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洛阳卷 第七十九章琴焚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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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焚轻笑一声,转身飞过湖面,跃到了湖心的舞台上,云霄也赶紧离去去安排乐师和鼓手配乐去了,云霄没想到他师父今日竟然愿意为人跳舞,真是稀罕了,不过托了凤鸣的福,他也顺便大饱眼福。
宇文至对凤鸣道,“不过是一支舞,你想看,我出钱就好了,何必还去和人做交易。”
凤鸣撇开头,哼了声,“谁要你出钱,纨绔子弟,败家玩意儿!”
宇文至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又有些怀念,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唯有凤鸣,依然是记忆中那率真的性子,甚至比小时候更加直率了。
“凤鸣,你们几个在聊什么呢?琴焚公子怎么走了?”宇文宪看几人聚在一起,也过来凑了凑热闹。
凤鸣转头对着宇文宪得意道,“琴焚公子要为我献舞一支。”
宇文宪道,“琴焚公子的舞技也是非常有名的,不过他已经很多年不登台了,凤鸣你可真是有面子!”
这话捧得凤鸣心情飞扬,他想到个事,趁机问宇文宪,“对了,齐王殿下,这一顿饭多少钱啊?”
宇文宪回道,“咳,谈什么钱,那多俗气,我们来这里是来看惊瑶仙子的,美人是无价的。一千两。”
凤鸣原先还在为宇文宪冠冕堂皇的话感到鄙夷,听到他说出价格已经忘了更加鄙视了,他的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这么贵!一千两我可以吃多少吨这样的饭菜了,半辈子都够用了。齐王殿下,你这饭吃得也太奢侈了。”
当然这还只是他们的酒水花销,并不包括惊瑶仙子的献舞和其他表演,还有陪席的费用。若宇文宪告诉凤鸣刚刚惊瑶仙子那一支舞便不止一千两,凤鸣的嘴里怕是还能多放下一个鸡蛋。
雪飞飏在一旁听凤鸣吹说一千两他可以用半辈子,特别想说你身上要是有一千两一个月不到就能花个精光。
宇文宪颇有些得意地说,“之痕你还是太小了,本王可不是花钱来这里吃饭的,都跟你说了美人是无价的,哪里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凤鸣道,“看来刚刚琴焚公子说他一支舞要收我五百两银子并不是坑我了。”
宇文宪不可思议道,“才五百两?!你都不知道在琴公子的追捧者那里,若是能看他献舞一曲,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凤鸣虽然曾在最有权势的宇文冢宰府伺候过,但以他那时的年岁,还并不能真正了解世家贵族生活的奢侈。这些世家大族经过超过百年的累世积累,家中不仅有大量的土地和奴婢,还拥有堆积成山的财富。别看如今中原各国货币混乱,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很少,底层百姓过得贫苦,除了比较大的城池,交易都是用米粮布帛,但其实金银财宝都被世家大族们所藏匿,这样反而使得金银愈发贵重,而世家大族也愈发富有。
世家因为自己拥有庄园土地和奴婢,日常衣食所需都由自己的庄园生产供给,使得他们不太需要在外花费银钱,另外因为战乱时常发生,使得人口不断减少,劳力的减少也使市面上交易的货物品种和数量减少,这也让贵族们可以花钱的地方减少。他们通常会将这些财富拿来豢养护卫、门客,购买马匹、兵器,使得他们的家族在乱世中能更好地存续,此外,花街柳巷,赌坊酒楼,还有各种私家庄园,便是世家子弟们奢侈消费、纸醉金迷的最佳场所。
这些世家子弟其中一小部分学得了齐家治国之术,以此维持自己家族的长盛不衰,有一大部分都只是粗通文墨,而后长年在家族的荫庇下贪图享乐,而世家子弟们闲暇时的消遣不外乎琴棋书画诗酒歌舞,而这些消遣自然是需要有美人作伴,若是美人也是同道中人,那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也是为何竺音坊这样的伎坊能够遍布整个中原各国的原因。他们培养出的歌伎名伶大都是才貌双绝,更妙的是每隔数年他们竺音坊便会出现一两个才貌独领风骚的人物,受到世家子弟的竞相追捧,琴焚便是在惊瑶仙子之前受到世人追捧的美男子,而为他们一掷千金,对世家子弟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反而是互相攀比炫耀的美事。
不过烟花中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他们从第一次登台到退居幕后,最长不会超过十年,竺音坊如今的台柱惊瑶仙子也已经走在了谢幕的边缘,当然若是中途愿意被人赎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竺音坊的台柱有的不仅仅是冠绝当世的美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才情也受到士族的认可,而为了让他们成为众人的梦中情人,竺音坊也只会让他们卖艺不卖身,对于这样的美人谢幕,是会让许多世家子弟感到惋惜留恋的,毕竟在他们最青春冲动的年纪,将自己的情思与爱慕都寄托在了这几位美人身上,更有许多念旧的人,愿意不惜代价地换取与他们的一次相约。
凤鸣转头看向雪飞飏,突然摸着自己的脸问道,“飞飏哥,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之前宇文至那个王八蛋说我长得比琴焚公子好看呢,你觉得我值一千两么?”
