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音乐室门口，陈栩就想，他今天见到老婆的第一面要说什么？是干脆利落的跪下抱着老婆大腿哭诉这段时间的思念，还是暧昧的上前，不管不顾的亲一口就跑？
    但是，事实就是，进去了之后，脑海里的诸般黄色猜想还没付诸实现呢，他先把自己的肺给气炸了。
    “你他妈的给我起开！我的媳妇是你能碰的吗？”
    声音炸响，里面的两只鬼差点没给震聋了。
    教室里，血红的剥皮少女耷拉着肩膀，跪在周凛的脚边，把脑袋搁在他的腿上，温顺的就像一只大猫——
    如果不去看地上逐渐浸染过来的鲜血。
    周凛没去管他的疯言疯语，低垂着头，惨白的手指上下翻飞，水流一般低沉华丽的音乐流淌出来，铺满了整个音乐室。
    这音乐好听极了，在那一瞬间，就连重新都生出一股错觉，好像这不是一间破旧的，仅容四五十号人的音乐室，而是巨大恢弘的音乐会会场。
    少女认出了他，是昨天晚上被她拿去一条命的人。
    但是，这人胆子可真大，她既然能杀了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今天，可没人会再来救他了。
    周凛无动于衷，俊秀毫无人色的脸上甚至浮出了看好戏一样的表情。
    他又不认识我了。
    陈栩想。心底的不甘像是水草一样密密麻麻的疯涨，贪婪的腐蚀他整个心脏。
    凭什么，两个人的爱情，却要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但是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受尽不得之苦。唯有一点，你得是我的，永远永远！
    爱上一个无心的异类，就像吃下一颗裹着蜜糖的毒药，甜意过后，苦涩的毒药深入骨髓，最终无可自拔。
    “没关系，谁让你是我媳妇呢？”他拿着剁骨刀，神经质的笑着，比剥皮少女更像杀人不眨眼的变态。他对着安坐在一旁的周凛温柔的笑：“但是你得是我的，碰了你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鬼，我一个都不放过！”
    周凛：“……”
    【周凛：系统，我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啊，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他？
    系统：玩家06352，查询中，请稍后……
    系统：根据系统数据，玩家06352曾经与您共同进入过一次游戏。
    周凛：我跟他有什么联系吗？
    系统：没有。】
    周凛虽然还在跟系统发消息，但手上还能一心二用的弹钢琴，甚至一个音符都没错，剥皮女孩已经从他腿上站起来了，腿骨扭曲的不像活人，十指尖利，朝陈栩一跃而起，就要抓破他的喉咙！
    陈栩这次可没打算跟她硬碰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镜子，直接朝着剥皮女孩的方向照过去，女孩猛地跌在地上，捂住脸，早就被破幻的不成样子的声带发出了一声嘶哑凄厉的咆哮。
    在镜子里面，女孩在慢慢的融化，像是一团打烂的橡皮泥，刚开始还有个人样，但现在，只剩下一堆模糊粘腻的血肉——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周凛：“……”废物点心！
    陈栩非常感谢他老婆，拎了一把木头小凳子，坐到了陈栩身边，眨巴着大眼睛，像是在卖萌。
    “媳妇，还是要谢谢你。”
    “拉威尔的《镜子》，我当初还听了好几遍。”
    游戏场里，任何一点被忽视的地方都有可能是重大线索，更何况周凛还是他看中了的，恨不得叼回窝的媳妇，他身边的一丝一毫，更要放在心上。
    周凛日复一日的坐在钢琴前面，重复的弹奏同一首音乐，要说这里面没什么关系，鬼都不信！
    “你弹奏的是《镜子》的第三首，小丑的晨歌。为什么要演奏这个？谁是小丑？晨歌唱给谁听？”
    陈栩不要脸，仗着只要不主动挑衅，NPC就不能攻击玩家的规则，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在他腰上摸来摸去，上下其手，心疼的说：“你又瘦了，是不是没吃好饭？还是系统虐待你了？”
    周凛“……”
    【系统：警告，警告，玩家06352，禁止与NPC产生不当关系，重复一遍，禁止与NPC产生不当关系。
    06352：系统，你知道不当关系是啥意思吗？两个人有来有往的，那才叫不正当，我这单方面的顶天了叫对他心存爱慕，连性骚扰都谈不上！
    系统：……】
    陈栩呵呵冷笑，小样，我还弄不过你个数据代码？
    另一边
    【周凛：系统，你看到了吗？他在调戏我，是不是违反了第二条规则？
    系统：……很抱歉，双方同时互有来往，才叫不正当关系。】
    周凛不可思议【那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想让他违反规则去死，还得跟他谈场恋爱？】
    【系统：……是的。】
    WCNM的狗系统，你妈炸了！听到了吗？
    他在心底狂吐三字经，想动又不能动，后悔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给自己选了这么个角色？弄得现在进退两难，只要这人不违反规则，甚至自己连杀人都做不到。
