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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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的灯已经灭了。大夫一脸遗憾的看着他们摇摇头。允浩不可置信的看着医生,愣了两秒钟的工夫,突然象发了疯一样的冲上前死死的拽住医生的衣服吼道:
“你为什么站在这儿??进去!!!快点进去啊!!!他还没死,他一定还有救的,快点进去救他,快啊!!!”看着医生没有吭声,他愤怒的低吼“A~~~XI~~~~,你们这帮废物!!!妈的……。”说着就要挥拳。
在中手急眼快的一把勒住,死命的卡住不让他动弹。
“允浩!!!郑允浩!!!!你醒醒,醒醒吧!!!爸爸……他不在了,他真的已经走了……。”在中一想到郑康焕那慈祥的笑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心中一阵酸痛,声音也跟着呜咽了起来。
允浩剧烈的颤抖着,任在中紧紧捆着自己,象一只受伤的兽一样低声咆哮着,大口喘着粗气,却不知何时泪水依然布满了整张脸。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看着这惨痛的一幕,医生也不忍的说,“进去看看吧。”
允浩被在中扶着进了房间。正中央的床上父亲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样的安详。允浩跪在床前,轻柔的握住父亲的手,冰凉的感觉却刺痛了他的心。狠狠的咬了咬嘴唇,一股疼痛感从嘴边蔓延开来直到全身。允浩乖乖的看着父亲,嘴里默默念叨着:
“爸爸……。爸……。你醒醒啊,起来跟允浩说话好不好?爸……。。爸……允浩答应你以后天天都回来陪您聊天,………爸,你不要丢下允浩一个人……。。爸爸,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泪水象断线的珠子,却任它肆意的在脸上流淌,在中看的心痛,跪在允浩身后搂着他。
“想哭就大声哭吧,允呐……。。爸爸……。。他……。可能是在他面前最后一次哭了……。。“
于是,两个人将对郑康焕的哀思,内疚,不舍通通化为泪水,放声哭泣着,仿佛一整个世界都与他们再无关系,无视着文雅英尖利的哭叫声,无视着赶来的帮中执事们哀痛的哭喊声,这世界仿佛只有已经睡去的父亲,郑允浩和金在中…。。
葬礼是在郑康焕过世四天后举行的,按着老爷子生前的遗嘱,将他的骨灰撒向大海。于是大家决定将海葬选在风景秀丽的南部丽水。这一天帮里大大小小,数的上个儿的将近上千人赶来参加,然而郑允浩却没有出席。一早就和金在中搭上了长途巴士来到了曾经祭拜母亲的地方江凌。
天灰蒙蒙的,空气中湿湿的,刚刚进入三月的韩国还有着一点点的寒气,海浪拍打着沙滩,一下接着一下的,放眼望去天与海之间模糊成了一片。
“允浩啊……。不去参加爸爸的葬礼,也可以吗?”在中还是多少有些不安。
望着大海默不作声了许久,允浩才缓缓的开了口。
“在中啊,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将他自己撒向大海吗?”
“……因为你妈妈吗?”在中曾经跟允浩提过他妈妈就是葬在大海中的。
“恩……。爸爸也是一定相信,无论葬在大海的哪里,随着海浪的涌动,总有一天他会和妈妈再次相遇的。”
“所以,就算不参加葬礼,只要我们在海边……。。也是一样的,对吗?”在中侧过头问。
“……我……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我没有办法看着曾经对我又说又笑的父亲已经化成灰了……我……。”允浩的眼圈红了,声音低下去哽咽着。
“允浩啊……。”在中握着他的手,紧紧的十指交叉着,“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想爸爸现在应该已经和妈妈在一起了吧,没准他们现在就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看着海天一处,海鸥划过水面带起的朵朵浪花,允浩忽然淡淡的笑了。
“在中啊,你还没有听过我父母的故事吧?”
