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大雾，降霜。
    七七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冬日的清晨冰冷，连街道都不愿醒。
    七七听到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轻微的颤抖。
    七七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在绿化坛的边上。水泥砖很窄，她却异样轻快地张开双臂，像展翅的蝶，逆风欲飞。
    七七不喜欢南方的冬天，总感觉南方的冬天和一切罪恶纠缠不清，但七七喜欢风，喜欢风吹过大片大片的树叶，干枯的，绝望的。
    七七有点固执，总觉得起风时有人在轻唤自己的名字，所以她习惯在风中逗留，等风托起她的头发，微冷的像母亲的手，七七扬起头望向街角。一家小店的店牌在肃静的街道上显得突兀。七七记得，那家店自她儿时就有了，卖奶茶也卖关东煮。里面常坐满了人，她的母亲和她就坐在靠门的桌边。
    七七小时候，下巴没那么尖，头发是软软的，脸上有两团淡淡的红晕，笑时就眯着眼，许多人夸七七长得漂亮。
    这丫头长得像她妈。
    七七忘了那些人却惟独忘不了这句话。
    七七拉开店门，叫了杯朱古力。回头开到老板诧异的眼神，瘪瘪嘴又叫了两串香干。
    浓浓的朱古力在透明的杯中冒着诱人的甜香，暖暖的，像在化开。七七伸手握住，猩红的指甲映在玻璃杯上。
    七七把头靠近杯壁，孩子气地眨着眼，睫毛忽闪忽闪同蝶翼一般，七七笑着呵了口气。杯壁上就蒙上了一层水气。七七有点想母亲。
    腊八，今天是腊八，七七默念着，记起一张脸来，和七七很像，很像的脸，唯一不同的只有眼睛，七七母亲的眼睛清澈明亮，笑时就如一潭弯弯的月湖水，而七七的眼睛细长，眼角向上翘，虽大，黑白分明，一笑之下却独生一股邪气。
    七七低下头来，喝了口奶茶，又随手拿起香干咬上去。
    吱
    门在瞬间被拉开，冷风灌进来。七七打了个冷颤。
    这样冷的天气，这样的日子不应该有客人才对，小店中只有七七一人，七七抬起了头，眯着眼，向门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