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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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骤然一睁,暮听沙分明感受到唇上一种柔软细腻与绵密而来的温度。
纠缠而来,摆脱不去。
相当的生涩,却也相当的执着。
洛清城有些不计后果地吻着暮听沙,全然不顾两人的牙齿磕碰出阵阵不协调的声音,按着暮听沙的脖颈不让暮听沙逃避。
暮听沙有一会儿是吓住了,只瞟见洛清城盈亮得从晨霭里透出电来的眸色,便见洛清城闭了眼,专注地吻着一径索取。
趁着暮听沙一惊之下而趁虚而入的舌撬开暮听沙的齿关攻城略地,周旋嬉闹,刁起暮听沙的舌肆虐厮摩,完全不顾暮听沙下意识的推拒阻挠。
寂静的空气里只剩了唇齿相接的淫靡水声,也不知是谁下意识漏出的压抑低吟与粗重呼吸,衣料摩挲的声响,还有连夜风也听不见的,只在彼此耳边鼓噪如雷的心跳声。
“够了!!”暮听沙猛力将洛清城推开,瞪着洛清城,一颊红晕也不知是羞的恼的还是气的。
洛清城被推得退了两步站定,呆站着好一会儿,却是一个苦笑,抬手用袖子擦去嘴角弥留的银丝。
暮听沙的胸腔急速起伏,竟也说不出下一句话。
两人就在这寂寥的夜里再一次僵持。
安静的夜风吹拂过来,冷得沁入骨髓,也叫人烦乱的心思得到了一丝平静。
洛清城瞥眼看向一边,点点头,没有说话,径自迈步离开,再不去看暮听沙怒气冲天的神色。
留下一个人的暮听沙,却在着叫人宁静的夜风里愈加的烦乱愈加的恼怒愈加的惶然愈加的连自己都不明所以。
他呆站在这角落里好一会儿,覆手掩唇,也不知是要擦去嘴角痕迹,还是要掩去自己无法平静的呼吸。
好久,炼色却自客栈走出来,叹了一声,站在他的身边。
“我说小沙,你在犹豫个什么?”炼色云髻半歪,显是睡了下去,又披衣而起。
暮听沙看着炼色,沉默。
“你今晚是怎么了?”炼色缓缓道,“难道你没有闻出来这空气里的一丝血腥味?”
闻言,暮听沙的眸色瞬时便是一个森冷。
炼色却没看到。
她看的是原本洛清城站着的地面。
“小洛刚才站在门口一直不进来,我就在猜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料你们在外头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我就出来看看。没想到你没把小洛拉回来看个究竟,还让他跑了。”炼色絮絮叨叨地说着,面色却是担忧的,“不知道小洛受了什么伤,重不重……如果不重,他又怎么会不敢进门让我瞧一瞧……”
暮听沙听到第一句,就定了定神,知道炼色说的并不是自己身上残留的血腥味,而是洛清城的。而这么一回神,他也终于想起来,两人间的那股血腥味,不仅是存在,而且是越来越浓。
这就说明,洛清城受了伤。
还相当不轻。
想来就在方才两人对话的同时,洛清城身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这才加重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不曾学武的炼色也闻了出来。
暮听沙掩在袖中的拳,握了起来。
而炼色看着暮听沙始终沉默的脸,深深一叹,将搭在肩上的质量上好的裘皮氅子脱下来为暮听沙披上,又往暮听沙背后用力一推,笑道:“不用还了,当我折价卖给你。我会记得算你利息。”
——————————————拈花乱烽烟————————————————
暮听沙顺着洛清城离开的方向,一路赶回黄府。
刚走进洛清城暂住的小院,便听见一阵借着酒兴而跑了调的歌声。
人枕尘睡,月枕尘睡,抖一窗星光陪。
缱也顿散,蜷也顿散,笑戏灯飞花颓。
贪欢莫贪杯。
人间总多情,孰是孰非。
一春魂隔三秋回。
故人故事莫忘,但七分熟稔,同醉且舞且歌。
不忆却便何妨,只三分落寞,幸会来换久违。
相忘胜相恨。
留月不留人,缘聚缘分。
对影啸歌不如归。
暮听沙推开洛清城虚掩的门,洛清城正唱完最后一句,想要从头再唱一遍,却又忘记了方才自己随意编的歌词是哪句开头。
室内没点烛光,只靠了那开着的一扇窗照进半室莹黄醉人的月色来,罩在那趴坐在桌旁的人身上。
暮听沙一闻室内的酒气,再一看洛清城一手握着酒杯茫茫然回头看过来的惺忪双眼,便是一阵火气,道:“你不想活了是吧?”
洛清城闻言,更是迷惑,只是看见来人是暮听沙,不知不觉就有点傻笑了起来:“你说什么啊?”
