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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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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安燃一直知道自己的男友背着自己和很多人在交往,或许更确切地说,她是那些背着他男友的女友和他交往的女人中的一个。但她觉得自己还不算很笨,应该不是最笨的那个,因为至少——她还知道。
    所以当那个女孩找来,并大声斥骂她狐狸精的时候,她也只是笑笑。其实她觉得女孩资质不错,至少在外貌方面堪称一流。所以她很想告诉女孩,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不该为难女人。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懂什么,不过每天沉浸在单纯到无味的生活里。
    不过安燃还是不喜欢这样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所以她打了“男友”的电话,告诉他:“你女朋友正在骂街,你来一下。”
    对方调笑着反问她:“燃燃,你开什么玩笑,你不就是我女朋友吗?你如果在骂街,怎么和我打电话呢?燃燃,你要是想我的话……”
    “不是我。”安燃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甜言蜜语她已经听得够多了,可她现在想做的,只是单纯地想让男友把眼前的女孩领回去,用哄的也好,用骗的也行,只要让她能耳根清静就好。
    “啪哒”一声,电话那头回应她的就只有滴滴的鸣音了。
    说实话,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男友除了一张不错的面皮和足以挥霍的家世以外几乎一无是处,但那一刻,安燃还是有些失望的。可失望归失望,失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如同如果责怪没有意义,那责怪本身就只是一种累赘。
    安燃心想着既然他不会来,就只能自己解决眼前的麻烦了。
    
    “请进。”当安燃大大方方地把这女孩请进屋子的时候,她看见女孩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如果安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话,她一定会后悔自己这样轻率的举动,过于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对于漂亮的东西从来没有戒心。
    当倒在血泊里的安燃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心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的想法:今天她还没有喂猫;抄电表的阿姨这两天就要来了,她还没来得及把偷电的电线收好;冰箱里还有他最喜欢的布丁,是她昨天刚刚做好的;她其是很喜欢他叫她燃燃,这名字听上去甜甜的,却不是很腻……
    还有,明天,就是25岁生日了呢……
    越来越多,却都只是很琐碎的小事,零散得让人觉得死亡不真实。也许吧,谁又能确定死后没有轮回呢,生命从哪里结束,便从哪里开始。
    轮回的宿命。
    
    只是为什么死了以后,却仍然可以思考。安燃不明所以地睁开眼,是一片耀眼的白。
    “谁?”
    “我。”
    忒没营养的对话,却让安燃觉得挺玄乎。
    站在她眼前的是个陌生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紫色长衫,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斜扎在耳侧。脸蛋并非十分的漂亮,却是格外的精致,特别是一双弯月般的眼睛,透着玉一样温和的气质。
    “鉴定完毕,满分10分的话可以给他7分,如果脾气也好的话没准再给他多加0。5。”安燃这样想着,视线扫过面前的男子,对方仍旧一脸无害地笑着,却一直不说话,时间久了,倒是安燃憋不住了:“那个,请问我是不是死了?”
    “是。”男子回答得很干脆。
    不像医院,也不像停尸间,那大概便是死了吧。
    “你是谁?”安燃继续问。
    紫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随手一捻,一串水晶珠子出现在他手上,纤长食指向上一抬,珠子即时散开飘散在空中,下一瞬间,那些亮晶晶的珠子便都不见了。安燃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一帧帧的影像如同快速电影一般在脑海里轮动,清晰而刻骨。
    想起来了,那些曾经。
    有一世,在中世纪,是被当作女巫活活烧死在广场上;还有一世,嫁作武士的妻子,却是死在那男人的武士刀下;有一世,风光地做了回阴阳师,却是未出师门身先死;瞧,这一世是在魔术表演的时候被走火的枪支打死……
    是命吗,一世一世,轮回不止。然而无论生命是灿烂光辉,或是卑贱庸俗,却一直,一直只能停留在25岁的门前。
    
    “思归。能再见到你真好。”安燃走上前,默默拥抱了这个男人。
    这个她称为父亲的男人。
    
    其实安燃的故事并不难解释。
    世界分为三层:
    顶层的二重天由宇和宙构成。宙代表时间,其中的一切都是漂移不定的;宇象征空间,其中板块不断扩张,可一旦生成,便不再改变。
    中间夹着凡界。
    再下一层是混觉。所谓混觉,其实就是一个个相互平行的时空。
    
