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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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榻之上,宋疏林脱光了上半身趴着。浓厚的药香从烟炉中滚出来,在三人之间的空气里散开,一时片刻,两人在江挽忠的眼中只成了些斑驳虚幻的光影。
    萧恩铭找准宋疏林背上的穴位,在那些地方不断地点、锤、按,“宋老板这腰伤有些年头了吧,是不是小时候落下的旧疾。”
    “以前在外面演过几年杂耍,那时落下的伤。”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不奇怪了,在戏院可受不下这样的伤。”
    原在闭目养神的江挽忠睁开眼睛,透过氤氲的烟雾,看到站着的人一双手在如幼瓷般的背上不断游走,脸上透露出些许不快。
    “你自己摸摸看,骨节和骨节相连的这个地方,扭伤之后已经又长好了。”
    萧恩铭将宋疏林的手抓到背上,许是胳膊在身下压得僵了,猛地一扭竟觉得十分吃痛,宋疏林轻哼了一声,江挽忠立刻觉得十分不舒服,“姓萧的,你家父原本与我相约亲自跑一趟,怎么来了个先斩后奏,让你这兔崽子来了,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萧恩鸣一愣,尴尬地笑着说,“原本是我同家父一起来的,登船之际,才有人来报说有要事需得我父亲亲自走一趟,这这才不得不让我只身一人来了,不过您不必担心,宋老板这伤虽然棘手,但我还是治得的。”
    “什么要紧的事?你能先把那烟熄了吗?”
    “哦,这烟是凝神香,吸入体内有舒活筋骨的功效,此次疗养需得先将宋老板筋络打通,这样反复捶打几遍,然后再施以我萧家的独到针法,使原有损伤的部位再次重建,最后再。。。”
    “你做你的便是,不必同我说这些。”江挽忠肉眼可见的厌烦,撑着拐杖出了门。
    “萧先生,这次调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宋疏林问。
    “若是一般的腰伤,大概四五天便好了,不过您的伤耽搁的时间太长,需得一次性根治,不然又是白费功夫。”萧恩鸣此时已是挥汗如雨,“大概七天一个周期,行治三次便好了。”
    宋疏林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丝凶狠,不过转瞬即逝。
    “宋老板与江先生是朋友吗?”
    “算是吧。”
    “我父亲曾同我说,江先生是个脾气十分古怪的人,来的路上我还担心,怕我这般性子与江先生不对付,如今看来江先生除了为人寡淡,倒也不是个难以接近的人。”
    “你父亲与他是怎么相识的?”
    “家父曾救过江先生的命,江先生为报这救命之恩于是在家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江先生这一身痨病便是在那时犯下的。”
    “竟有这般渊源。”宋疏林话音未落,背上的一双手又在那伤处重重一按,他听见骨头咔嚓一响,自己亦在话音处,竟失了分寸喊出了声。
    “没事吧宋老板。”宋疏林一直忍得很好,这忽然的一声吓了萧恩鸣一跳。
    江挽忠听到动静,又回到这烟雾缭绕的地方,忍受着浓浓的呛意,“忍不了的话可以说,不必硬撑着。”
    “没事。”
    “好了宋老板,今天就先到这儿。”
    “辛苦了。”宋疏林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像得了半身不遂一样,动弹不得不说,还浑身酸痛,像被人暴打了一顿,但他不想扭捏,硬撑着往床下一迈,腿立马软了下来,眼见着要摔到萧恩鸣身上,萧恩鸣也没有避讳,直迎着要上前接住他,却忽然感到一力,将他狠狠一推竟也一脚没站稳摔到地上。
    江挽忠甩下拐杖,迈进两人中间迎上了宋疏林的一摔,“以后跌,也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再跌。”
    宋疏林抬头迎见那人的脸,又往地上一瞧,见到摔在地上,一脸惊讶的萧恩鸣,“萧先生没事吧。”
    “无碍无碍。”萧恩鸣狼狈地爬起,拍拍身上沾着的尘土。
    宋疏林亦是十分惊诧,他身后这人果真一身痨病?
    江先双手遮在宋焕之眼前,他心脏直跳,连宋焕之都能感受到他那种紧张,“准备好了吗?”
    宋焕之点点头,那双手放开,换而搭在他的腰间,一瞬间的光亮让他并没有立刻看清眼前的景物。
    这是一处藏在烟火闹市里的小院,各家各户都紧贴着,这家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那家不必传便会十里八乡人尽皆知,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一片的街坊邻里关系都很好,江先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他一进这院子就立马想到了以后跟宋焕之一起生活在这儿的情景,于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这是为你添置的宅邸,以后你想来便来,我也会时常在这儿,若是可以,我们就长长久久地生活在这了,你说好吗。”
    宋焕之见眼前人激动地等待着他的回应,竟觉得胸口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堵得十分难受。
    “好。”
    听到宋焕之肯定的回答后,江先兴奋地要跳起来,他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抱住他。
    宋焕之有些茫然,江先对他的好像一把温热的刀子,在他心头上一层层割着,这些美好景象在他眼前像一些五彩斑斓的泡沫般,映照着他卑微戏子的身份,映照着江家少爷整日花天酒地,用这些手段俘获过无数个女人的心的事实。
    但,即使是转瞬即逝的片刻温暖,他也不舍得放手,他亦用自己的环抱回应着江先,在这个属于他们的院子中,在一片生活的杂音中良久不肯分开。
    江潜在书房内自己与自己对棋,“通知芦花,接替宋疏林的行动。”
    “这江挽忠真是颗老鼠屎,要不然干脆把他给做掉。”一黑衣人在旁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我要他活着,替他爹看着,我是怎么一点一点把溯城吃到肚子里的。”
    “宋老板那边还需要知会一声吗?”
    江潜停了手中的动作,“不必。”
    黑衣人似有话要说,但他知道他不该再问下去了,只回了句“是。”便从密道走了。
    黑衣人走后,江潜原本平和的脸忽然忿然作色,他抓起一把棋子狠狠地摔出去,还不够,又把整个桌子掀翻在地,双眼猩红地抓着床角,两行泪猝不及防地从中滚出来,像带着血腥味划过江潜那张扭曲的脸,他咬着牙关,几个字不断地从中挤出来,
    “江拜月,江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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