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耍心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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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去的小路仿佛又被堵上,一截截的回忆在脑海的深处藏匿。此路不通就再改行其他地方吧。
东边日出西边雨,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没来得及让我思忖,朋友赵东平、王世棋、刘羔羔一伙人就踏上了门,一个个挤眉弄眼地对着眼色。还是东平实在,他一把将我拉出门外,在我的耳边悄悄地低语了几句。
母亲的活儿从来就是毛毛雨,没完没了。从早晨的洒扫、叠被、洗涤,到揽回的缝补拆洗;一天的三餐家常便饭,到洗锅涮碗、针线活儿,家务活儿就象是生在地里的杂草,永无止境。正如母亲所说:“营生营生,日日都在生。”
妈妈到没注意我们的小动作,但是只要出门或去干活儿总得和她打个招呼。然后便是妈妈的一通安顿和教诲。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了,无非就是早去早回,不要贪玩、不要拿人家的东西、不要做坏事、不要……
车马大店是最终集结的场所。非是近邻的几个好友了:政府圪旦的王步雷、高红秀、全国爱,大井左近的苏自立、杨玉英、马孝儒、马大才等早已在那里聚齐。不言而喻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国野心狼……”。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一字儿排开。像一队大雁,唱着歌,甚至跳着不成规矩的舞,兴奋的不亦乐乎。大个子苏自立嗓子如铜鼎,大家都举荐他站出来带队,于是一支小分队自然形成,时不时地发出‘一、二、三、四’的口号。破天价地在那片亘古的荒原上震耳欲聋地传来一阵阵哇呀呀的叫声。
出了荒原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坪,那就是家乡著名的陶赖河。她润泽后的土地像一条绿色的地毯,铺在大地的怀抱里,不远不近点缀着一弯弯清洌如月般的明镜。或相互携着手,或遥相呼应,夹杂着常来啜饮的羊群、牛马、驼峰,恁你是多么高超的绘画大师也难勾勒出她的幻境。
还未等到达理想的目标,大家就各自分了手,俨如一群侦察兵,一个个猫着腰、低着头,向着那个共同向往的目标围拢。先头部队打着头阵,向一支利箭般地射向了前方,东、西、南、北,一齐集结向中,时而冒着险境向前冲几步,大多数的人都开始匍匐前进,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争将要爆发了。蓦地,一只刚出窝的天鹅向我们行进的不远处飞来,好让人惊奇,飞的速度很慢,“扑楞、扑楞”地,两只翅膀还不时地在地上磕碰。“快!是一只小天鹅,飞不动了!”我一眼就看出是一只幼鸟。我们一齐向小天鹅扑去。想必是小天鹅在练翅,在试飞,亦或是受了意外的伤,总是停停飞飞。大家一直不歇心,尽管天鹅飞一次几十米,但人多总是有着后续的力量,前赴后继,差不多追了有二三里。有几个人失望了,累得蹲在地上长吁短叹,实在不想再追了,剩下的几个人仍不甘心,绕过了一丛枳棘林,双绕过了一丛丛荆棘,每一处都让人感到新奇。天鹅为什么总往这些地方飞?也许是有巢,我们仍然抱定“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宗旨,不到长城非好汉,一直跟下去。
突然,在一丛鲜为人知的丛林里,一个让人惊叹的奇景出现了,“啊!是一片大海!”方圆有几里,中间有个小岛,岛上百花绽放,百鸟争鸣,环绕在碧波荡漾的湖泊中。一只只如小船儿的野鸭、天鹅、鸳鸯在湖水中戏游、翻飞,真是令人爱不释手。大家顿时都忘记了疲累,齐声喊出“好!真好!太好了!”不约而同地拍起手来。有的人还很快地大喊“快来噢!这里有宝!”这里距镇子十多里,得天独厚,是淘赖河上的一颗璀灿的明珠。四面环绕着密密扎扎的枳棘和高矮不齐的丘陵,沿着它的上下游处,不远不近一支支小溪蜿蜒而过。谁也未曾注意,一个令人惬意的湖泊停放在那里,悠然而自得,宁静而自然,就连亘古以来土生土长在这里的牧民似乎也未曾发现。于是这里是一个未被开垦的世外桃源,呈现出原始和荒芜,像美洲的新大陆,鸟粪遍地,杂草丛生,荆棘、藤萝交织,再加上从不惧人的鸟雀,真乃是一幅神奇的美景啊!
