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莲花秋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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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因皇太后身体不适,所以今年也没有去上林行宫避暑。虽是酷热难耐,也没有人敢怨言。现在可算好了,天气稍稍凉爽了些,快要入秋了呢。
德妃送我的琴谱还真是时间少有的珍奇,这些日子,我日日研究,《广陵散》果然是精妙绝伦的曲子。让人欲罢不能,我只要无事就想要取琴来,练习上几遍,真真是入了魔了。
“你快别弹了!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寒妃娘娘,你不能这样折磨我啊!你要是再用这些乐器摧残我,我可走了啊,回去听师傅唠叨也比听你弹琴强!”蓝灵怒气冲冲的站在我面前,指责道。
我缓缓起身,命碧落收了琴,我还真怕这位大小姐一不高兴将我的古琴给砸了。蓝灵是药王谷的传人,她师傅我是见过的,而且印象至深,怕是投胎了也不会忘记。实在是因为她真的是很唠叨,听蓝灵说,有一次,有个人去药王谷求医,她师傅本不愿救治,实在是那人伤的太严重,救治起来麻烦,再就是,那人中了毒,是五毒书生下的毒,五毒书生也不知安了什么心,写了书信叫那人带给药王谷的谷主蓝英姿,也就是蓝灵的师傅,可是蓝灵的师傅又和五毒书生有些过节,定然不会买五毒书生的账,所以就没有救治那人。可是既然来求医了,自然不会这样就回去。送弟弟来求医的的那女子,苦苦哀求。后来,经谷主蓝英姿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三天三夜,那女子拿起刀来,亲自了解了自己弟弟的性命。她弟弟的脸上尽是解脱的笑容。蓝谷主正诧异,为何这名女子要这样做。那女子说,我知道我弟弟身中巨毒,而且有受了这么重的伤,想必是活不久了。但是他也没有太大的痛苦,可是这几日在您这里,我弟弟似乎很难受。谷主,我实在不愿意看我弟弟受这样的苦。
蓝谷主大为震惊,当下就收了那女子为徒。那个女子就是蓝灵。蓝灵告诉我,其实当年她和她弟弟是很有名的江洋大盗,她弟弟更是少年成名,也就是因为这名气,五毒书生才要杀他们。可是说到底,她弟弟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蓝英姿实在是太唠叨了,如果当时不那样做,蓝灵也会疯的。
由此可见蓝谷主当真的唠叨至极。之所以蓝英姿要收蓝灵为徒,一方面是因为蓝灵的天资很高,还有就是她自己在药王谷太闷了。而药王谷的那些药童又都是哑巴,所以她很需要有人陪她说话。这也就是她那么唠叨的原因,因为寂寞。当年我家破人亡的时候,就是蓝灵救了我,把我带到药王谷医治。
其实本来我的伤也不严重,但是蓝灵执意要将我带到天下医药至尊的药王谷医治,我起初是不明所以,去了才知道,是蓝灵被她师傅烦的不行,不能潜心学医,才带了我回去替她听她师傅唠叨的。
蓝谷主带我也算不错,除了日日的精神荼毒,其他也没什么。她总是喜欢把一件很小的事变长滔滔江水。有一次我去后山散步,蓝灵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以为自己又要被师傅精神荼毒了,不禁大骇,忙问她师傅我去了何处。蓝英姿很是兴奋,因为自从我来了,蓝灵就没有和她说过话。所以,蓝英姿滔滔不绝的和蓝灵讲了四个时辰,蓝灵额头上的青筋暴怒,大吼了一声,幽若到底去了哪里?
她师傅这才缓缓道,去了后山散步。
蓝灵愤袖离去,而我因为误闻了一味草药,昏倒在后山上,蓝灵将我带了回去。
蓝灵是喜欢安静研究药理的人,难为她要对着她师傅的唠唠叨叨。所以我当日修书让蓝灵进宫帮我,她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因为可以远离她师傅的苦口婆心,而她师傅又很疼我,虽然不舍,但也不得不放蓝灵来。
蓝英姿的唠叨我是见识过的,此刻蓝灵的愤怒,难道我的琴声真的有那么难听?我讪讪道:“蓝灵,我的琴声,真的比你师傅的唠叨还难听吗?”
蓝灵略微平静了一点说:“幽若你以后不要再弹这曲子了,我会疯掉的。你的琴技我是知道的,但是这几日听你反复弹这曲子,我心性竟然打乱,你是知道的,我跟着我师傅那么久都没有被她给弄疯,你该知道我的定力,可是就是你的这曲子,竟然让我心神不宁。这曲子定不简单。”
我若有所思道:“你是说,这曲子可以扰人心智?”