雪飞飏从桌上夹起一块八宝鸭塞进凤鸣嘴里,“好吃么?”
凤鸣从善如流地品尝了起来,点点头道,“好吃啊!特别好吃,一千两一顿的饭菜还是真的挺好吃的。”甚至想到这顿饭这么贵,吃得半饱的胃似乎又空了许多。
雪飞飏也笑着道,“我觉得一般人大概不会愿意花一千两买你这么个饭桶,或者你试着倒贴别人一千两试试?”
凤鸣抓了抓脸,讪讪道,“哦。那还是算了,我哪有钱倒贴,我现在连十两银子都没有。”凤鸣果断地放弃了自己出卖色相日进斗金的计划,还是老老实实地啃雪飞飏好了。
在几人闲聊了几句后,湖心的舞台重新绽放出光彩。
只见舞台中央,琴焚换了身火红的长衫,挺直地站在舞台中央,他手长脚长,一根白色的腰带将他的细腰完全勾勒,他手中握着一柄打开的折扇,扇面是一幅江南烟雨图,扇子遮住了他的那张脸,只留下一双眉眼,斜飞入鬓的长眉如一柄细剑一般,底下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眼尾勾勒出一抹细长的朱红,将他的妖冶衬托到了极致。
随着一个鼓点响起,琴焚手中的折扇刷的一下合上,露出了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紧跟着鼓声伴随着琴箫之声响起,这是一首激昂的战曲,琴焚的身体跟随着音乐的旋律飞舞起来,他手中的折扇跟随他旋动的身形在空中时而翻飞时而旋转。
琴焚的舞蹈和之前惊瑶仙子的舞蹈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若惊瑶仙子的舞蹈是柔之美,则琴焚的舞蹈表现的是刚之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刚劲有力又干脆利落,既像是在舞扇子又像是在舞一把剑,每一个动作的收尾都恰好卡在鼓声的停顿之处。而在刚劲之中,又带着柔美,只见琴焚手中的折扇被他一把甩出去,而他的身体却一个滑跪,腰身几乎弯折成一字,向前冲去,稳稳地接住了飞离而去的扇子。若是眼力过人的话,可以看到琴焚薄透的红色纱衣下,每一寸肌肉都在他舞动时展现出属于男子的魅力。
凤鸣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自然眼力过人,大家都十分惊叹原来一个男子跳起舞来竟然真的可以如此动人心魄,即便是不好男色的宇文宪,也都看得目不转睛,心神跳动。
凤鸣看得咽了咽口水,感觉好像又饿了。不得不感慨,这么贵是有道理的,舞艺到了琴焚这个境界,已经到了技近乎道的境界,不仅让人望尘莫及,也确实是稀世罕见。
凤鸣对旁边的雪飞飏道,“飞飏哥,你看,同样是舞扇子,我觉得琴焚公子手中的扇子比你的好看多了。”
雪飞飏道,“我又不是跳舞的,舞那么好看干嘛?”
