,突然就那么冒了出来,打断了南宫风的话。“两位客官慢慢喝,这雨时下时停的!不过,坐在这里喝茶也不枉你们来一遭啊!瞧瞧,这窗外的湖,下雨天才好看呢!”小馒头放好茶,临走还不忘跟这两位拉拉家常!
这常年在这茶馆里头,各式各样的人,他是没少见的。什么人好说话,什么人不好说话,那是一看便知的。这会儿,他就瞧出了,这两位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南宫风喝着涩涩的姜茶,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湖面;古易月喝着茶叶粗糙但有着淡淡芳香的绿茶,也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湖面。
湖面上,浮萍一个接一个地散开着,远处停泊这几艘游船,不时的还有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那是远处游船上,歌姬的声音,清澈而悦耳。近处,屋檐上,雨水嗒嗒地流淌下来,茶馆旁的水车,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缓缓的,不紧不慢,间隔着“嗒”的清脆一声,湖水落进水池的声音。
“你看——那就是水车!”古易月听着水车的声音,竟忘情的喊了出来。不过,当她回头时,一双眼睛正注视她。那眼神是那样的深邃,以至于让人看了都慌了、乱了!古易月不知所措地将眼神四处游晃,又再次移到窗外,只是,此时,她什么也看不见、看不清,心里头慌乱的要紧!
南宫风也不知道何时自己的眼神由窗外移到了她身上,只是,古易月刚才的样子,是那样认真、那样专注,让人情不自禁地就会多看几眼。不过,此刻,古易月慌乱的样子更是惹人可爱,南宫风嘴角的笑意也不禁更浓了。
“看够了没啊!快看外面啊,你不是说要了解江南文化吗?呶——这就是江南的歌姬!她们……”为了能将南宫风的注意力引开,古易月很卖力的讲述这外面的景色。但是,她,突然一声,茶杯碎开了,那残破的爆裂声中充满了愤怒!
“喂,客官——”看到古易月和南宫风两人相继地从窗口飞了出去,小馒头想喊住他们,不过,被老板娘给制止了,“让他们去吧!江湖人总有忙不完的江湖事!”
古易月一阵蜻蜓点水,来到了湖面上的一艘游船上,当她后脚刚落地,南宫风的前脚也已点地。
船上,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正跪在一旁一言不发,脸上的流水已经将她的化妆化开些许,但对那绝世的容颜却是一点也没有损害的!而坐着的是一位身着绫罗的美貌男子,这个男子看上是很俊美的,但美中却有一点儿的邪气!
“在下倾城派,古易月,见过司南城城主,夜无霜!”一般古易月是不报师门和名姓的,除非对方是长辈,或者是相当有来头的人!这夜无霜看上去如此貌美俊邪,自然不是长者,那么他又是何许人也?
话说,这江南一带,能在江湖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除了倾城派、烟雨城、无泪城之外,当属这司南城了!可谓是四派鼎立,实力最强当数倾城派,其次便是烟雨城,至于这无泪城和司南城则是并驾齐驱、不分上下。司南城的老城主与烟雨城老城主可谓是莫逆之交,但是,倒了夜无霜和慕谨容这一代,两城之间虽无过节,但也是相交平平!这不是谁的错,谁看不惯谁,或者是什么别的矛盾所致,实在是两位少城主,都是生性古怪:
慕谨容虽然常常面带微笑,但却是极其讨厌应酬;他喜欢独来独往,即使闲游在外寻找李若兰的那几年,他也是断不会主动与人打交道,但是凡是向他打交道的,他又是彬彬有礼地回敬的!
至于这夜无霜,平时广交各路江湖朋友,不论是梁上君子,还是采花大盗,只要在江湖又一技之长的,他都是乐意结交的。不过,前提是,对方也是有意和他结交的;夜无霜对于那种自视过高的人,都是一概不理的,甚至还会显得比对方还孤傲!
慕谨容因为吹得一手好萧,得了一个“玉箫公子”的名号,这夜无霜却因生性风流,得了一个“玉面郎君”的绰号!
“原来你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玲珑’,有倾城四少之称的人。我还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不过,也是姿色平平、身无一物的丫头?”
“丫头?喂——你怎么说话呢?要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理你这个大淫贼?”古易月虽然知道自己长得比不得这跪着的女子,但是,好说歹说,她也是算得上美女的。尽管,她至今还没有为谁夸过自己而得意的,但这会儿遭人这样诋毁还是相当相当不满的,心中的怒气不比刚才那摔杯子的人少!
摔杯子?对了,古易月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为此而来的。毕竟在这闲适的湖上,是怎样一个高人居然可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这是很吸引古易月的好奇心的。于是,她才不顾一切地踏着雨来到这响声来源处。
可是,这船上的人,一个是柔弱的歌姬,一个是的大淫贼,哪来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