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被人这样子盯看的机会还少么？
    卓玉无所谓地大大方方地所有人看了个够，反正人张了一张脸来干嘛用的！就是给人用来看。
    这会场上上下下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物，也许他们都不认识卓玉，但是不代表卓玉谁都不认识。
    当今国主曾跟她有过几面之缘，谢益南现在将她当姐妹一般地干酒劝饮。颜笑语的所有注意力全在云引音身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她看向卓玉的目光终有一丝其他的含义。颜风镜等一干小皇女皇子们都像看神一样地看着自己，楼湮那似平静却汹涌的目光，还有一缕让她捉摸不透的视线。
    坐在国主右侧的是皇后，而左侧的不是丞相梅深远，而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卓玉的双眸深了深，执了杯饮尽。跟谢益南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的第一个感觉不是她长得跟谢益南一样，而谢益南跟她长得一样。同样的容貌，唯一的区别便是那双清如水，淡似云的眸中透露出来的意味。
    自从入了座以来徐铭静便一直在注意着卓玉，不论是她的一举一动她都不放过一分。越看眉头蹙得越深，不过后来却舒了眉，缓了目。看她跟谢益南不分你我的喝着酒吃着东西，心里似放下了一些什么，此时见她望向自己，便友好地点了头回了笑。
    轻轻别开眼，不去看那个女人，为了自己倒了一杯，把玩在手中。瞥了一眼楼湮，那个人是怕自己知道了之后不要他么？还是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卓玉又摇了摇头，不会的，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一个人的容貌、性子都可以改变，只有一个人的内在永远不会改变。
    楼湮的心里也有些颤，怕她看出些什么来，却又在一边安慰自己，那个人不会看穿的。不会，因为自己对着她时的脸不是自己。但是想到这一层，便会有一种罪恶感。他不禁想起那夜，自己问她的话。——如果，展袖不是展袖……
    自己是在暗示着她。咬了下唇，轻锁了烟眉，望向那执杯自饮的轻狂女子。他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会不会不要自己。可她却说她没有多想，可自己怎么能为了这句话而释怀呢？而且次日，自己在她的注视下醒来，拢了拢略开的里衣，却被她调笑着说自己的身子上下有哪个地方她没见过？自己的脸！也与这时一样地红吧？他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可是却还是没有能舍下来，倒是依了她的怀埋了自己那红得似血的脸。
    二年了，终于自己喜欢的人是她，而且她心里也有自己，不然依她的性子，也不会在他醉酒的时候吻了自己！也不会纵了自己的性子依了自己的身子。还送了自己那簪！
    只是——现在却在压着悸动，不能看她，不能到她的身边，不能向她索要温柔！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连宫人都不如的质人而已。深吸了一口气，楼湮调整好了状态再度张开双眼，平静如水。
    这就是他的另一面么？卓玉微笑着饮尽此杯，唇边挑着灿然的笑容。
    “不知听雪小姐是何方人士啊？”席间，皇后柔声相询，手握了握坐在身边的长皇子的手，安抚着他的羞涩。
    楼湮闻此声，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长皇子颜清思那不经意的粉颊，不敢直视的目光——让他深了眸。难道颜清思也存了跟自己一样的心思？瞅了一眼卓玉，不知道她会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心思是怎么样的不是滋味。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是自己的。可是她毕竟是那样的惊才绝艳，风采照人。被除自己之外的男人看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罢？
    况且，况且颜清思如此丽色，且皇家身份，怎么是他这种人可以比得上的？
    卓玉抬了眸，那意气风发的眼神让颜清思怔了一怔，便听她悠悠道：“我来自一个叫华夏的地方。”
    “华夏？”颜笑言重复在口中，思索在心里，然后问道：“朕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卓玉了然笑道：“这个地方是再下的家乡，只是它离这里太远了，终我一生，怕也再难回到这个地方了罢。”
    感觉到她口中的寥落，颜笑言心中轻叹了一声。而楼湮却是心中一紧，像接收到了卓玉那感伤。一时间，目光中的柔情表露无疑。
    颜清思略略叹了声，“听雪小姐不过伤怀，无颜就是你的家。”一字一句却是带着淡淡的情意。
