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林断山明竹隐墙 第八章 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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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从白鸢的身体下面爬出来,离舒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身体,然后背过身让他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样半背半拖地把他运回了卧房里面,让他平躺在了床上。虽然她曾经想过要找个机会甩脱白鸢,不再给当丫鬟当仆人什么的,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离舒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知恩必报,你当初救了我,我现在也绝不让你死!
心慌意乱中,离舒也没有忘记要先给白鸢的伤口包扎了一下,总不能让他的血一直不停地流下去。
动作轻柔地脱掉白鸢身手湿透的衣服,慢慢露出了里面乳白色的里衣,离舒登时就看到了眼前染红了一大片的衣襟,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有些摇摇欲坠几乎晕倒。她本来就有晕血的毛病,这一下可吓得不轻,还是想到白鸢身上的伤得立即处理,才强撑着没有晕过去。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被那鲜红色的血液骇得手一抖,碰触都了白鸢的伤口,让他即使是在意识昏迷中也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深呼吸一口气稍稍敛了心神,离舒动作更加小心地继续给白鸢拖衣服。这一次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身上的伤口,才好歹勉强算是把他的湿衣服脱干净。
然后,就需要先仔细地把伤口附近的清理干净,再细细地缠上绷带,暂时止住鲜血的流失。这本来只是一番十分简单的动作,可当离舒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自己却是早已经脸色煞白,冷汗潺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耗费了多大的精神,才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然后用药要怎么办?还得防着伤口感染化脓。现在城内官府在到处搜人,肯定不能把他送到药房去,就连她去药房购买止血致伤的药都不行,药房附近肯定有衙役在密切注意着。可惜他们住的地方虽然名为药庐,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草药,再加上离舒完全不懂药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拿白鸢的伤怎么办。
得找个懂药理、而又不会惹来官府的人才行!可除了白鸢,离舒现在一个人也不认识,这要让她上哪儿去找人去?!
一双眼睛因为六神无主而四处乱扫,在晃过斜对角的书房时,离舒突然想起,那书房里面可是堆着一书架泛了黄的医书!那些医书的原主人可是成为了御医的人,上面肯定记载着能治疗外伤的良方!
再次仔细地给白鸢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离舒就又点了油灯一阵风冲进了书房,在一堆线装书中快速地翻找着。
有了,找到了!可是,该死地还需要草药,偏偏她又不能到城里其他药房去买!难道要她一个人现在跑到荒郊野外去采吗?虽然手中的《药经》上配着图解和生长地点的说明,可现在大半夜的,城门早就关闭了,她可没有白鸢那本事越墙而出!
那就只有……去偷?
不行,偷跟买情况差不多,现在城内各个药房周围肯定埋伏了很多暗哨,甭管她是去买还是去偷,都会引起注意被怀疑的!
端着油灯重新回到了白鸢的卧房,往他的床榻旁离舒彻底没了办法。刚才给白鸢脱衣服时就注意到了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再这样继续下去,他可就死定了!
离舒把视线挪到白鸢平凡的脸上,心底却是怎么也难以压制住的深深担忧。如果、如果连白鸢都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她还能依靠谁、还能相信谁呢?一直跟他相处了一个多月,她才发现自己现在变得有多依赖他。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她只怕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也许,当初不经思考地说出要当他的童养媳这样的话来,也并不是完全的胡说?其实,她是真的认为如果未来有一个如白鸢这样可靠的男子陪在身边,就可以一生无忧了吧?
可是,他现在怎么能这样冰冷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呢?
天亮、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等天亮后在行动,就不会那么容易引人注意了。白鸟,坚持下去吧,我绝对会救你的!我现在可只剩下你了……
翌日。
城东,济生堂。
第一缕晨曦刚刚唤醒喧嚣的街市,济生堂的伙计才把店门打开,就见到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剃着光头的小男孩,两个肩膀还一耸一耸地抽噎个不停。
“喂,哪来的小鬼?!要哭自己回家哭去,别坐在这里挡了爷的生意!大清早的就在门前哭,真是晦气!”
听到身后的斥骂身,离舒知道是药房开门了,赶紧站起来转过身瘪着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店伙计说:“我、我是来买药的……”一边说着,离舒一边还挽起了左手的衣袖,露出里面一道长达两寸、犹自还淌着血的伤口。“我爹昨天夜里出去喝了一晚上的酒,今天清早刚回来就发酒疯,不知道为什么就拿刀砍我。大叔,你行行好,就给我开点药吧,我好痛……呜,我有钱的,出门前娘趁爹不注意偷偷给了我一点钱的……”
“进来吧进来吧!真是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混账的爹!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什么蛮人啊,竟然拿刀往自己儿子身上砍!”店伙计摇摇头,就招手让离舒走了进去。
跟着店伙计走进店内,看着他上当,离舒脸上还挂着两串泪珠,嘴上却悄悄地勾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弧度。她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骗过了店伙计,她还有更多准备好的台词还没有用上呢!
其实离舒她自己也知道,店伙计之所以这么容易就上当,并不是因为她的演技有多么好,而是自己手臂上的那一道伤可是货真价实的!任是谁,只怕也不会想到一个十岁的孩童只为了买到一些伤药,就故意把自己砍伤吧?
离舒被店伙计带到大堂,先是有店里的大夫给她消毒伤药包扎好,然后才给了她几帖治疗外伤外加生血的药来。
药物到手,离舒向看病的大夫道了谢,这才算是完成了任务,一转身踏出济生堂,就立刻心急火燎地往药庐跑回去。已经耽搁了一夜,时间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她现在得先赶回去给白鸢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