暮听沙三步两步就走到了桌边,居高临下地看向坐着的洛清城,劈手夺过洛清城手中半满的酒杯。
洛清城需要抬高头才能看到暮听沙的怒容,一不留神酒杯又被抢了去,不由哼唧了句:“唉干嘛?”
“你说干嘛?”暮听沙怒气冲冲,“明明受了伤还喝酒,怕自己血流的不够多不够凉快是吧?”
洛清城闻言垂了脑袋,瞥向一旁冷哼了一声:“怎么这会儿想起来关心我了?”
暮听沙愕然道:“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你不是和易白处得很好么?”洛清城闷闷道。
“我?易白?”暮听沙这回是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自己和易白总是暧暧昧昧的好吧?”
“哎?”洛清城抬头看了暮听沙一眼,又垂下头去,“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着易白的神情总有种别样……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暮听沙惊了一惊,道:“……傻子,别胡闹。”
“我胡闹个什么啊?!”不料洛清城却是腾地站了起来,直直面向暮听沙,“我说了那么多次喜欢你,你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对我说了我就要对你说么?”
“那总得有点表示吧?!你就只会在我受伤了的时候想起来看看我?”
“真的受伤了?我看看。”
“不要!没有!你走开!!”
人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而现在是书生遇上醉鬼,全变成了兵,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暮听沙和洛清城牛头马嘴地也生了火气,拉住洛清城的手腕要看伤在何处。洛清城可不愿意,借着酒兴大发蛮力,两人拉拉扯扯地把椅子都踢翻了,洛清城被那椅子一绊,下意识地去扶桌子,不料却把桌上也翻倒了,上头的杂物一半被洛清城一袖子扫了下来,另一半直接飞出窗台,连暮听沙都被洛清城拉着一同跌到了地上。
稀拉拉一阵杂响后,暮听沙跌坐在地上撑着上半身,洛清城则是更加狼狈地直扑在了暮听沙身上。
这么一闹腾,两人倒是同时安静了下来。
极近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道撇开目光看向两边。
这么一看,暮听沙突然就看见了被扫到地上的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他想起来,刚进门的时候看见洛清城趴在桌上唱歌,一手握着酒杯,另一手把玩着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黑乎乎的东西么?
暮听沙想着,伸手探过来细看。
这一看,睁大眼愣了愣,噗地笑出声来。
洛清城听到笑声也转过头来看,这一看,蹭地就爬了一满脸红霞。
暮听沙拿着手里的小玩意凑到洛清城眼前,笑道:“你怎么还留着啊?”
整整齐齐五瓣花形状,汁水干结成黑乎乎的一块一块黏在上头——一朵被精心镶在了乌木底座上的茶叶蛋壳花。
醉鬼咬了咬唇不知所措,书生不依不挠继续往前凑,直凑近到醉鬼不得不往后靠了靠,可是书生牢牢扣着醉鬼的腰还似乎更加用力沉了沉,醉鬼只好撇开头装傻。
暮听沙看着手中的蛋壳花,心里缓缓地却无可否认地温暖柔软了起来,看着看着,竟然也跟着傻笑了一声。
洛清城瞥见了,嘟囔道:“……你才傻子。”
暮听沙没反驳,伸手将手中的蛋壳花放回桌上,看回洛清城,笑得很是好看,眼里的温暖柔软熊熊燃烧成了另一团火,
洛清城没看见。
他垂着眸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听见暮听沙的轻笑声,脸上便又有点烧了起来。
月光仍静静地照进小窗。
罩在了扑倒在一堆乱七八糟里静静对视的两个人身上。
暮听沙整个上半身都被月光照亮,恍惚地泛起来一阵温润的白,映在方才和洛清城一阵拉扯而拉开了一小半前襟的胸口上,更是白得让洛清城炫目。而那种白皙里头有透出一种有力的坚韧的红润,如同透过月光而散发成熟香气的摇曳花朵,让洛清城恍惚间便想将暮听沙碍事的衣服全褪了去,看看剩下的那片胸膛是否依旧美丽。
洛清城再克制不住,揽过暮听沙的头便吻了上去。
与方才一样的青涩,却是更多了两份火热。
暮听沙没有反抗,只跟着洛清城的步调走。
激吻到齿颊磕碰的一吻结束,连洛清城都很怀疑暮听沙怎么突然这么乖,便停了下来,小心地看着暮听沙的脸色。
暮听沙则是一直保持微笑,此时才问了一句:“看来,你是真醉了。”
洛清城一愣。
“喂,你真醉了?”暮听沙追问了一句。
洛清城其实真醉了,只有他自己不觉得,但至少他还记得做错了事情归罪于醉酒是个万年通用的好办法,于是点点头。
“嗯,那就好。”暮听沙便笑起来。
很和气很温柔的那种笑。
然后不退反进,直接扣着洛清城的双手一个翻身将洛清城扑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