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亮从第二天起便开始了自己独立的统计工作。还是昨天杨厂长带领自己走的路线。令人窒息的一车间，让班亮呼吸频率降低了一半。二车间到五车间不能再停下来了，因为白工说的两个小时让班亮倍感压力，虽然每个车间主任都希望班亮小坐一会儿。班亮大多只是笑笑便离去，再笨拙的人录入数据也该在中午前完成，所以必须让白工在午饭前检查自己录入的所有数据。午后，班亮就得把全部精力放在楼下试验室中。那么，也只能在午间或下班后才有个人学习时间。白工有时也会用电脑整理一些前一天晚上在家侍弄的资料，那可是秘密，不能随便示人的。
    进了试验室，班亮就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也许忙碌可以赶走班亮心中的那份孤独。而与分析室中的表嫂相遇时，也只是礼节性的打个招呼，而表嫂是大老板的兄弟媳妇，就是傻子也会明了班亮的特殊身份。除了一早的巡视及到仓库取样品或在食堂中排队打饭，班亮就很少离开试验室。那种参观你的眼神，让人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老板的表弟长了三头六臂似的。
    几乎每天都晚走，为了尽快达到白工的要求，班亮只能如此，就再也顾不得其它闲杂之事。在这样溽热的季节里，班亮不知道自己会收获什么，感觉自己就像空气中游动着的一条鱼般在工厂、家、鱼塘间穿梭。
    周日的时候，没人告诉班亮休还是不休。白工上班，李工休息。班亮便陪着白工。依旧楼上楼下地跑。那边生产部中杨厂长肖厂长两个人的身影进进出出，不见的是王大爷。各车间主任也不休，整个生产系统与常日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一副蒸蒸日上的景象。
    终于，先前请假的白工的助手来上班了。白工松了口气，班亮更是。班亮一口一个小张师傅地喊着，个头不高胖胖乎乎的小张师傅便乐于回答班亮提出的所有问题。这个小张师傅属于村里人，不在外聘行列，所以很少见到小张师傅在白工的办公室中长待。
    而与试验室仅一墙之隔的检验室中一位姓于的姐姐便是在周日上午走进试验室这屋与班亮攀谈起来：“你是**村的？”班亮点头应答着。“那我跟你提个人，你肯定认识——于少玲。”于姐的话单刚落，班亮笑了：“是我叔伯大嫂。”“我就知道你们是亲戚，我是她亲叔伯姐姐。”于姐呼闪着眼睛，笑笑的。
    “那我以后就喊你于姐吧。”班亮真的很高兴，原来自己在这也能攀上亲戚。
    “就得喊姐姐，都知道你们村没几家姓班的。”于姐抱着双臂。
    班亮说：“对，我大嫂跟我们关系很好，跟亲嫂子一样。”
    “她没结婚时就厚道。”于姐见没有别人，压低了声音：“你这几天天天不识闲地干，不用这样，你越这样干，白工越给你派活。你来之前人家小张可不像你，这操作台三五天擦一遍就不错了。我就没看见过小张墩地，有你干，小张更是嘛也不干了，光剩跟白工做试验了。差不多就行，别累着。”
    “我明白，我得跟白工学习电脑还有小试，我多干点，白工教着也痛快。”班亮说。
    “你跟小张不一样，他怎么干也是白工手下的，你得去生产部，那个杨厂长才是你真正的领导，我也是刚听他说，过不了几天，你连人带电脑都得搬生产部那屋去。因为生产部没人会电脑，你越早学会了就越早一天搬过去。这是小张来了，他要是晚来，你到年底能搬过去就不错了。你自个多用点心学电脑，早一天搬过去早干净，跟着白工干，太脏。小张，看着就邋遢还不紧不慢，也就跟白工干。”于姐一翻话让班亮忘记了眼前转动着的搅拌器。
    “我一直纳闷儿，为嘛生产统计放在技术部，原来是这么回事。”班亮才有些明白杨厂长为什么总用一种期待的目光打量自己。
    “要我说，你在这屋最多一个月，你还是以电脑为主，别的能不干就不干。”于姐又嘱咐说。
    “你也知道我跟老板的关系，我多干点没坏处，横竖年轻，正是出力长力的时候。”班亮微笑着说。
    “你头一天来我就知道了，我跟你表嫂特好，都是一块进厂的。现在估计全厂都知道了，那帮主任们一个赛一个，你跟他们在一块，千万要加小心。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于姐不时看看窗外。
    “知道了。”班亮非常感动，却将信将疑：真这样啊？
    “还有生产部那三位厂长，你可得小心，岁数越大越精。杨厂长最年轻，他当生产厂长没多长时间，还是我对象临走时跟你表哥说的，提拔的他，他就是有口无心，有嘛说嘛。将来你跟他坐一屋，你得适应些日子。”于姐的话题中心又转移到了生产部。
    小张师傅进了屋，于姐跟他搭讪了两句离开了。小张师傅说：“白工喊你上楼，我盯着吧。”
    班亮放下手中的笔，赶紧上了楼。白工坐在电脑前。近前，班亮发现白工在检查班亮操作的那些文件。白工说：“我大概看了一遍，基本上是这样。还有好多细节需要完善，能用公式的就不要手工往里填写，那就失去了使用电脑的意义。EXCEL软件的功能非常强大，我也是知道个皮毛，你有时间应该多学学，最好找本书看。明天有人来装局域网，到时厂里所有的电脑都会连网，这些数据就会在网上共享，包括老板也会随时看到。所以，这些信息要更新及时准确有效。往后，楼下有小张，要是楼下忙不过来，我再喊你，你抓紧时间学习电脑操作。WORD指法也得练。你录汉字用哪种输入法？”
    “五笔字型。”班亮不知道白工问这话是出于哪种目的，操作好那些表格好像跟汉字输入方法无关吧。
    白工抬头看了一眼班亮：“这台机子里没有，等有机会让人给装一下。”沉了一会儿，白工接着说：“今天下午我得歇半天，楼下的活，你就不用管了，有小张呢。你就再熟悉一下电脑吧，凡是我刚才修改过的地方，你一看就知道。下班时别忘了拔电源锁门，现在是雨季，得防雷电。”
    班亮答应着。
    午饭后，白工便拿起洗浴用品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