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看八爷，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头不语，脚竟孩子气地踢着地面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
    我抓紧了八爷的手，指着对面不远处厮杀的人群，却看着他，问：『你以前也会这样做吗？』
    听到我的话，八爷很紧张地看向我，嘴唇哆哆嗦嗦的，想承认，又想否认，最后闭上眼睛认命地点点头，就再也不看我了。
    『哦，原来你是这样的出身。』我点头，看他的神色，突然感觉到非常不爽，放开他的手朝前走过去，『喂，你说如果我一开始来尸魂界，不是误打误撞去了静灵庭而好死不死地来了这边数字比较大的流魂街区，现在应该早就没了影子了吧，什么魂魄的都不存在了吧？』
    『初、初莲……』
    『老婆大人或者小初，你要叫哪一个随便你选，只是不准叫我初莲！』我回头狠瞪他。对夫人都没有爱称的吗，你那榆木疙瘩的脑袋是一点弯儿都不会转呐。
    他明显是会错了我的意，抿住嘴唇露出隐忍难过的神色。
    我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那些正在厮杀打斗的人面前。『你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没有人回应，他们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还看得到这里有一个队长级的死神正站在他们面前。忽然一个人被甩出厮斗圈外，朝我这里猛冲过来。
    八爷揽起我，闪身避开了那人。他坐在一棵干枯多年的枯树上，把我抱进怀里。『你没看到在他们不远处的那个瓦罐吗？他们是在抢水。』
    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气体扑打在脖颈上，引起我小小的战栗。『抢水？就因为水，所以才要互相残杀？！』
    『对于尸魂界的魂魄来说，没有水就没有生命。普通的魂魄可以不吃饭，却不能不喝水。在这里，强才是王道，如果弱小就只能被欺压打杀直到死亡。』他指着另一个方向，『你看那边，多少的魂魄因为没有水而奄奄一息，有水的都是强者，他们也可以卖水，但那样的价钱有多少魂魄能付得起？魂魄太多就必定有一些水资源会流失，有时候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残杀还是不可避免的。』
    『那你做过吗，你成为死神前有杀过多少魂魄？』
    听到我不咸不淡的话，八爷不敢相信般盯住我的眼睛，痛苦、无奈、难过……
    『放我下去，你呆在这里等我。啊，对了，队长袍借我用一下。』现在还不是照顾他心情的时候。我从树上下来，披上八爷的队长袍，再度走回刚才的厮斗圈。
    手指勾起瓦罐上的草绳，摇着里面并不很多的水，我嘻嘻笑着朝那些人喊：『喂，你们在为这个打架吗？』
    那些人在发现水已经到我手上后，都意欲扑上来，却看到了我身上的队长袍，厌恶憎恨的眼神射向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抢回去。
    果然啊，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是一万个普通魂魄，队长级别的死神轻松搞定。
    我打开瓦罐上的盖子，闻了闻那气味和颜色都很差劲恶心的水，小心地尝了一口。
    像是洗脚水。
    我强忍住恶心没有吐出来。八爷喊了我一声，被我一挥袖子挡回去下面的话。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啊，这样的水，好喝吗？』
    他们自然是不会回答我的话。从他们憎恶痛恨的眼神和防备的动作可以看出来他们对死神有多大的抵触心理。当年的八爷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不甘心屈居于这样的地方一步步地走到十一番队队长的位置，这其中有多少的艰辛呢……
    『不是不好喝，而是难以下咽。』我微笑着感觉到他们更强的敌意，将瓦罐摔在地上的时候，终于有人忍受不住扑了过来。
    我也是会顺步的，这一点可没忘。闪开了那人的攻击，我看着那污浊的水渗入泥土。我激怒了他们。看他们咬牙切齿却不敢动手，都围在那里双手捧着地上被水浸湿的泥土。如果这一幕发生在许多年前，不知道这些人里会不会有一个是小小的更木剑八呢？
    一个人冲过来捏住了我的手腕，我回头，八爷怒了。眸子里像是要喷发出火光，他的力气让我的手腕像是要断了下来。
    『你来这里是为了羞辱人的吗？！』
    『放手，很疼。』很可怕很可怕，此时的八爷……满身的杀气……他对我动了杀机……
    『回去！』现在的他不是我的八爷，而是十一番队队长更木剑八，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
    『我说了你放手啊放手！』我很委屈！委屈也不哭给你看！我等着你向我道歉向我讨饶，哼！
    好不容易挣扎着把手从八爷那里夺回来，我指着满地的污水大声吼向那些人：『看到了吧！那些水就这么容易就没了，只需要一个动作！你们还在争夺什么？！打了一架更想要水喝了吧，很口渴吧！那些水真的能补充你们打架流失的水分吗？根本不可能！所以为了一罐水大家厮杀有什么用，即使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赢了，那时候也快要奄奄一息了吧！即使还好好的，那些水，你喝下去真的能恢复你刚才打架消耗的体力吗？！根本是得不偿失！所以打架啊杀人啊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要挺起胸膛往上走！一罐水不要抢一人一口，为了将来大家一起加油不好吗？有实力的人可以参加死神资格考试，你们为什么厌恶死神，真的是因为你们的尊严？！不是！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有尊严吗？！你们只是嫉妒！嫉妒死神的生活都好好的！那为什么还不自己争气一点，好好做人，将来也可以帮助像自己一样生活在这流魂街最贫困的地方的人！在我身后的这个人，更木剑八，也是从这里出身，现在是十一番队队长，静灵庭无比尊贵的人！从今天起，你们就以他为目标加油吧，总有一天你们也能过上好的生活，而不是天天厮打在这样的地方，就这么每天的战斗战斗为了那一点点的水分！』一口气喊了这么多话，眼泪都流了出来，为什么要哭啊……我用哽咽的音调缓下了声音，『今天，今天我浪费了你们一罐水，从明天起更木队长每天都会派人来给你们送水。有人想脱离这样的生活，我站在你们这边，一起加油！』
    在我大声喊叫的时候，身边渐渐地围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慢慢地移动过来围在周围，无不动容。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一个人朝我跪了下来，然后是很多人很多人……
    我转身扑到八爷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更木剑八，你刚才欺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