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陵卷 第六十七章中秋盛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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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律欣赏结束之后,中午大家便在湖心岛举行丰盛的宴会,宴会过后便是年轻人的活动了,一些年纪大的便先行回自己的居所了。
下午的活动必然少不了凤鸣,他要去玩蹴鞠,蹴鞠这种需要场地、专门的球具,而后还要多人才能玩的游戏,凤鸣自然是没玩过的,兴致高昂的很,他也拉着雪飞飏下了场。
蹴鞠的规则是,两个队伍竞技,每队正式队员八人,后补三人,抽签决定分队,将内里填充毛发外面裹着动物皮的球踢入对方防守的球门便计一分,在半个时辰里,谁进的球越多便为胜者。球只能用脚踢,也可用头部、肩膀、手臂、胸膛和膝盖来接传,但严禁用手,且不准使用轻功。
凤鸣和雪飞飏了解清楚规则后便抽签分别加入了其中一只队伍,嵇悠和嵇愆也参加了,嵇悠和凤鸣在一队,嵇愆和雪飞飏一队。
嵇隐对独孤顺道,“穹宇不去玩一玩?”
独孤顺道,“我不喜欢玩这个,不如你陪我去射箭吧。”
嵇隐点点头,其实他也不太喜欢这种人太多的游戏,尤其是游戏追逐的时候免不了要在地上翻滚,还要和人摩肩接踵,肢体亲密接触。
两人离开后,这边蹴鞠队伍已经列好阵,并选出了队长,双方给出了一刻钟的时间商讨战术,便开始了游戏。
凤鸣虽然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但他本身就灵活好动,很快就在嵇悠的帮助下掌握了窍门,用头顶,用肩击,用腿扫,各种技巧层出不穷,玩得不亦乐乎。
凤鸣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对防守他的雪飞飏道,“飞飏哥,你今日注定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了。”
雪飞飏看凤鸣笑得极为灿烂,心里也高兴,脸上却故意道,“是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忘了你败在我手下那么多次的经历教训了?”
凤鸣一点都没被动摇,“那这次就是改写我命运的时刻了!飞飏哥,敢不敢跟我打赌,谁赢了谁是爸爸!”
雪飞飏也笑着道,“又跟我赌这个,你这是输不怕啊!”
凤鸣得意道,“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雪飞飏点头,“可以,这次你要输了要连着三天每天早中晚叫我一次爸爸。”
凤鸣犹豫了一下,但是现在正是信心十足的时候,怎么能输了士气,大声道,“好!君子一言!”
雪飞飏接道,“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为誓。
过会儿凤鸣有些不放心道,“你不准耍赖啊,可不能用暗器之类的啊。”
雪飞飏笑着道,“你什么时候见我耍过赖,我不会破坏游戏规则的。”
凤鸣放下心,雪飞飏虽然诡计多端,但和他打赌一般还是很遵守约定的,当然打赌前没约定到的就不能怪雪飞飏了,只能是凤鸣自认倒霉,这也让凤鸣变得越来越精。
凤鸣想到,这毕竟是嵇氏举办的比赛,雪飞飏不可能在这里使诈,只要是公平比赛,他凤鸣怎么可能输给雪飞飏。
但是他忘了,这个游戏虽然不能使用轻功,但攻防之间必然是要使用一些武功的,雪飞飏不能使用暗器,但他可以严防死守住凤鸣不让他脱身,并且还有余力给敌方队员造成一些阻碍。每次球传到凤鸣这里,不是被雪飞飏劫走,就是被迫只能赶紧将球传出去。
凤鸣左突右闯怎么也突破不了雪飞飏的防守之后,急的他好几次差点用轻功了,但是用轻功便是犯规,犯规就等于输了打赌,他每次都及时忍住了。
凤鸣眼看这对方已经进了六个球,但他们这边才三个,心里愈发着急了,更着急的是他这大半天就和雪飞飏玩攻防战了,蹴鞠的乐趣一点都没享受到,心里简直后悔死这个打赌了。
凤鸣哭丧着脸对雪飞飏道,“飞飏哥,之前那个赌局作废好不好,我们不赌了吧?”
雪飞飏嗤笑一声,“凤鸣,提出赌局的可是你,现在你说撤回那可不成,除非你认输!”
凤鸣死要面子道,“想让我认输,不可能!”
