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叠花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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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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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夜幕初下,大明宫外突然传来阵阵撕吼声。
先由葛福顺率领手中羽林军,杀死诸韦将领。马上,羽林军一时无主,葛福顺慷慨陈词,揭露韦氏种种罪行。于是,羽林军纷纷响应。
“葛福顺,率左羽林营攻玄德门。李仙凫,率右羽林营攻白兽门。等到太平公主的军队一到,我们就长驱直入。事成之后,凌烟阁前会齐。”李隆基下令手下将领。
安仁殿。
“临淄王、太平公主率军攻打大明宫,羽林军叛变。”
“什么!”韦太后大惊,快步走出房门。一看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宫人四处逃窜。不时有刀剑的声响和着惨烈的吼叫划破苍茫的夜色,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宏大的又是极细切的,不绝于耳。
“快通知安乐公主去飞骑营!”第一念头冲进韦太后脑海。
“娘娘,这兰月斋一来一回的可能要快半月时辰呢。”公公小声道。
“少废话,快去!”韦氏吼道。
“那昭容娘娘?……”
韦太后顿了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看着淑景殿的方向,只道,“不必了。”
韦氏进了里屋,不停地看着桌上的沙漏,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只觉得烦心得厉害,便将沙漏翻转过来,也还觉得不自在,四处走动着。
公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娘娘,快走吧。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韦氏心很乱,“再等等,等等。”
兰淳跪下,不顾仪态地抱着韦氏的腿,痛哭道:“娘娘,不能再等了。”
兰淳的惊恐将来临的危险撕破,韦氏的脸色变得煞白:“滚!”
房间内所有的侍婢、公公通地跪下,齐声道:“请娘娘速速摆驾。”
韦氏瞪大眼,烦躁不安已经化为暴躁,吼道:“住嘴!通通给我出去。”所有人不敢支声,仍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还是固执的劝退。
韦氏已经失控,掀翻了房里的摆设。但她很明白,即使再危险,自己也要保住裹儿,她是最后的牵挂,必须保住……
太后派来的人还未到安乐公主的兰月斋,羽林军已经攻了进来。
安乐公主正在梳洗卸妆,突然听到外面的厮杀声,忙叫人出去看个究竟。侍女还没走出房间,就被逼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杀红了眼的大队披着盔甲的士兵。
“大胆奴才,竟敢冒犯本公主!”
武延秀听到公主怒斥,从里屋跑了出来,看到这个情况吓得双腿都软了。“公主,完了……”话音未落,冲到房里的士兵两刀杀死了还糊里糊涂的安乐公主和驸马。
不多时,安仁殿回报说乱军已经攻陷城门,安乐公主被杀。韦氏顿时像是散了神,不觉往后退,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马上被侍婢扶住。韦氏有气无力道:“快,快,摆驾,飞骑营!”
说完,一群人扶着她往外走。
士兵已经以迅雷之势剿灭了宫中太后的主要人马,包围了安仁殿。
刚出门,韦氏就看见安仁殿外密密守候的士兵,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回头一看,安仁殿的大门关闭了,一切都将她抛弃在外。嗜血的乌鸦停在宫殿金漆的檐梁上,虎视眈眈的等待着这个鲜活的猎物。
层层士兵向自己逼近,韦氏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了。直视着眼前黑压压的卫士,手上都提着带血的刀剑,血腥伴随着死亡的恐惧让人窒息。眼前是一个个不堪入目的下等兵士,自己怎能死在他们的手上?韦氏竟然自嘲笑了。
前排的士兵已经紧握剑柄。她猛地抽出头上的发簪,用力插进了自己的胸口,灰白的发丝倾斜而下,挡住了视线,只是漆黑一片。
蓄势待发的乌鸦终于俯冲而来,伴随着刷刷的风响,在掠过的一刹那,听得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和着飞腾的黑色羽毛,血花四溅。在盛夏炽热的风中,灰飞烟灭。
一曲泣血悲歌,来自一份从一而终的情感,“山有木兮,木有枝兮,心悦君兮,君不知”。却终归于绝望的狂欢,肆意挥洒着凄厉,来得如此张扬。
一场华丽的谢幕,如同她的出场一般,是媚俗的惊艳。她将在灿烂中死去,用她的野心成就一场正义的杀戮,用她的鲜血抚平龟裂的宫闱,用她的生命为如期而至的大唐盛世祭奠。
她笑了,凤舞霓裳,倾国倾城。
呼吸马上变得沉重,胸口被血腥呛住。眼前开始混混沌沌,不一会儿大明宫的夜色与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她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宿命的诅咒被死亡破解。终于,她可以离开这给她希望,又让她痛苦绝望,给她野心,却让她走向不归路的大明宫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举着火把来到了凌烟阁,在门口整齐地排成两路。
列队。中间分出了一条大路,李隆基从正门大步进入。
相王坐在大厅焚香饮茶,见到前来的儿子隆基,会心一笑。
李隆基跪下,“望父王恕儿不告之罪。”
“社稷宗庙赖你可存,何罪之有?”相王搁下茶杯。
“父王稍作歇息。隆基先去处理诛韦之事。”
李隆基起身出了凌烟阁。
“封锁大明宫和长安城门,追查韦党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