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高升，漓河上的波浪算不得汹涌，呆在巨大的商船上不会感觉太大的晃动。
    这呀已是云龙误中媚药后的第四晚，以牧沐浴后守在他身边。等了许久，这一夜终于没有再发作。
    “看来药效过了。”云龙转身面向以牧。
    眼前的人，一如以前般明亮而高贵。可心里清楚的知道，不该有的身体接触打破了两人亲近但不亲密的的关系。静平公子走的时候，把他留了下来，在王府默默生活了两年。第一次踏入皇宫是那年夏天，太子出生的日子。一直被遗忘的他被召来照顾太子——王唯一的儿子。他的身份其实也很尴尬，不是太监，不是侍卫，也不是影卫，没有任何职位，只像一个忠诚的仆人般随行伺候着，看着那个白嫩可爱的婴儿迅速而惊人地长成高贵睿智的少年。很多时候，他也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悄然发生的。
    即使是婴儿时期，他也没有怀抱过他。短短三日，却将一切改变了。身体接触的同时是心理的强烈震憾。十三年来的非比寻常的主仆关系撕破了。
    “那……，属下告退。”以牧低着头准备告退离开。礼貌的一如从前。
    一如从前的礼貌。可明明不一样了！
    自他懂事起，他就知道，以牧在他身边是个尴尬的存在。既不像朋友，也不是完全的主仆。算不得聪慧，没多大心思，对着自己毕恭毕敬，像自己的心腹般呆着，可心根本不在自己这。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是自己最安心的存在。依赖而疏远，亲近而不亲密，离自己最近，却又最远。
    他只是在等待。等待另一个人。
    散进来的月光，温柔的。可那只是月光，不是月亮。
    “慢。”以牧豁然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眼睛。从来没有过的冰冷，曾经还能察觉的一丝温暖在他眼前彻底消失了。云龙看着他继续说下去。“你趁夜潜进滹沱城，孤要知道他的消息。”停顿了会儿，又加了句，“立即直接出发吧。”
    “是。”一切都不复返了。以牧再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关上了舱门，却开启了十三年来最久的分离。
    少年默默地看着月光下的滔滔河水，卸下了努力装出来的冷漠。突然很想去抚摸它们，此刻的心情如它们般起伏。
    自己为何要那么在乎那个画中的人？静平公子，传说中父王最爱的人。
    窗边留下了指甲的抓痕，从小训练隐藏情绪却还是拦不下一直怀揣的不安与痛苦。
    天明的时候，云龙洗漱完走进了以牧歇息的屋子。干干净净，显示着无人的空荡。静静地坐在床头，只等到月色再一次笼罩河面。
    散下来的月光不是他想要的。关怀而不爱，看得见却无法触碰。
    那弯明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温柔而疯狂的情感席卷着少年心。
    房门外，黑衣男子也站立了一天。云龙开了门，看清了他英俊的脸庞。
    男子立即行礼，“太子殿下。”
    “明居，跟我去滹沱城吧。”
    “殿下……”滹沱大败，是因为自己的骄傲自大，明居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脸面回去，可太子却突然要他跟随再次潜入滹沱？
    “孤不想回去。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云龙不给他劝的机会，往雅如的房间走去。
    以牧好不容易混进滹沱城内。主干街道被肃清，炎柒王率领浩荡的大军整齐地出城而去，向西北进发。大军多为老兵，只有部分不错的新兵被挑选出来跟随着。大战过后，大军需要填补大量的新鲜血液。率领精英如鬼魅般入海进河的炎峙将军留城驻守，同时训练从附近招募来的新兵。这也给滹沱城内的老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
    队伍中，有一个特别的例外。当然，这个例外只有火头营的人知道。炎峙从城里召了新的伙夫，裳云他们自然跟着炎柒王的大军，而梦轩自然跟着裳云。梦轩就是那个身体很差，拳脚很差，基本上一切都很烂的却跟着大军出发的例外新兵。他确实是想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是两日的训练几乎让他有了身在地狱的感觉，他还是需要裳云的保护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生存。
    很快地，他觉得行军也是件极残酷的事。
    “云云……”梦轩觉得自己要气化了。
    “别叫得那么恶心……”自他知道被骗了，就开始很肉麻地叫她。裳云要是知道，梦轩以前养过一只白色大狗就叫云云，说不定要拔剑杀人了。
    “再坚持会，马上就可以休息了。”裳云知道行军的辛苦，她也是熬过来的人。两天的训练，已经把梦轩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到了晚上都是裳云喂他吃的饭。脚底起了泡，走起路来疼痛无比，已经明显得磨出血来。这人原来就没吃过什么苦，这身子又纤弱，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能骑马就好了。
    “忍耐忍耐吧。”裳云扶住他，半拖着前行。
    坚定的力量传达过来，梦轩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惭愧。明明自己是男人，却厚颜依赖着一个女同学。“嗯。谢谢。”
    当云龙、明居潜入滹沱时，大军已经离开了一日，令云龙未料到的是，自己的情报居然迟了一步。以牧竟然孤身一人离开，到现在还消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