    “说得好！”颜笑言抚了手称道，然后对上卓玉，“听雪不必客气！就当无颜是你自己的家好了。”
    卓玉不吝啬她的笑容，起身揖手道：“国主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她在这里已经生了根了，何况——她还看了一眼楼湮，有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在这里。有了牵绊，谁还放得开？
    楼湮感觉到她的视线，有些躲了一躲。
    罢了，如果你想演戏的话我就奉陪！卓玉低下眼眉与谢益南共饮一杯，倾杯示意酒已尽！
    谢益南虽然从来都不管这些那些的烦事，但是她可不是一个笨蛋，早看出了楼湮与卓玉之间的细小的互动。但神秘一笑，低头对卓玉道：“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卓玉瞄了一眼她所指的人，大大方方的承认：“只是觉得不错而已。”
    谢益南轻轻一笑，“你就别瞒我了。这朝野上下，见过他的人多了去了，没有喜欢上他的人可是少之又少！你看——”她又指了指在对面下位的一个人，“我朝丞相也恋着他呢！不过若是尊主有意，我也可以透露一点他的信息给你哦！”
    卓玉看了一眼梅深远，看她一双眼全放在楼湮的身上，但是楼湮却谁也未看，自顾自地把玩酒杯。心里有些开心却又有些担忧，细细想了想然后答道：“说！”
    谢益南哈哈一笑，揶揄道：“尊主还是俗人一个啊！”
    “你我皆是凡人，又启能不是俗人？”卓玉反问。
    谢益南听了连连点头称是，然后慢慢把楼湮的前后道来：“楼湮，字慕雪。其母是前朝罪臣，后其兄代嫁醉舞，他便留在了这宫中。我不知道国主是怎么想的，却也知她留楼湮在宫中不是为了作妃为妾，但是最终为了什么，还是不知道啊！”
    卓玉认真的听着，以至于没有看到云引音看向她的眼神。
    “我听梅深远说国主曾经想为楼湮指婚，而且是以宫中皇子的大婚标准。下嫁的人也不会辱没了他，可是他却连那个人的脸也不愿意见便回了。”谢益南看了一眼楼湮，不知道如何？那双眼中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的情意，而是一种赞赏，也许在她的心里，这样的一个人值得自己去尊敬罢？“久而久之，国主也就放弃了。他也就带着他那个小侍在青芜殿里住着，一住就是三年。”
    在宫里的生活怕是很苦的吧？他是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如何能在那些个人的刁难里活下来？而且创立了满月楼？成为了天下第一的杀手？
    看来是自己淘到宝了，不好好地抓住怎么行呢？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卓玉若有所思地看着楼湮，暗自定了一生。也许以后自己跟他不会在一起，但是如果现在自己没有把握住，又如何忍受未来的自己会后悔？是自己没有爱惜，怎么能后悔？
    未想，她的这一表情尽落在了颜清思的眼中，那一抹从容淡定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夺取了一个男子的心。
    皇后见颜清思如此，心中暗笑，“清思可是喜欢她？”
    颜清思回过神，脸红了一片，忙摇头，“哥哥别乱说！我怎么配得上人家？”
    皇后拍了他的手安慰他，“怎么配不上？女娶男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弟弟有什么地方污了她的眼让她看不上了？我颜家的子女启是如此不堪？”于是扬了声问道，“听雪小姐，不知听雪小姐可有婚配？”
    卓玉扬了扬眉，挑了挑眼角，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敏感啊！她看了一眼突然抬起双眼看她的楼湮，回道：“回皇后，还未。”
    “家里的老人呢？”
    颜笑言也不知道皇后打的哪门子的算盘，但是看他的手拉着颜清思也便明白了一二分。于是朗笑着故意道：“皇后是看中了哪家的公子，想许配给听雪啊？”
    听此话，国主对卓玉的好感不是一般地深。所有的人都抬了头，也有些许家的公子看上了这位才绝惊天的温雅小姐。心里思索着她的心里有着谁？会看上谁？而皇后说的那位公子又是谁？
    卓玉闻言轻轻一笑，“家中只有我一人。”
    “可有心上人？”皇后又问道，不理会身边扭捏的颜清思。
    “怎么说呢？”卓玉没有去看楼湮，但是却知他的心已经被自己吊到了最高点，她略略思索了一下，“我还是比较喜欢随缘。”
    皇后双目泛了柔光，“听雪的意思是不喜欢我的牵线喽？”
    卓玉道：“听雪可没有那种意思！只是觉得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听雪只求这一生有一位能让我倾尽情爱的人，也不愿意一生跟着让自己无心无求的人。这样说来，无论对自己还是对那个人，都比较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