“啊……。恩……。。只是听说你妈妈是个舞蹈老师呢。一定很有气质吧?”在中想起以前曾经和允浩开玩笑问他是不是私生子,现在想来也许那个时候的无意也是伤害过允浩的吧。
“恩,其实……我爸和我妈是兄妹……”
“MO????????”在中大吃一惊。
“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兄妹,”允浩接着说,“妈妈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我的外婆就带着妈妈嫁进了郑家。那年妈妈只有十岁,而爸爸比妈妈长了五岁。也许……他们的相遇就是命定的吧,小时候,他们俩的感情很好,妈妈喜欢跳舞爸爸就天天骑着脚踏车去接送她上舞蹈课;后来再大一些懂事了,两个人才发现原来彼此已经对对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于是他们就陷入了痛苦却甜蜜的热恋中。爸爸很担心家里,因为相信家族的人会极力反对的,毕竟名义上他们是兄妹,是一家人,伦理道德上是不能被接受的。但是更糟糕的并不是这个,因为爸爸是郑家的独子,当时郑家在黑道上的力量还不足够强大,所以爷爷就为爸爸订了婚,想通过联合道上的文氏家族进一步壮大自己……。”
“就象那时候你订婚一样?”在中偷偷的小声的插了一句。
“我们在中还耿耿于怀呢?”允浩有些笑意的看着低着头用脚在磨蹭着沙地的在中,又继续说,“可是,那时候的父亲并没有勇气和家里抵抗,于是迫与家里的压力和妈妈分了手,并且和文家联了姻。妈妈当时非常的伤心,离开韩国去了意大利研修芭蕾直到读完再次回到韩国,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但是再次两个人相见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彼此在对方心里有多么的重要,重要到就算试着去忘记也还是徒劳。于是,妈妈下定了决心追随爸爸,不管有多少的困难阻力,不管要背负多少的咒骂,她还是要陪在父亲的身边。”
停顿了一下,允浩的眼神又飘向了远方,叹了口气。
“但是,妈妈也觉得如果就这样让爸爸抛弃了刚刚生下大哥的妻子,那大妈实在是太可怜了。毕竟她是无辜的。所以妈妈就委曲求全作了爸爸的小,不过她从来都没计较过这些。爸爸说妈妈在世的时候,爸爸问她想要什么东西,她唯一的回答就是要丈夫和儿子平平安安的。结果……。”
允浩努力的抬了抬头,生生将自己即将落下的泪水硬逼了回去。
“其实,我小时很不理解,甚至曾经恨父亲为什么要让我成为私生子,别人眼里的笑柄。不过,后来大了,父亲将他和妈妈的事情告诉了我,也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的遗憾和无奈,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告诉自己,郑允浩,以后你的爱情一定要勇敢的去争取,不能留下任何的遗憾。”
听了允浩的述说,在中的心总有些酸疼,诚挚的看着允浩,双眸里也泛着闪烁的光,“允呐,放心吧……。。”象对允浩也对自己承诺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到最后。”
葬礼过后,七龙帮就新任帮主的人选召开了大会。
郑康焕象是早已经预知自己会不久于人世一样,在醒过来后的第二天就请了帮里几位长辈来做见证立下了遗嘱,将七龙帮的龙头老大的位子传给了小儿子郑允浩,郑家的祖屋和其名下的几处房产留给了妻子文雅英和大儿子郑宇浩,而让众人更加惊讶的是,郑康焕竟然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股票基金都留给了沈昌珉。
大会的主持金伯一念完遗嘱,郑宇浩就跳了起来。
“什么????老头儿的遗嘱不能算数!!让郑允浩来接任?凭什么?我是家里的长子,怎么也应该是我来才对,还有,我家的钱为什么要给外人?沈昌珉算什么东西?老头子一点是重病烧糊涂了,这遗嘱不能算!!!”
“这份遗嘱,是我们四个人以及律师的陪同下一起见证,你父亲口述,由我亲自执笔完成的。”金伯冷冷的看了一眼青筋暴跳得郑宇浩,“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去法院申请起诉,但是我要告诉你,遗嘱没有任何问题,是已经法律生效的!!”
郑宇浩气急败坏的将矛头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郑允浩。
“哼,我说你怎么那么拼命的阻挠接任的事情呢,原来是早已经想好了计谋哄着老头子立你做帮主。哼,什么东西?不过是老头儿的私生子,当年你那狐狸精的娘想进郑家的大门没得逞,现在你想当这个帮主也没那么容易!!”
郑允浩并不在意大哥嘲讽自己,但却万万不能忍受任何人当着他的面辱骂他的母亲。“腾”的站起来,紧蹙眉头,双手紧握拳头,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郑宇浩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紧紧盯着面色铁青的允浩。
大厅里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郑宇浩的手下渐渐围了上来,而郑允浩的部下见对方的人蠢蠢欲动的情形,也都开始向中心围拢,一股箭拔弩张的气势滚滚涌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昌珉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站在了允浩的身边,时刻准备对方一有动静就出手。
“怎么!!!康焕刚走,你们这俩小兔崽子就要反天是不?”嗓门洪亮的李伯吹胡子瞪眼睛的冲着他们吼道。
金伯深深看了一眼周围的弟兄们,顿时双方的手下都停了脚步,不敢再上前,只看着自己老大的反应。
“这个……。老爷子的遗嘱不好违抗,“崔正顺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崔叔……你怎么也……”郑宇浩气的脸都白了,召开会议前,这崔正顺跟自己一千个一万个的保证会帮忙,可现在这墙头草……。
崔正顺冲着郑宇浩努努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郑宇浩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埋的什么药,只好不说话看着他。
“既然大哥生前已经任命了允浩,那咱们也不好违背。不过让允浩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来掌管将近上万人的青龙帮有点为难他。而且七龙帮毕竟是首尔最大的帮派,还是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胜任,不然跨了也对不起大哥……不如,给允浩三个月的时间,看他是否能挑的起这个担子,如果能就皆大欢喜,大哥也是没看错人。如若不能,咱们到时候即使换人的话,相信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我们的。”
允浩眯着眼睛,阴冷的盯着崔正顺。
这是个陷阱!!而且是圈套重重的陷阱。但是却不能不跳,明明知道答应了无疑会有很多居心叵测的人在这段时间内想尽办法也要拉自己下马,但是却还是要应!为了父亲,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抓住话柄。
“好,我接受!!!”
在场的人见郑允浩欣然接受了三个月的试任,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朴叔踱步到允浩面前,轻轻拍了拍他,温和中带着鼓励。
郑宇浩也不再说话,只是心中暗自冷笑着盘算:
郑允浩,走着瞧吧。我会让你滚出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