凤鸣一脸不争气地看着他,“那你就该向人家好好学习啊,我看这琴焚公子的扇子里是蕴含着剑术的,你练的也是剑法,但是用在扇子里就没那么灵活了,你的扇子大多时候还只是当作一柄暗器在用。”
雪飞飏听了凤鸣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琴焚的舞蹈,这样一看,倒是看出了些什么,确实如凤鸣所说,琴焚的扇子里是带着剑术的,而他的那把扇子在他手中却如臂使指,灵活万分,比起雪飞飏主要把扇子当作暗器甩飞出去的用法上要变化多多了。
这时凤鸣悄悄凑过来,捂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猜,这个琴公子不仅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低,他的兵器应该是一把剑,他把剑术融在了扇子舞里。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凤鸣自身武功境界还不高,但他师门以剑入道,他也摸了近十年的剑了,加之他异常敏锐的眼光,凤鸣的猜测应该差不太远。
看着雪飞飏若有所思的样子,凤鸣心里得意极了,终于让他逮到个机会训斥雪飞飏了,原来教训人的感觉真么爽,难怪雪飞飏乐此不疲。
雪飞飏看着凤鸣脸上一本正经眼睛却滴溜溜打转的模样,眯起眼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凤鸣将微微上扬的唇角拉平,“没什么啊,你还不快好好看琴公子的舞,机不可失啊,下次想看就得花一千两银子。”
雪飞飏摇摇头,懒得跟凤鸣较劲,转头继续观察琴焚的舞蹈。
雪飞飏因为以前主要的精力是在医道上,在剑道修行上并没有凤鸣这么多精力,另外他又不能放弃他们雪家保命的暗器,所以对于剑术的修行也没有那么集中,包括他身上的那柄剑,其实也是作为暗器,准备在对敌时出其不意用的,说起来他在武功的修炼上,更注重的是保命与杀敌,也就是说在武道上他更偏重于术而非道。当然这个问题随着雪飞飏的医道小有成就,在武道修行投入更多精力之后,他也有所察觉,最近他也一直在想着怎么把剑法融入扇子中,他心底里更加认可将扇子作为自己主要对敌的武器,而他腰间的剑可以作为他的一个杀招。
宇文至看着凤鸣对雪飞飏说话时亲密又生动的表情,眼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阴鸷,不知道为什么,雪飞飏那张脸看起来那么让他讨厌。
当乐声结束,琴焚再次回到最初的姿势,挺拔地站在舞台中央,一把折扇半遮住他的脸,只留下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看向湖面的众人。
琴焚舞完,踏水而来,迎接他的眼神明显多了许多敬服。
琴焚看向脸上带着迷醉之色的凤鸣,笑着道,“凤公子,怎么样,可还入你的眼?”
凤鸣道,“何止是入眼,简直大开眼界!琴公子,不如你把的扇子给我,我帮你在扇子背面作画一幅。”
琴焚将手中的扇子递给凤鸣,“凤公子,有劳了!”
凤鸣笑着道,“太客气了,说来还是我占了琴公子便宜,比起琴公子的舞技,我的画可不值什么钱。”
等云霄取来扇子,众人又喝酒闲聊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去竺音坊安排的厢房里歇下了。
离开的时候,宇文宪搭着独孤顺的肩膀道,“阿顺,要不要将刚刚那个小公子留下陪你啊?”
独孤顺拉开宇文宪的胳膊,“不用。”
宇文宪一脸不解,“你不喜欢那款么?那我让颜坊主帮你安排别的,别说哥哥我对你不好。”
独孤顺一脸冷漠地看着宇文宪道,“我晚上要练功。”
宇文宪被独孤顺的话震惊了,有谁到了竺音坊晚上还练功的。
竺音坊到底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是可以安排人陪夜的。不过宇文宪是倾慕于惊瑶仙子,特意过来见美人的,不想在美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并没有让人陪夜。嵇隐他们主要是陪凤鸣来逛一逛,也没有眠花宿柳的想法。
只有宇文至对走过身边的琴焚道,“听说琴公子以前是竺音坊的头牌,只卖艺不卖身,不知道如今如何?”
琴焚先是一愣,而后魅惑一笑道,“那得看国公爷出不出的起价了?”
宇文至道,“一千金怎么样?”一千金相当于一万两银子,确实算是大手笔了。
琴焚笑得愈发动人,“春宵一刻值千金,那琴焚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惊瑶仙子远远看到这一幕蹙了蹙眉头,她等所有人都回到房间后,拦住前往宇文至房间的琴焚,“琴焚,你可不要乱来,我们是来襄阳等主上的,别节外生枝!”
琴焚看笑着向惊瑶仙子,“顾惊瑶,你觉得我会怎么样?杀了他?放心吧,我不会在竺音坊弄死他的。不过我不要他命,也保不齐有其他人要他命,我就想近距离看看热闹!”
琴焚脸带笑意地走进了宇文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