    安燃的父亲是二重天中的主神之一:司法之神。
    而安燃的母亲是一只名为火麒麟的魅魔,一个天生好战的种族。
    曾听思归说起过火麒麟灭绝的原因。火麒麟一次生产会生10-15胎,母亲却不会立刻喂哺它们,而是将这些幼仔全部关在一个笼子里,不给任何食物,任由它们互相抢夺、蚕食,只有最后的胜者才有存活的权利。从出生开始便背负着一种争夺最强的使命,让火麒麟间的战争从没有间断过。
    千年之前,最后两只堪称最强的火麒麟在宇里战了整整四天四夜,最终同归于尽时,火麒麟便是真正从二重天中消失了。而不巧的是,安燃的母亲便是这两只火麒麟中的一只。
    她在生下安燃以后便匆匆忙忙奔赴战场了,她走得很决绝,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上女儿一眼,她明白只要一眼,她便不舍得去谱这首没有续章的曲子了,可她必须去。
    她是战士,骄傲的战士,战士没有战斗,就没有生命;没有生命,情感又有什么用?
    谁能阻止少年武士赴死,他们听不到。
    只是母亲终究是母亲,赴死之前,她为孩子留下了一个名字。
    
    几经流年,把酒言欢笑红尘。
    数见红尘,执手偕老忆流年。
    思归,我们的孩子,叫作——流——尘。
    
    是的,你没有听错,安燃的本名叫作流尘,而且这个名字在975年以前就已经存在了。为什么是975年呢?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火麒麟需要2000才能化成人形,而流尘因为是混血儿的关系,只需要1000年。可也正因为她是混血儿的关系,在化形之前,她不能呆在自己原来的身体里,太脆弱的灵魂会被太强大的身体反噬,于是思归便将她的灵魂投入轮回之门,虽然混觉可以毫无损耗的保存灵魂,可每到一个周期混觉中的各个时空会强行排除不属于本时空的灵魂,周期长短为25年,同时,因为这些灵魂只是寄宿,所以他们的出生不能与任何有未来的人产生联系,而所有这些都是以事件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孩子出生父母便死亡,并且孩子一到25岁便会死亡。
    
    如同宿命一样的东西,无法抗拒,也从来没有试图去抗拒过。
    而每个周期的最后一天,她会被回收到混觉与二重天的入口,等待下一个周期的开启,思归也会趁这段赶来和流尘会面。在这段父女单独相处的时间里,思归会亲自下厨做流尘最喜欢的糖醋鲤鱼,父女俩总有说不完的话。
    “老爸,你的手艺还真是25年如一日啊。”虽然吃饭的时候说话不好,流尘还是说了,反正思归也不会责罚。
    “那流尘是喜欢老爸还是喜欢糖醋鲤鱼呢?”
    流尘看了一眼思归,觉得这5000多岁的老妖怪有时候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这样的问题就像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问你:你是喜欢金蛋还是喜欢我?当然,流尘喜欢的既不是金蛋,也不是鸡,而是金蛋换来的漂亮衣服和美食。不过没有金蛋就没有漂亮衣服,没有鸡就没有金蛋,所以归结起来,鸡,还是你最可爱。
    “当然是老爸咯!!!”流尘说完又埋首到糖醋鲤鱼中去了。
    思归心想,小丫头果然是言行不一的典范,不过也不能怪她,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也就39天,一个多月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呢?
    “对了,流尘,还有最后一世,为了奖励你这些年的表现,老爸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流尘手中的竹箸顿了顿,想要的东西吗?其实这些年来最想要的是父母,可这样的要求好像是违反了混觉的规定,作为司法之神的思归定然是不能答应的,说出来还要让他为难。
    突然灵机一闪:“对了,老爸,不如让我保留着39天的回忆吧。”流尘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能要父母,那至少留下这段回忆,让自己知道,轮回的终点,有一个父亲一直在等自己。
    思归没有想到这丫头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心里微微有些酸,孩子始终是孩子,即使在混觉中流浪了近千年灵魂貌似早已习惯了孤单,可其实在心底还是在渴望着什么。
    “好吧,流尘。你要记住,25年后,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回家。”宠溺地揉了揉流尘的
    头,他没有看见女孩子肆无忌惮的眼泪,也不知道女孩子等那句话已经等了一千年了: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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