看到这一切大家都楞了神,搓着手赞不绝口,眼见得一只只小鸭、鸳鸯在湖中戏游,大家急红了眼,再看看湖泊中间的小岛,阶梯般的鸟巢呈现在眼前,巢内还有一颗颗花花绿绿的鸟蛋,太让人眼馋了。大个子苏自立早急不可待了,真想一个蹦子挖过去,逮几只鸳鸯,掏几颗鸟蛋玩。他挽起了裤角,想淌水过去,一步步淌进了湖中。接着,大家都做好了准备,有的干脆脱掉了衣服,赤膊上阵。唯一让人缺憾的是,人人都是旱地的鸭子——不会游泳。刚刚淌了几步的苏自立,水就已经淹没了他的裤口,漫上了腰,愈走愈深,再也不敢前进了。大家也只能望洋兴叹,看着这天下的奇景,才知晓了自己的本领。
愈是得不到的东西,人愈觉得它珍贵,就愈想得到。那天我们这伙人差点打了杠,一俟回到家中,家家户户都已上了灯。母亲早已急不可奈,催促了几次老大要他出去找找:“榆生,饭待会儿就凉了,你快出去看看你弟弟,眼见得已经夜宿了,每天捡柴这时间早该回来啦!嗯?你不是那地势也熟悉吗,出去前圪梁上喊几声,远征还小,害怕,万一遇上个坏人。”妈妈焦急万分,谁不按时回来她都这样,往这想、往那想,一颗牵挂儿女的心时刻都悬挂在半空中。大哥深知孩童们的脾性,无论做什么总要尽兴,兴许又是出去玩水啦,天不黑水不凉,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磨磨蹭蹭故意拖了一阵儿,想着该去什么地方去寻呢?政府的方圆左近,每一个圪旦、圪叭、沙滩、草地他都熟悉,他同远征一样未上学前就担起了家中烧燃的担子,是远征的先锋。记得远征刚开始捡粪那阵子,他已经和同伴相比赛了,麻包一次就背两包,柴火背子大的看不见个人影。一次,他和远征背柴,背子大的恁是起不来,后边的远征扶了几次,好不容易起来了,因为太重又失去了平衡,翻倒一大捆柴倒栽葱般地盖在了他的头上,他顽强极了,楞是不肯放弃背子,拼着死命地往起挣扎。远征急的不知所措,来回地跑,看着那个角儿高了,有了点希望,就从最低的部位往起扶,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哥哥爬起来了,满脸的柴草泥土,脸上还有好几处被划下了血印,纵横交错,好似压皱了的衣服。
“咚!”门前的柴堆上响了一声。家里的人忙不迭地往外跑,早就盼上这声响了。大哥拉开门时还说着:“听,我说肯定没问题,最多就是多玩了一会儿水!”说着跳过了门前的水沟,冲向柴堆。母亲绕道走低凹的平坦处,边走边念叨:“饿坏了吧,都几点了,上灯都有一阵了。不能早点行动吗?黑灯瞎火的,有个坑坑洼洼也看不见。”
刚卸下柴背,大哥就过来啦,他不经意地从我的小腿肚子上划了一道白印儿,低声说:“又耍水了吧!去的啥地方?没去大海子吧?你们不会耍水不识水性,可别冒然下水,那里的水深,小心没大错。”
大哥猜的真准,对我们小一茬人的本领了如指掌。我点了点头承认,不过我心中不服,无非就是个游泳嘛,我一定会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