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我若成佛 45、我手里掌握着爱情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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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我手里掌握着爱情密钥
人说,男生一旦想青杏出墙,有了这心思,那智商,还了得?仅次于爱因斯坦。
果不其然,第二天出现场才回来,老大又找我,不仅给我摆了一道,还让我充分领略了一个书生意乱情迷中的高智商。
那天,外景场设在莫斯科地下铁,那是个多难缠的地方。原计划到了莫斯科后,利用午夜时段,在地铁抢拍一至两小时。但怎么协商,方案都没被当地官方采纳,理由是营运结束后用地铁站,需要至少四十名员工加班,这是严重违反俄罗斯“劳工法”的。用钱买劳务当然也行,但加班人数、支付加班金的数额上双方距离太大。几经争取,希望俄方在加班金上做出让步,都没有成功。不得已,才决定白天进站拍摄,就为这,同样是经历了反复磋商交涉,付出巨大,但毕竟在预算许可范围内。
白天进入地铁站架机拍摄,现场工作难度可想而知,原先预计两小时能完成的工作,结果整整拍了五小时。全团队的人都累坏了。但我觉得值,因为白天地铁站有人流,画面比较生动自然,而且可以拍到行进的列车。再则,莫斯科的地铁站太他妈赞了,世界一大取景胜地,错过拍摄绝对会留下遗憾。苦一点,累一点,毕竟效果令人满意。
从地铁站收工,我们还拐了趟列宁山,抢拍夕阳西下的山景。
应该说,那天出现场还顺利。前一日,我发了趟威,那几个闹事的小子都老实了,从早到晚冲我陪笑脸。我也客气对大家,做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派头。
刚回酒店,老大拉住我,锁着眉对我说:“Tony,出来快一礼拜了,光拍了些常规的,那几个上星广告还没启动呢。这进度……实话对你说,我心里可真没谱了。”
我说,是有点紧,主要是横生的妖蛾太多。不过,就今天的进度,还行。这帮猴子,给了几句狠话,也算是尽力了。往后我尽可能抓点紧,老大你也别太忧心了。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老大显然有备而来,他心里有一个预案。我等他说出来。
“超期是不可取的,那样会破预算。再说签证时限也有问题。不到万不得已,咱绝不能走延期这条道。”
我心里想,老大你有什么高招,快摊牌吧,有必要跟我摆这些利害关系吗?这些我能不知道?可嘴上我还顺着他:那是,我说。改签证倒是小事,手续麻烦些而已,搭上Liza这个小助理也能完成。可是要超预算,操,公司会骂死我们。
“没错,”老大说。“就因为要确保周期,不超预算,我考虑兵分两路怎么样?”
怎么个分?
“你和我,”老大说。“我们各带一路。你先带几个人走,明天就去圣彼得堡,把那里的事情先搞定。场地联络啊,运输啊,借劳务什么,七七八八的。等我们这里一完赶紧过去,到了那里立马可以开工。不会再出现莫斯科这种情况,到了一地还得跟场地方扯皮,一耽搁就是一团队的人马。”
这应该是个不坏的注意,我心想。也是个理所当然的方案,要不是在国外,怕人零零散散不好管理,早该这么做,哪有小三十号人一棵树上吊死的?
老大说:“到了新地方,你提前把通告都排定,大队伍一到,只需要看你的通告走日程就行。这样,我想,一定能节约不少时间。下几个点都这么走——叶卡捷琳娜堡、索契——一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你盯现场,看拍得差不多了,没问题了,你赶紧走人……余下收摊子的事我来做。”
挺好的事,挺周密的安排,可我怎么突然感觉郑凯摆我一道呢?
郑凯摸着我肩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兄弟,本来前站该我来打,我是行政总监嘛,哪能劳动你?但考虑来考虑去,我去不了。一是我英语不行,和人打交道远不如你。听人说,索契那几个市,官僚作风更厉害,办事更没章法,还不如莫斯科——这是俄罗斯现状,咱不去管它了。再就是,这里到底人多队伍杂,五湖四海,难弄得很,加上这么些人的吃喝拉撒,太麻烦,我怎么好丢给你?”
听起来是道理,可我怎么隐隐觉得老大是要支开我?
他支开我干吗?
