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故事  chapter2.2 洗洗睡吧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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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在干净的路上飞驰,空荡荡的车厢里除了我外就只有怏怏欲睡的司机大叔。他不停鸣笛驱赶着挡在面前的小车,很烦躁地加速,恨不得撞死在路边。我和他怀有同样的心情。直到车子上多了其他乘客后,他的态度才慢慢冷却,我有些失望今天又少了一件交通事故。
    我打工的地方在市中心的一家快餐店,主要给周围的写字楼送便当,统一的工作服是玛里奥似的红色小帽外加印着“得意”店名的红色背带裤。八月的天开始燥热起来,我看到不断出入店门的客人和员工们都厌恶地瞟一眼发白的地面,甩去一头热汗,恶狠狠诅咒一下糟糕的天气情况。正在将一箱黄瓜搬出门的“小红帽”看到我时,咧嘴一笑,方方正正的脸上写满了憨实两个字,他名叫黄任,是和我一直工作到现在的工友之一。
    “嘿,你怎么来啦,老板说你开学请假哩!”
    我走上前帮他将黄瓜搬上车,锁好冷柜箱的大门,站在屋檐下遮阳。“没什么事情忙,还不如来工作半天。”
    “成,还能开半天工资,你进去和老板说说,和我运黄瓜去!”
    “往哪儿运?这黄瓜还挺新鲜,要往分店运?”
    黄任拍拍我的肩,推了我一把,催促道,“等会儿再和你说,去把衣服换了,我在车上等你啊——”
    我们老板姓李,今年大概四十出头,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人还算不错,至少没把我们当黑奴使唤。我以前只来干暑假工,但从现在开始,我工作的日子多了,好在是拿日工资,她不赚我也不亏。她询问了我一些学校的情况,感慨道,“我那儿子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我对此付之一笑,迅速换了衣服上车跟黄任送黄瓜去了。他告诉我有一家健美中心要一箱冰冻的黄瓜给学员吃,为了保持黄瓜的水分,必须用冷柜箱装着,但这样的黄瓜比原价翻了三番。健美中心离店不远,一个红灯五站地就到了。这儿今天电梯坏了,我和黄任要抬着一箱黄瓜爬到24层。怪不得老板准我来呢……我俩刚爬到15层就气喘如牛全身湿淋淋的,这边向阳,玻璃仿佛不存在,我们被火辣辣地炙烤着,就差皮没着火肉没熟了。我的头发直发烫,黄任的更是有股焦味了。喉咙冒烟,望着一箱水嫩冰爽的黄瓜却不能吃,心里无限凄凉。黄任一鼓作气,说,“咱们一口气熬过去,这他妈的每晚一分钟人家退货的可能性就大一分,走吧!”
    我想也是,累死我算了。
    好不容易到了24层,我靠在一旁脑子都糊了。只听有人喊道,“冰黄瓜来了,大伙快来拿啊——”
    很快,很多身着体操服的女生叽叽喳喳从众多门中涌出来,她们在抢夺那一箱可怜的黄瓜,无数只手伸进伸出,有的黄瓜滚落在地,又一脚被人踩得稀烂。我贴着墙壁远离是非之地,看到总台处,黄任正在和人结算价钱,那个浓妆艳抹带着黑框眼镜的女人说道,“你们来晚了,我和你们店家老板说好了,晚一分钟可是一分钱都不付。”
    我凑过去,问道,“我们晚了多久?”
    那女人理直气壮道,“整整36秒,我可是掐着表的!”
    如果不是我教养还不错,一定把她的脸扇成馒头。我冷冷道,“也就是还没有到一分钟,你不付钱可说不过去!”
    呆头呆脑的黄任也附和我,伸手要钱的架势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小姐,给钱吧,一共87元钱。”
    女人气急败坏,涨红了脸还想理论两句,这时,从拐角处走来的另外一个女人发话了,“姐,把钱给他们,搬这么多东西上来也挺不容易的。”
    我看去,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沉冷的双眼里看不出太多东西,在她的主张下,我们顺利拿到了货款,并且得到了两只剩下的黄瓜解渴。后来我才知道她叫做席敏,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她就是钟顾的亲生母亲。关于她的故事我会写道,但我现在不说。可如果你在现场,便可以看到,黄任那痴恋的眼神中写满了他们的未来。
    “谢谢。”
    席敏冲黄任又是一个璀璨的笑,电得他直犯昏!
    “姐,我看他们店的水果还不错,以后就定他们的,对了,快叫人把电梯修好。”
    伊人远去,没有衣袂飞扬,没有回眸一笑,但黄任沉沦在和席敏简短的对话中难以自拔,直到回到店里时才喃喃自语,“她可真是个好女人啊!”