凤鸣又和雪飞飏对阵了一会儿,游戏时间已经过半了,凤鸣急的满头大汗,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办法突围,不管他跑到哪,雪飞飏立即就能追上来,简直像在他身上栓了根绳子,双方的比分也到了十一比七,在这样下去,他们这边也输定了。
雪飞飏看凤鸣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好心道,“这样吧,要想作废赌局也可以。”
凤鸣一听,眼睛瞬间放光,简直比这天上的太阳还要亮。
“真的?!”
雪飞飏咳了声道,“这样吧,你送我一幅画之前的赌局就作废。”
凤鸣连连点头,“好好好!不就一幅画么,送送送!你不准再死盯着我了。”
雪飞飏接着道,“要按我的要求画,不能随便送幅风景画给我。”
凤鸣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场激烈的局势,只能赶紧点头,“行行行,你说画什么就画什么,你快给我让开!”
若是平时凤鸣绝不会这么好说话,凤鸣这个人虽然绘画上颇有天分,但他也特别自恋,他自己画的画轻易不送人,说是要留下来自己欣赏,即便是雪飞飏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也不过从他那里得了两幅画。
雪飞飏见凤鸣答应自己的要求,便不再对他严防死守,凤鸣瞬间如出了笼的鸟儿一般在球场上四处撒欢,算是真正享受到了蹴鞠游戏的乐趣。
至于独孤顺和嵇隐所在的射箭场,也有很多人,还有一些女子参加,嵇思便在其中,她看到独孤顺和嵇隐过来,手上还拿着弓箭,她对两人道,“隐哥哥,穹宇哥,你们也来了?”
嵇隐点头,“我们俩也来凑凑热闹,你自去比试吧,我们也过去了。”
射箭在周朝时便是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一项,也是读书习武之人所必学的礼仪之一,嵇氏的射箭比赛分成六关,白矢、剡注、参连、井仪、壶射、襄尺,通过一关则进入下一关。
”剡注”是箭不可从高而落,而是水平直射,不能形成弧度,五箭都射中靶心则过关。此关考验的乃是射箭之人的姿势。
”白矢”是要射中靶心并且射透箭靶,连中三箭则过关。此关则是考验射箭之人的臂力
”参连”是发了第一箭后,再连射四箭,俗称连珠箭,箭与箭之间时间间隔不得超过三个呼吸,箭箭都需射中靶心则过关。此关考研的是射箭之人的持续爆发力。
”井仪”是指四箭同时射出,不仅要全部射中靶心,还要排列成一个井字。此关考验的是射箭之人的瞬间爆发力和精准度。
”壶射”是将双耳壶置于一百步外,先同发三箭射入壶口,而后两箭齐发分别射入双耳,则过关。此关考验的是射箭之人的应变能力。
”襄尺”是离靶八百尺,即一百六十步的距离,连中三箭则过关,若此时有两人以上走到此关,则不断增加距离,一千尺,一千二百尺……此关考验的是射箭之人的远距离精准射击能力。
嵇隐和独孤顺虽然是以剑入道,不过弓箭也都是学过的,只是很少用到而已,前面两关”白矢”和”剡注,两人还在找感觉,瞄准、拉弓、射箭,调整姿势和准心,花了点时间。
但到了第三关”参连”,乃是连珠射,也不允许他们有过多的准备,一旦站到靶前,射出第一箭开始,就得毫不犹豫射出第二到第五支箭,不过两人到了这一关感觉也上来了,倒是连发五箭,箭箭皆中靶心,独孤顺还一箭射破另一箭,五箭射中同一个地方,惹得周围的嵇氏子弟连连叫好。
之后的”壶射”和”井仪”就比较顺畅了,两人都闯到了第六关”襄尺”,这一关还有三人闯入,其中一人竟然是嵇思,她也是唯一一个走到最后的女子。
嵇思喘着气跟两人打招呼,“隐哥哥,穹宇哥。”
嵇隐笑着道,“思思真是厉害,竟然也闯到了最后一关。”
独孤顺也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
嵇思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们并不知道嵇思是跟着他们的脚步走到这一步的,弯弓射箭对臂力要求很高,还需要非常专注的注意力,然而女子的体格上是天生不如男子的,嵇思感觉自己走到这一关肩膀都已经在发抖。
其他两个闯到最后一关的也都费了很大的力气,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和精力,而最后一关却是最考验力气和精准度的,他们在比赛开始之前正抓紧时间调整呼吸和状态。
首先是八百尺的距离,嵇思和其中一名嵇氏子弟首先便失败出局,嵇思只有一箭射中靶心,另外两箭直接脱靶了,而另一名嵇氏子弟中了两箭,第三箭没射中靶心。