要不是前儿晚上我搅局,他会让我跟他兵分两路吗?他一直对我说,“Tony,我离不开你,一离开你,我心里就没着没落的”。他还说,“这回去俄罗斯,咱们俩算是绑上了”。
然而,他想松绑了。
我尽可能不朝这方面去想,要这么想,天底下就没兄弟哥们了。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这是我人生哲学。
我爽快地回答老大,成。那我明天就去圣彼得堡。
余下的事,就是商议带哪些人先行。
俄罗斯方面,萨拉是要去的。在这里没有当地人打点不行。萨拉是圣彼得堡人,路径熟,再说人也比较机灵。地接方面,老大建议我带上圆圆脑袋的东北留学生,主要负责开车。我表示:成,调开一个,也许团队就安生了。再一个人选就是老大的助手,行政助理Liza。
在Liza去留问题上我和老大产生了分歧。我认为Liza该给老大留下,老大则认为这丫头办事麻利,我带着,可以为我减轻压力。我心里打起了小九九,Liza毕竟是我们公司的人,考虑问题多以公司利益为重,留在老大身边,多少是只眼睛。她一走,老大可是没人看了。这是我最担心的。
可老大坚持要我带上Liza。
拉锯了几回,双方摆了几道利弊,最终为了照顾朋友的面子,我还是决定听从老大的。
那一晚,我和老大有壮别的情愫,好像我将迂回出击,他将带着大部队死守阵地。我的成败将决定他的生死。两人分手后,前路不明,生死未卜,孰生孰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和老大最后一抱时,我感觉自己有点眼热。
人呐,有时候无端就为自己制造了一种气氛,回头想想,并不是那么回事。
大堂分手后,老大上了电梯,回屋去了。我跟着就把Liza叫来,对她交待任务:妮子啊,明儿跟哥走了,去圣彼得堡。
妮子还没明白过来,正迟疑,我便说,乐不乐意啊?
“乐意啊,”Liza要紧说。“哥去哪儿妹子就去哪,跟哥在一起顶开心了。”
我揽着她肩膀,说,先别说开心,往后这十天半月咱哥俩可是要同甘苦共患难了。
Liza说:“没说的!”
我说,成,我就喜欢你这豪爽脾气。可我们俩一走,老大就没人看着了,你可是他的助理。
“他不用看,”Liza说。“老大皮实。我照看好我哥就行。”
我本想探探Liza对老大会有什么发现,看起来这妮子傻不愣登,没什么感觉,放在老大身边也未必成个眼线,于是和她击掌约定,明儿一早就上路。
其实,我心情不好。
回到屋里,扒了上衣玩哑铃,那是只两点五公斤的旅行哑铃,另一只手则拨通了Sally的电话。
我和Sally每天保持电联。先前她给我打过,我刚好和老大谈事,约定过会儿我打过去。当时,俄罗斯时间是晚九点,Sally那儿已经过午夜了。
电话接通后,Sally没怎么说话:“Tony吗……”只是轻轻唤了我一声。
我说,睡了吗?吵醒你了……今天一天把我累趴……
她依然没出声。
我说,我想你了……今天有点不开心,不是为别的,工作上的事。
电话里传来Sally的鼻息声,我一时辨不明,是她躺着的缘故,鼻息更重一些,还是感冒了,还是因为听到我声音而饮泣?
我急着说,你怎么啦?你好吗?Sally?
大约顿了有几秒,Sally突然冲着电话说:“Tony,我要你——”
哦天,我是听不得这话的。
这是只有我们俩能懂的“情话”。
…………
她说“我想你”是在正常状态下;说“我要你”是情况异常。
她在许多公开场合都会对我说“我想你了”。比如我去接机,不管我是不是在忙着搬行李;比如一天各自忙,晚上约定一起吃饭,进餐馆的那一瞬,不管周边有没有同事朋友;比如她和闺蜜去扫货,我在商场门口的廊柱下喝外卖咖啡,当她提着购物纸袋出来时,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必说这话。我猜她是提袋子提得手疼了,便想到有我帮是极好的事;还比如,打电话,她不管旁人怎么取笑她,说她对着小老公说肉麻话是不自信的表现,她都照说不误;有时正开着会,因为这句小调情的话,会议冷不丁就中断了,与会者短暂冷场之后,相互发出会心一笑……因此,在我看来“我想你”是公开的情话,是常态,是可听可不听的家婆絮叨。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她会说“我要你”,那就是耳语。
耳语不一定是凑在耳朵边说的话,有时候不在耳朵边,但只有我一个人听到,我也视其为耳语。比如在电梯上,她红唇翕动,我凭口型就知道她在说什么,“我要你”是只有我能懂的情爱密码,而且是短时间内必须执行的行动密令。有时候在不可能立即执行密令的场合,比如在飞机上,她眼色迷蒙地对我说这话,我便被她弄得心旌荡漾情绪焦虑。遇到这种情况我只有竭尽抚慰之能事:快了,宝贝,还有不多会儿飞机就降落了,从机场到酒店也就半小时,路堵的话也不会超出四十五分钟,酒店我都安排好了,入住手续十分钟内一定能搞定,宝贝!诸如此类。
只有在这一刻她是我“宝贝”,而在其他更多的时候,我是她“宝贝”。我不会在比较多的场合或者时间里管她叫“宝贝”。这些都是我眼里的“异常情况”。
在不需要耳语的场合,耳语了,那更是异常中的异常,比如在卧房,在浴室,在床上……那都是极私密的所在,小老鼠小蟑螂之类的活物都不会有一个,她却要取耳语之势,那事情就搞大了。
在不需要耳语的场合耳语,通常她会伴着一些手势,对“三字密码”作一点小补充,主要是指向性的。比如,她把手按在心口——我们尚且把它称为Password1(密码1);比如轻轻拽我皮带,或者以食指弹击我,是Password2;比如,像迈克尔·杰克逊唱摇滚唱到忘情时,对着观众做出的经典舞姿………
Password1:次数会多一些,也是常规需求,是关乎爱的的第一个动作,也是一切的开始,论技术,也就是对攀岩者五到十米的要求,技术含量低,体力消耗小,是最能玩得时间久的基础性游戏;
Password2:对技术的要求不在我,但不是说,我不需要技术。在我看来配合得好不好,也具有相当的技术含量,而且技术等级在中量级以上,是攀岩的二十米到五十米。总之,要掌握好火候。究竟是事半功倍,还是画蛇添足,那就更需要充分运用技术手段了。
至于Password3,也就是杰克逊的经典舞姿,就是攀岩五十米之上的技术活了。通常她不叫我爬那么高,但“通常”一定不是“绝对”,总有“不通常”的时候,那是较高级别的“我要你”。一旦发了较高级别的密令,我不怵,我技术活好,先天条件也好。要不怎么属狗呢?要不我怎么被唤作狼呢?看起来属相真的是有道理欸。如果说狗和狼还不能算同一物种,那么,至少它们同属于犬科。只不过狗是早期被人类捕获的狼而已,通过长期驯化,稍显温良。
我是一个掌握爱情“密匙”的人……总体来说是这样。
我在电话里蓦地听到“我要你”,如同听到“绝杀令”。
汗都出来了。
左手的哑铃“呼”地垂落,再也举不起。
什么情况?