    晚上十点半,我送完了几家公司的加班餐,结了钱准备回宿舍。末班车我还赶得及,李老板开车把我送到车站,并且把店里最后一份便当递给我当晚餐。那个时候开始我的胃就不大好了,只是年轻没注意而已。和她道谢后,我目送她离开后才跳上车,随着夜色一起奔入了远处英兰山的阴影中。夜风拂耳而过,霓虹渐暗,道路两旁高耸的高楼大厦逐渐被挺拔的树所代替,车上的人陆续下车,到最后一站前,车上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英兰山上稀疏的灯光明明灭灭,甚至像鬼火一样会跳跃,诡异却也美丽。
    到站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已经过了门限时间。我一路匆匆往学校跑,结果在停车场前,听到了异常的响动,看去,是那胖子熟悉的背影,他正在用石头猛砸那已为数不多的几辆车中的一台,是纯色的宝马,声响很大,这里有保安但因为还没有开学也没有开工,我不大清楚他想干什么,可我清晰地意识到,我这一看,看得极其糟糕。胖子把车砸出几个大坑,又用钥匙乱划了一通,颤动着肥硕的身躯上了另外一辆车,倍儿亮的车灯晃得人心悸,他呼啸着一路兴高采烈(猜的)飞奔而去。我隐约看到车上面还有一个染了头发的女人。
    在2号楼门前,看门的老大爷将我拦住,很快,接到电话的艾平达从他的4---12坐电梯下来。我们在明晃晃的大厅里再次见面,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谈不上铁青,但也绝对不是正常。
    “跟我来。”
    一楼有间接待室,他习惯性地将门关了,打开了电灯,与我面对面坐在长沙发上。我打量了一下这儿的环境,真是相当不错,是一个大号的单身公寓。
    “你晚回来了至少一个小时,你说怎么处理吧。”
    “我请求宽大处理。”我累了一身汗,全身黏腻不堪,想尽快回去洗澡睡觉,于是听取钟秦的建议,不顶嘴。
    “你出去打工了?”
    难道我疲乏的样子还不足以说明吗?我点点头,开始装可怜,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了,“我也没有办法,我大伯母有病,我表弟还要上学,我是家里的壮劳力,我不赚点钱补贴家里,这日子可是真得过不下去了,宿舍长你没有过过穷日子,真难呐——”
    艾平达表情平淡,根本无视我的“表演”,他只说道,“你回去写一份申请书交给我,学校审议了才可能批准。现在你回来的时间可以推后一些,但绝对不能超过11点,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我能走了吗?”
    “你——”
    艾平达一皱眉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此时,钟秦闯进门来,他好像还没有睡醒的样子,眼睛有点失焦,只一个劲儿嘟囔,“回来了?人回来了?”
    艾平达没好气地吼了他一句,“你小子快回去睡觉,没你什么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钟秦愣了一会儿才完全醒来,一本正经坐在位置较远的沙发上,说道,“噢,你接着说,我不插嘴,你接着说完。”
    我看他眼皮依然不停打架,也有点招架不住猛烈来袭的睡意,跟言道,“是啊,宿舍长还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艾平达见我们两个这样估计没了交谈欲望,明明很生气,生气到想骂人可却一簇怒火自生自灭了,起身,走到门口,说道,“明天吧。你们两个回去睡觉。”
    莫名其妙,认真看了一眼钟秦,打着哈欠和他关灯,往宿舍走去。
    电梯中短暂的时间里,他说道,“你不知道艾平达很着急,学生出了问题,可是宿舍长的责任,以后早点回来。”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什么。”
    这不是一句问话,可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听,我并不想与钟秦有过多过深的交往,他竟然在知道我回来后可以强迫自己醒来,我知道这可能是为了艾平达而已,我最好不要自作多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电梯门开的瞬间,钟秦变得异常清醒,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目露凶光,我相信,这才是他的本性,并不如见面之初给我的印象那样纯良无害。
    我想着大半夜了,减少争吵大家多睡一会儿比什么都强,于是笑眯眯赔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你知道什么。”
    “你胡扯!”钟秦发狠地捏着我不放,“你刚才明明冷笑了!”
    我实在太吃惊了,他也太敏感了吧!
    “同学,你先放手成不成?”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他妈的真撞邪。我不明白他和艾平达为何与我过不去,我家底是薄得见底儿,你们这么不依不饶也有点过了吧!这世间的事儿就是如此,你不招人,人招你!
    我们一路拉拉拽拽进了屋,刺眼的灯光让我头疼欲裂,我终于忍无可忍怒骂道,“你他妈的放手,不然我强暴了你!”
    据钟秦回忆,这句话是我这一生中说过地最为惊世骇俗的话,他说他当时一个激灵差点要到自己的舌头,他不可思议瞪大了漆黑的双眼,他认为我身体纤弱,完全属于弱势群体,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本事那个他的。这句话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纠缠不休的小姑娘,丢人至极。所以他很爽快地举起拳头要揍我,还好我反应敏捷,一横胳膊挡住了他的攻击。
    我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了,连忙补救道,“我真没别的意思,你看到我冷笑,那很可能是个错觉……抱歉,抱歉,咱们还是睡吧,已经很晚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头,像是夫妻吵了架,只能用睡觉来调剂?(钟秦认为此处描写失真,故请自动跳过。他一直否认从一开始就默默爱慕我了,其实这是真的,不过他和我都不知道而已。)
    他气呼呼放过了我,也对,他又高又强壮,营养比我好,一拳把我揍趴下了以后不好见面了。我迅速洗澡,上床,正此时,午夜钟声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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