    就很生气。
    大概是系统良心发现，觉得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打工仔，不能这么欺负，在周凛马上就要爆发的上一秒，给了他一个解决方案
    【系统：游戏可以开放管理员功能，
    1，隐藏一个重要线索
    2，随机指定杀死一个人
    3，全员游戏失败，重新匹配游戏。
    请管理员周凛选择。】
    小气吧啦，就不能三个都选吗？
    周凛可没有选择困难症，更何况游戏这么久了，敢对GM动手动脚的也只有陈栩一个了，随着放在腰间的手越来越过分，当即就要选择2。
    陈栩现在也委屈的很，都这么挑逗了，他媳妇还在弹钢琴，弹弹弹，弹个屁啊，他这么个青春貌美的大好青年，难道还比不上一架破钢琴吗？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手越不老实，伸进他的衣服，对着纤瘦的腰肢狠狠一拧！
    周凛一个哆嗦，意识一乱——
    【系统：管理员周凛，选择1，立即执行。】
    不是！
    等等！
    我日！
    周凛的手狠狠的砸在钢琴声，下一秒就要掀翻钢琴，把这四五百斤的玩意砸在陈栩不要了的脸上！
    【系统：警告，警告，GM不得无故攻击玩家！请管理员周凛放下武器！】
    陈栩还不知道，刚刚那一秒钟，自己已经在生死的交界处淌了几个来回，更放肆大胆的把手伸进对方衣服之后，他就不准备拿出来了。来来回回摸着死人一样冰凉的皮肤，他很心疼：“媳妇，你是不是很冷啊，那我下次给你带两个暖宝宝行吗？”
    刚刚那一声巨响可没吓坏他，他继续说，甚至还带着一丝娇羞：“当然，你要是想让我给你暖被窝，也不是不可以，我血热，不信你试试？”
    试？试什么？
    “不过，要是我给你暖了，你可要对我负责，我还是处男呢。”
    你是不是处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周凛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气到了失智的地步，虽然最简单的方法已经阴差阳错的浪费掉了，但不是还有另一个办法？
    想到这里，他对陈栩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周凛长得很漂亮，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如果不是在这个个阴森的环境里，就是说他是某个大学教授都有人信。当然他要是不漂亮的话，也不能让陈栩丧心病狂的一眼就看上了，从而连人鬼之别都不管不顾了。
    他这么一笑，活色生香，别的不说，陈栩当即就把持不住了，搓着手就挨上去了，兴奋的说：“媳妇，你是不是记得我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场游戏，你终于想起我了吗？”
    虽然在周凛耳朵里，那还是一堆乱码，但是他还是准备顺着这人点了点头，拍了怕身边的位置。
    陈栩摇了摇头，眼中星光闪闪，万千爱慕尽在其中：“我不会弹，我就想看着你弹。”
    周凛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往钢琴上放……
    老实的大钢琴，黑白的琴键，再加上活色生香的鬼美人，并且这美人还是自己爱慕的，这要是换了一个人，都得把持不住。
    陈栩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眼神清明透亮，如水晶玄玉，透的一眼就能看见底，
    “媳妇，你还想杀我啊。”
    “你是汉阳高中的音乐老师，被自己的学生爱慕，然后杀死，你死的时候应该就是在音乐室里吧。学校里的怪谈，凡是死去的人，都逗留在他们死的地方，久久不去。朱鹏也好，姜梦雨也好，都这样。
    你是GM，刚才那个剥皮女孩，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刚刚靠着你的时候，很小心的避开了钢琴，哪怕是起来要杀我的时候，也是饶了一个大圈，饶过你才过来的。明明只要越过钢琴更方便不是？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钢琴就是你的杀人机制吧？谁碰谁死？”
    周凛脸上的笑落了下来，脸色逐渐阴沉发青，瞳孔散大，透着死人特有的青灰。
    陈栩继续说：“我刚刚又是碰你，又是摸你，你都忍着没动我一下，但是却肯给我一个好脸色。我一直追了你四个游戏，你唯二两次给我好脸色，其中一次是这次，另外一次就是在精神病院里，你诱惑我去碰那药瓶子，差点要了我的命。”
    每每想起这事，陈栩心尖都在密密匝匝的疼，我那么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恨又疼，还有缠绕不去的欢喜，伸手捏住了周凛的下巴，一口咬在了他苍白的嘴唇上，直接咬出了血。
    品尝着冰冷腥甜的血，他含糊不清的说：“媳妇，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尽情的作吧，总有一天，这一笔笔账，我都得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