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29 边走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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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爬泰山的游人为数不少,有几个哥们喊着嘹亮的口号迈着大步往上爬,有一拨人当中有两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胖子,一个胖子爬上一级台阶,拉着后面的胖子爬上来,后面的胖子继续爬上一级台阶,拽着原来的胖子,好比接龙游戏,夜色苍茫中我依稀可见两坨巴掌肉在空中节奏欢快地跳动。我跑过去搭讪,哥们,你们累不累?一个胖子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昂然道,我们正在减肥。我握着他的双手,肯定了他的实际行动,诚恳地说,哥们,好好努力,天天瘦身。
我们爬了差不多一百米左右,沙鸣海一声令下,大家原地休息。雪晴瘫倒在地,揉着自己的小腿,嘴里嘀咕说,哎啊,我的亲娘啊,怎么这么累啊!
沙鸣海笑说,才这么点路,你就嫌累?上面的路更陡着呢。
方璐从我的背包里拿出六瓶水,公平地分发人手一瓶,很负责地说,我们总共差不多有三十瓶水,大家一定要省着点喝。别到时候水源枯竭口干舌燥没处找水。
初夏揽着我的脖子坐在我的怀里,把水递给我,我帮她拧开盖子,送到她嘴边,她喝了几口,又把水瓶递到我的嘴边,我二话没说一饮而尽。方璐问沙鸣海,我们什么时候能爬上山顶?沙鸣海不假思索地说,如果我们按照这个速度,理论上凌晨五点能爬上山顶。雪晴怫然道,我不爬啦!趁着现在没爬多少还能下去。
沙鸣海挥臂说,我们走吧。大家登时立起身子,紧随沙鸣海的脚步,雪晴撅着嘴,嘴角边浮现不悦的弧线,哼了一声,说,没有人陪我下山吗,难道你们舍得让我一个人下山?喂喂,等等我。雪晴跟了上来,给沙鸣海脸色看,证明自己万般委屈。沙鸣海怜香惜玉地说,你爬不动,我背你上去。我和天天茫然地望着沙鸣海,方璐艳慕说,哇,沙鸣海你真男人。我扭头对初夏说,我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绝对不会背你的,你放心。初夏说,我没指望你。
沙鸣海跟我们说了一件事:据说每年都有慕名而来的自杀者选择泰山这块风水宝地结束此生,有几个人坠崖而亡,身首异处,怨气很深,阴魂不散,常常想找人索命,好几个游客无缘无故失踪。
所以,大家最好不要走散。
我不知道这个据说有没有可靠的依据,抑或沙鸣海故意说出来吓唬人,也全无必要唬人,反正雪晴和初夏彻底当真,雪晴惶恐说,你们不要丢下我。
沙鸣海说,那你就紧紧跟着我们,别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天天怀疑说,这个忒不靠谱吧!
沙鸣海说,最好当回事,我可提醒过你。
突然,身边闪过几个人影,速度迅捷,犹如矫健的野牛。他们煞有介事地带着绳索、探照灯,蹬着专业的登山鞋虎虎生风地从我们身旁擦过。天天拉住一个男人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男人说,一个游客失踪了,我们正在展开搜救工作。
天天惊到呆了,说,真的?
男人严肃说,这种事情谁跟你开玩笑!
天天打了一个冷战,双手反复摩擦胳膊,心口不一地说,这山上真冷啊!
沙鸣海说,山顶更冷。
我想,这山上这么邪乎,话说话来,山上黑灯瞎火,一不当心脚下打滑,我就成为“失足”青年。我往下回头俯瞰,心惊肉跳喃喃自语,这么多台阶啊!摔下去保准够劲道。
初夏问我,沙鸣海说的那些事,你觉得可信吗?