她点点头道:“恐怕不止这样,总之你不要在弹了。”蓝灵想了想又道:“我开心安神的药给你吧,你可不需像从前那样,不能怕苦就不喝。”
我笑道:“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蓝灵勾勒勾唇角算是笑了,“我可没看出来。既然是大人了,我就多开些苦药给你。”
我一听连忙拉住蓝灵的袖子,央求着道:“好姐姐,饶了我吧。我是宁愿听蓝谷主唠叨也不愿喝苦药的啊。”
蓝灵甩甩手,无奈道:“知道了。”
我看着蓝灵离去的身影,不禁摇头苦笑,她还是老样子,不喜欢与人亲近呢。
不一会儿碧落端了药来,“小姐这是蓝姐姐要我端来的,蓝姐姐说这要微酸,不苦。”
我点点头,接过来,闻了一闻,果然有些许的酸味,还有些甘甜的气息,仰头喝尽。
因着白日里蓝灵的话,我虽喝了药,但是仍然心神不宁,怎么也睡不着。忽然一阵风将窗户刮开,屋内的灯也尽数熄灭。接着一个人影如鬼魅般闪进,坐在我的床边,紧紧的拥着我,轻柔道:“想我了?”
我微微挣扎了一下道:“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他柔声道:“可是吓着你了?那我下次来时不翻窗了。”
我白他一眼道:“难不成楚大将军还要从门进来?”
楚尘笑道:“有何不可?我说过紫禁城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我突然想起楚尘是精通音律的,于是缓缓起身道:“可是全部点穴了?”
他点头,我又道:“这次有没有漏网之鱼?”
楚尘不屑道:“你就那么小看我啊?我都说了上次是失误。”
我莞尔一笑道:“知道了,你武功高强。我弹琴给你听吧。”
他笑道:“你今天怎么这样热情?”
我正色道:“我是又事求你帮忙呢。我弹一曲,你且听听有何不对。”他见我一脸严肃,也就不再打趣,静静听我弹奏《广陵散》。我方才弹到一半,楚尘突然按住琴弦,厉声道:“不要再弹这曲子了!”
果然这曲子有问题,我淡淡道:“这曲子有何不妥?”
他肃然道:“这曲子大有问题!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魔音》?”
我一惊,险些摔倒,他扶我一把,在榻上坐下。他方才说《魔音》?不是《广陵散》?德妃果然要害我。我将那本琴谱拿给他看,缓缓道:“是德妃给我的。你看看有什么不妥。”
他接过去,仔细翻看,然后一脸愤恨的道:“德妃果然狠毒,居然给你这样一本曲谱,若不是我曾经师傅在师傅那里见过,只怕没人能识破她的阴谋。”
“这曲谱到底有什么乾坤?”
“这曲谱,其他的曲子没什么问题,也确实是一本不可多得的曲谱,只是这其中有一首几乎失传的曲子,就是这个,可是这个根本不是《广陵散》,而是《魔音》。《广陵散》那是至宝,稍微懂些音律的人都想要得到,后来魔教护法萧离作了一曲,世人误以为就是《广陵散》,其实这曲子,只是和《广陵散》相似,但是作用却大不相同。广陵散清新寡欲,可以助人修习内力。而《魔音》责会乱人心性,时间久了,人就会发疯。总之你以后不要弹了。”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只知道德妃不可全信,但也没料到,她向我示好那日就已经想要害我了,她知我爱乐成痴,定会珍惜这本曲谱,这样一来,我帮她排除异己之后,我也不会有好下场了。德妃你这样对我,修要怪我不义了,是你先对我不仁的。
楚尘见我神色不对,急声道:“幽若你怎么了?是我夸大其词了,没事的,你只是刚刚接触《魔音》,不会有事的,多喝些安神的药就可以了,你不会有事的。”
我摇摇头,朝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将军了。”
他扶起我道:“我很高兴你还信我。”
是啊,我居然还信任他,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竟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找楚尘来鉴定这本曲谱。我是恨他入骨的啊,怎么会找他帮忙呢?一定是因为他精通音律,对是这样,因为这样我才会想到要他来鉴定的,不是因为我信任他,只是因为他精通音律。
他扶我道床上休息,“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我叫碧落熬些安神汤给你。太医院不要太相信了,药材我会让人送进宫来。”
楚尘离开很久我也没有睡着,德妃这样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与她撕破了脸,我要忍耐。想要在这宫里立足,还需要帝王的宠爱。就算我如此低调行事,她们还是将我是为眼中钉,那么我就要宠冠六宫,反正你们是容不得我的,我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你们轻看了我。
这几日,日日喝蓝灵的安神汤,精神总算好些,夜里也不再难眠。楚尘依言送了药材进来,蓝灵一一检查过,方才让我安心食用。不过应我的要求,蓝灵又在药里加了几味,这样才不至于太苦。
我正喝药,蔓儿慌张跑进来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淡淡道:“出什么事了,如此慌慌张张的,先喘匀了气再说。”
蔓儿急急道:“小姐,莲昭仪疯了!”
这么快就出手了?我柔声道:“碧落给我更衣,咱们去养心殿。还有把我亲手炖的燕窝也带上。”
才来到养心殿门口,正是杨长安当值,他见我来了,上前施了一礼道:“娘娘来得正好,万岁爷现在心情不好,娘娘快进去劝劝吧。皇上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容奴才进去禀告一声,娘娘稍等。”
我向他额首道:“有劳公公。”
不多时,杨长安出来,向我躬身道:“娘娘请进。万岁爷等着您呢。娘娘好歹哄着万岁爷吃些东西。”
“公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