之后是一千尺,已经是两百步的距离,即便是军中极为善射的将军,这么远的距离也很难有准头了,就算射中也没什么威力了。
独孤顺站在二百步开外,眯着眼睛瞄准靶心,而后拉弓射箭。
“咻”地一声,一支箭矢被射出。
“咻咻”,又是两声破空之声,剩余两支箭接连被独孤顺射出。
第一支箭才刚飞出没多远,独孤顺又连射了两箭,后面两支箭紧追着第一支箭而去,三支箭如同士兵一般排列成一条直线。
箭射出后向上拱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以极其迅猛的速度直冲箭靶飞去,在行过三分之二的距离时劲力有所减弱,箭矢开始略微下坠,而后第一支箭正中靶心,之后第二支箭穿透第一支箭射中靶心,第二支箭才插入靶心,第三支箭便倏忽而至,穿透第三支箭正中靶心。
独孤顺依然是连中三箭,周围再次传来叫好声,而后期待地看向少族长嵇隐。
嵇隐则稍微花了些时间,才将三箭射入靶心,这么远的距离,对他的臂力负担已经不小了。
四周观战的人都心里紧张起来,大家自然是希望自家少族长赢的,但对方是客人,也不敢当面喊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嵇隐加油打气了,只有嵇思心中所想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到了一千二百尺的距离,也就是二百四十步,这个距离对独孤顺也有不小的难度,首先瞄准就有些难度,主要是会有风以及箭矢震荡引起的气流的干扰,然后对臂力考验更是巨大,他们已经换了劲力更大的弓和箭。
独孤顺站在二百四十步开外,他再一次瞄准靶心,他觉得这种射箭的感觉,箭矢射出之后的破空之声,让他觉得特别舒服,箭矢的“破”与他剑道的“破”有着十分契合的感觉,在箭矢击破靶心之前,他还看到箭矢击破了空气,击破了风,他再一次果断三箭射出,这一次后一箭没有击破前一箭,但也是直接穿透了靶子。
又轮到了嵇隐,他揉了揉肩膀,有点不想射了,突然看到了四周那些人殷切看来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只得再次将弓举起,以他的目力瞄准靶心并不困难,问题是如何将箭射到靶心上,以他的臂力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嵇隐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闭上了眼睛,用耳朵来倾听整个世界的声音,他在心里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他要听的是空气的声音,风的声音,而后他开始拉弓。
但他还没将弓拉满,第一箭便射了出去,周围的人心底一凉,”哎呀!少主输了!”大家心里哀叹,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但紧接着,嵇隐的第二箭已经射了出去,这一箭比第一箭要快,然后是第三箭,这第三箭速度最快,在第一箭到达一半路程劲力将衰要开始下坠之时,第二支箭追上了第一支箭,两支箭又往前冲了剩下路程的一半,而后在两支箭劲力将衰要开始下坠之时,第三支箭追了上来,将前面两支箭继续往前一推,第一支箭直接射穿靶心而出,第二支箭射在靶心上,但第三支箭却在送出推力后没了力气坠了下去。
众人看到前面是越来越兴奋,而且大感惊奇,虽然最后一箭嵇隐没射中,算是输了,但是大家也没有那么失望了。
嵇隐淡然道,“穹宇兄,我输了。”
独孤顺道,“你是臂力输给了我。”
嵇隐笑着道,“输了就是输了,弓箭比的本来就是臂力。”
独孤顺赢了弓箭比赛,彩头便是一把精制的弓和十二支精钢铁箭。
等独孤顺他们这边比完的时候凤鸣那边的蹴鞠比赛也结束了,比赛自然是雪飞飏那队赢了,虽然雪飞飏后来没有再死盯凤鸣,但也不可能去放水,凤鸣在拼尽全力之后,尽管比分差距拉小,最后依然输给了雪飞飏他们那一队两个球。
蹴鞠比赛的奖品为一人一双精致的靴子,倒也实用,而且是两身定做,两日后会有人将奖品送到他们手上。
凤鸣对奖品也不在意,输赢也不放在心上,主要是玩得很痛快,他心里便高兴了。
作者闲话:
关于尺寸,南北朝时南朝一寸为2。6公分,一尺等于十寸便是26公分,一步等于五尺便是1。3米,一丈等于十尺便是2。6米,七尺男儿便是1。82米。北朝一寸为31公分,本文的尺寸取南朝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