我皱了眉头,闪烁其辞说,你信这些事就真,不信,这些事就假。
初夏紧贴着我,仓惶说,我信,我最怕鬼。
我说,因为你是胆小鬼。
初夏说,辛秦,我想上厕所。
我说,你去上厕所就去呗。
初夏说,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说,你真麻烦。
初夏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叫你做点事情,老大不愿意的,滚开,谁稀罕你,我找沙鸣海陪我去。
我见形势不妙,赶紧讨好说,哟,生气还这么好看,我可得耐心看看。你不稀罕我,不打紧,我稀罕你,把你当稀有金属看待,多久都不会贬值。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先跟大伙招呼下。
我对远在前面的沙鸣海吼了一声,沙鸣海,你先停下脚步,我陪初夏去去趟厕所,你们在原地歇息会。
沙鸣海说,哎,好的。山谷也回应了他的话,哎,好的。
我们穿进旁边一条小路,上面有厕所标记牌,笔直走,左拐。由于这段路全无灯光,仅靠皎洁的月光反射路面,星星点点的光源在路面上扩散开了,我们踏着月光逶迤前行,初夏躲颤颤地躲在我身后,我搂住初夏,像夹住一只小鸡,初夏嗷嗷叫着,你弄疼我啦!
我们走上约莫十分钟,终于找到厕所,没有想象中那般糟糕,至少厕所没有男女共用,可是厕所里外未装电灯,望进去黑漆漆一片,初夏推推我,说,你进去看看有没有人。我说,你让我进女厕所?初夏急了,反正没人,你进去看看呗!
我前脚刚迈进一步,迎面有一双眼睛向我逼近,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看到了另一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直勾勾地逼视着我,我仿佛感觉到一个女人在阒寂空气中急促的呼吸声,脚步琐碎而杂乱,她窸窸窣窣的声音划破了黑暗的宁静,当她走到亮处时,骤然发出哀恸、痛楚的叫声,女人双手捂着脸横冲直撞,像发了疯、脱缰的野马,几欲慌不择路撞开我身子跑了出去,她的身影消溶而吞并在夜色中。初夏的叫声紧随其后,就像拉响防空警报传达着迫切的危机感,她伸开双手,奋力地扑到我的怀里,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咽开了,我哄她说,没事的,这么大人还哭,羞不羞啊?
初夏抽咽道,她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我欣然说,她和你一样,都是胆小鬼。
我回想当时女人一声惨叫,心有余悸,心陡然扑扑加速跳动,有可能发声源离我较近,受到强劲的声波冲击。
初夏说,你不要害怕,知道吗!
我说,你不要掩饰害怕,知道吗?
初夏说,辛秦,你再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边说边堆我进去,我钻进巨大的黑暗之中。
厕所里面有没有人,外面喊上几嗓子,全都知晓,何必多此一举。初夏的心思真是奇怪。
我大概沿着墙壁走了一圈,确是没有一个人了。
初夏在外面跺着脚焦灼地朝里面喊,辛秦,里面有没有人啊?
我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初夏的声音在黑暗中徘徊、回荡。
我故意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腹中策划着一场可憎的恶作剧。
初夏见我不做回复,带着哭腔说,辛秦,你怎么啦,你干什么啊,你别吓我啊!
我暗笑,正当口,我横空出世腾空而起,犹如西毒欧阳锋练就的蛤蟆功,一把抱住初夏,初夏魂飞魄散地嘶吼,我捂住她的嘴巴,说,嘘嘘,小声点。
初夏愤恨说,你个混蛋,你找死啊,吓死我啦!魂都被你吓跑啦!
我嬉皮说,里面没有人,安全系数绝对达标,你可以进去了。
初夏怀疑道,里面真的没有人了?
我讽刺说,有人有什么要紧的,有鬼才可怕。
初夏问,那里面有没有鬼?
我极为不解说,你问我干什么,你问鬼去啊!
初夏胆战心惊地走了进去,回头央求说,辛秦,你在外面把守着,千万别走开!
我说,我不走,你放心吧。
初夏刚进去不久,又哇一声跑出来,我问,怎么啦?
初夏说,太黑了,我不敢。
我说,你什么意思?
初夏说,你陪我进去。
我说,外面亮,要不你出来。
初夏说,我像你啊,随地大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