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台之前缘误 第九十二章 风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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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静安宫迁到金陵也是为了隐瞒与宝藏的关系,以便能更好的保存实力,而静安宫在江湖中一直都极少涉足江湖事,独善其身,其志定然不在江湖,那究竟是为了什么?”淇澜眸光冷然,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沉了下来。
赵拓淡淡地回视着淇澜探究的目光,笑着反问道:“师姐以为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忽然让淇澜言语无措起来,这些年来,她应对过各式各样的人,但无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她难以形容的感觉,眼前的人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势,似乎自己永远都低其一等,不由自主地被其言语所压迫地哑然。
难怪师父会将紫云玉托付给他,这样的人,自然不只高自己一等,想着想着,淇澜心底一直纠结的那分不甘也释然了几分。她本身就对无名老人十分地信服崇拜,再经过这几番与赵拓的相处和话语间的试探,心中对赵拓之能也有看大致的判定。既然他是师父选定的人,她自然会全力相帮。但现在,她还要消除心中最后的一个疑团。
于是,她再度将视线移到赵拓脸上,探究的眸中带着可洞穿一切的光,问:“你究竟是谁?”
“我自然是我!”赵拓似早料到淇澜会由此一问,一抬眼,对上淇澜的眸,无波无绪地淡淡道。
这一次淇澜没有先移开眼,目光紧紧直逼着赵拓道:“我跟随师父近十年,此来没有听他提过还有第三个弟子。赵拓,你若只是你,又岂会身怀紫云玉?你若只是你,又岂会知道那些皇室的禁忌之秘?你若只是你,又岂能在金人的驿站之中来去自如?”对上赵拓的目光,淇澜强定心绪,刻意地忽略了他那淡淡目光中不由人质疑的王者霸气,依然目光冷凝地逼视着赵拓寸步不让,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一天奔波下来,累了,也倦了,也没有心思再和你相互试探下去!赵拓,你今晚能对我说这么多,无非是需要我的帮忙,但要我相助于你,就必须让我全力信任,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别浪费你我的时间!”
赵拓回视着淇澜良久不语,在她步步紧逼丝毫不让的目光下,赵拓第一次自己先移开了视线。他缓缓踱了几步,看着窗外的无边夜色,沉声道:“师姐或许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有第一个身份,他是陈抟老祖的传人,华山上一代的守护者!”
“什么?”委实是太多于吃惊,淇澜大变了脸色,她十三岁便跟在无名老人身边,自信对他了解颇深,但今时今日她方知,原来一切她都不曾明了。如果说方才她对师父将紫云玉传给赵拓还有一丝的怨气,那现在也只剩下了自怨自艾。这一生,她以为她拥有过的,原来从来都不曾有过。家是如此,段远山的感情如此,师父的信任也是如此!
赵拓回过身来,面对着淇澜,又恢复了他一贯淡淡的语气,道:“其实师父并不只三个弟子,你我还有一个大师兄——叶归翔,他是华山这一代的守护人,隐居在华山,终年不问世事。而另外的弟子,就只有段师兄,你,还有我!”顿了顿,看着淇澜整个人都似陷入了阴霾之中,满室烛火却遮不住的凄寒。他走近两步,续道,“师父虽身为华山守护者,却一腔热血,更无法拘泥于每一代华山守护人必须隐居、老死华山的规矩,所以才会感于世事动荡,创立了飞星门和纤云盟。但毕竟身上肩负的还有守护华山的责任,他老人家也不得不小心,而且大师兄十三岁时,师父便将华山的担子教给他了。也许,师父更想要的是一展所能一展抱负,而非死守着一堆财富瓦砾终老。”
“你这是在劝慰我吗?”淇澜轻声一问,蓦然一笑,如那一瞬盛开的昙花,清丽而绚烂,却又带着那样一分自开自落孤傲的决然,“赵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疑问!”
赵拓也是一笑,轻轻浅浅的甚至连唇角都没有上扬,但那眼中分明是欣然与赞赏。“其实师姐心中早已经认定了我和紫云玉不是?自古亲者疏,疏者亲,亲者严,疏者宽。师姐今日对我步步紧逼不让,就是这个道理吧!既然师姐肯将这信任予我,那我也不会有所相瞒,只不过确实是说来话长,既使你我不在意,也不能让红嫣姑娘在眠琴居外风露立中宵吧?师姐今日之疑,改日定当解之。”
淇澜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既然这么说,我若再逼问倒显得下品了。你今日肯说这么多,定然是有事情要我帮你,说吧!”
“我想见段师兄!”见淇澜猛然身子一颤,抬眼望着他,赵拓又补充道,“其实师父也没有告诉我多少关于你们的事情,当日也只是从红嫣姑娘的身上联想到青楼才猜测出师姐的身份,而对于段师兄,我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只有求助师姐了!”
淇澜的食指再次不由自主地抚向眉心,随之寂然一笑,缓缓道:“怕是我也帮不了你,现在他是敬王府的幕僚,敬王爷的心腹,岂是我这样的青楼女子能高攀的?相信我给你这个讯息,你自己也有法子见他了吧!顺便奉劝你一句,先不要在他面前出示紫云玉!”
看着淇澜的神色,再联想起日前他从绵颜口中试探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对于淇澜和段远山的关系心中也明了了几分,于是道:“师姐放心,我有分寸,自会多加留心的!”说完,似犹豫了一瞬,又开口道,“澄冽她还是少年心性,行事冲动了些,师姐不要怪罪才好!”
赵拓话中暗示之意,对傅清冽的维护之情,淇澜怎会听不出?“你放心,我只想平平静静地做我的生意,只要人不犯我,我自然不会去招惹别人!何况,我和澄冽、清冽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微微一笑,给了赵拓这句话,然后目送他洒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