明明知道遥距万里,不可能执行新“任务”,干吗要对我下“密令”?存心逗我,还是存着心要取我的性命?
手机里的话语带着丝丝气声,充满爱意,苏麻到人心。我猜,是寂寞的夜撩拨了寂寞的心,那三个字是心井里的波澜,暗流涌动……“我要你”,无非是孤独的夜,寂寞的单身,肉体在饥饿中的沦陷,灵魂被夜挤压成煎饼,于是发出苦熬的呻吟……我知道Sally会有这样的情况,我也有。可是她一旦出现情况,要比我严重好几倍,因为她单身的时间比我久,还是个女生。我理解女生,女生要是要了,就是《暮光》里化身为吸血鬼的Bella。可这一刻,隔着一个茫茫的西伯利亚,你怎么够得着我,我又怎么解救得了你?
Sally是个信念感很强、欲望更强的女人。我之所以不忌讳曝家私,是因为我没觉得欲望没有什么不好。
平时Sally着一丝不苟的职业装,留短发,行动干练,举止优雅,许多时候嘴角都带着不屑的笑,孤傲而冷静,似乎天下事、天下人多半不入她“法眼”。就这型,哪儿哪儿能看出她的内心?可是,作为她老公,我却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南亚的女生,内心的火热,远远高于东亚人,这是我和Sally交往后得到的信息。何况她还是受欧洲文化教化的南亚女生,对“个性解放”这一说,有自己的见解。最具说服力的例子是,她们从不认为在爱的表达上有什么事是违规的,是不可为而为之。这和大多数东亚人的认知不同。到今天,大多数东亚人看这事还很鸡贼,而她则认为,爱无禁区。基于这一点,Sally可以把两人间的事做到淋漓尽致,她享受这种坦荡无拘,觉得这是作为人的权力。
欲望强烈并不可耻。对老公有要求有渴望无须加以掩饰。反过来想,倘若一个女生性情冷漠,不咸不淡,对你没欣赏没渴望没要求,甚至和你单处一室时,既不让你出汗,也不让你心跳,更不让你蛋-痛,难道不是说明你们的情感世界出了问题吗?你的生命还不是干巴巴如同鸡肋?你活着还有什么劲还有什么可暗自窃喜?你日子过得不就跟想撒尿找不到坑想上吊找不到绳一样吗?
可有的时候我还真怕Sally表现得过于强烈,这很容易让我去猜忌,她到底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仅仅只是喜欢我的健硕,充满活力我能让她感觉到充分的满足?这问题虽然是天底下头号傻逼问题,但我不得不去想,难道我真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魅力,还是因为我有如一颗炸弹,威力巨大,能引爆她身体里全部的欲望?
但凡小老公都有这个心结,我也不能免俗。
莫斯科的那个晚上,当Sally对我发送情爱密码时,我顿时觉得怪瘆人的,同时还很无奈,我对她说,我很快就回去了……这话同样很傻,一点不解决问题,还显得特别普通,任何一个低情商的男人都会说同样的话。
其实也未必傻,Sally听完我的话,变本加厉地说:“什么时候啊?还有一个月呢!三十天啊我的宝贝!”
她借题发挥,得到进一步发嗲的机会,我趁势就更可以发嗲了,谁叫我是小老公呢?整整小七岁欸!她上小学学写字的时候,我还抄尿不湿呢。于是我说,你别惹我啊,半夜三更你跟我说这个,把我搞急了,我可飞回去找你!
她咯咯笑起来:“会吗?”像个小女生。
你说呢?我可不爱听这个啊,好像我哄你似的。
其实,我真哄她了,我做不到立马飞回去,“臣妾我做不到啊”!我心里的另一句话是:半夜三更跟我说这个,把我惹急了,我可下楼找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