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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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气很是宜人,但是,此刻的京都却是压抑低沉一触即发。京都城外,十万北钥军整齐排列,住步不前,当前已男子昂然而立,身穿墨蓝铠甲,英气逼人。
京都紧闭城门,一派萧索,但城墙之上隐隐绰绰露出的银亮却显示出城内并不是虚空,彷佛只要有人在铆劲一步,那么,万箭穿心是那人最好的形容词。
十万北钥军原地不动,军前主帅亦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城墙上的银点,神情满不在乎,蹉跎不前只是打量,而并非恐惧。
蓝色的衣袖抬起,在空中翩然一动,身后一队似是一千人的队伍整齐上前,云梯,圆木一个不落,井然有序的攻打城门,男子一笑,这,不过是牛刀小试,就算一千人轮翻上阵,也要轮上百回呢。
一千人上前,城墙之上的箭雨也随之落下,虽然给了北钥军很大的威胁,却还是有少数人越过箭雨,用圆木撞向牢固的城门,云梯,也搭好了两架。
墨蓝的袖子再次抬起,又是一千士兵蜂拥而上,接替了上一批倒下了的士兵的工作,架云梯的架云梯,撞城门的撞城门一切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男子微笑,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起,不怒而威。他知道,眼前的根本就是假象,他想要的,还没有真正的出现。侧耳倾听,男子唇边的微笑加深:果然……
整齐的马蹄声隐隐传来,声音虽然隐约,但一种迫人的士气却老早的袭来,那种杀伐之气霎时间弥漫天地,金戈铁马之势摄人心魂!
终于来了。男子回身,不去理会近在眼前的京都,策马回望,大有一夫当关的摸样。而北钥军倒也素质极高,即使是这样压迫,亦是没有一个士兵贸然回身,只是听从主帅之令原地不动,军纪相当严谨肃整。
井鹤瑶与琏航在离大军尾部的二十丈以外停住,即使这样近的距离,也没有惹得最后一排将士移动半分,两人心中微感惊讶,没想到北钥军竟然如此训练有素,但面上都是一派平和,看不出任何端倪。
身后的一万凌云骑的衣甲不属于任何军队任何国家,独特的黑色金边的上等铠甲穿在每个人的身上,除了琏航与井鹤瑶的事黑甲蓝衣以外,剩下的一律统一着装,要想看出级别,那还要考验考验对方的眼力。因为,级别的大小只在这镶边之上,冷肃贵然的铠甲穿在每一个将士的身上,都是那么的英武不凡,兵将之分,在气质上亦是难以辨别。
“井将军琏将军近来可好?”井鹤瑶尚未开口,这位从来没见过的墨蓝铠甲的男子到时先开口寒暄,没有那种虚假的客套,温和的语气中只是夹带的冷厉的血腥的残酷,带笑的脸庞下,那狼子之心不闻便知。
井鹤瑶的眼中眸光微闪没有答话,心中不停地揣测眼前男子的身份,如此不凡的气度和这傲气与贵气并存的姿态,他实在是想不出北钥何时除了这等人物,电光石火间,井鹤瑶已经把北钥的各个将军统帅在脑中过了一遍,却是无果。
一旁一直盯着蓝衣男子不放的琏航终于收回了视线,淡淡开口:“宁王殿下,别来无恙。”
要数北钥能有如此者,除了北钥王以外,也只有眼前这位韬光养晦的散王,北钥王的胞弟宁王殿下了。井鹤瑶在听得宁王殿下四字的时候,心中疑团不解自开,心思微转,因因种种便以了然于胸。
“早就听闻承嘉的上官元帅乃将星下凡,百战百胜。而他麾下的五位得力手下,也是猛兵虎将,不可小觑,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宁王平和的面庞带着笑意隔着千军万马谈笑风生,一音一语清晰传来,即使是离宁王很近的攻城之举的浩大声势,亦没有压下宁王的音质半分,其内力浑厚,让人侧目。
向来心思活络的井鹤瑶兴味一笑,继而开口:“北钥一直隶属承嘉附属,虽然没有年年朝贡,却也是不争得事实。如今宁王殿下竟然率师一路北上,攻城掠池,是为何意?”井鹤瑶现在的身份并不是朝中之臣,早在‘上官凌战死沙场’的时候,便已经不动声色的隐退庙堂,此刻他字字珠玑,虽无官职,却是句句占理,说话毫不客气。
宁王面色不变,笑容依旧:“既然没有隶属国书,我们北钥就不算是附属,此次出兵实在是迫不得已,拯救万民于水火,不遗余力。”话锋一转,隐含讥讽,却不着边痕。“虽然尊称将军,但你我都知,这已经是过去式,此刻如此于本王说话,可是犯了不敬之罪?”
看着与靖桓极为相似的笑里藏刀的井鹤瑶暗骂:果然是温面狐狸笑面虎,与靖桓同样手段高超,难怪能在北钥那老妖婆的眼皮子底下,弄出了这么一大堆精英,还韬光养晦,赐号‘宁’,真真是老眼昏花。
“宁王殿下出兵是迫不得已?那么是因何?拯救万民于水火?承嘉并无做出暴政滥施的举措,敢问宁王殿下可师出有名?如此发起干戈,做出劳民伤财之举,可算是祸国殃民以下犯上?”向来冷静寡言的琏航此时咄咄逼人,一字一句均在要害,横眉冷目之下,硬是让宁王微愣,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旁的井鹤瑶随着琏航的质问而逐渐睁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喃喃自语:“我看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好了,这天上下红雨了,琏航竟然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原本尖锐的气氛被井鹤瑶的喃喃自语打破,琏航好气又好笑,一时间哭笑不得,“我只是不说无用之话而已,并不是不会长句说话。”
宁王惊异,一时间竟然也是微微语塞,但转念之间,已然镇定:“说是迫不得已,实在是不是夸大其词,承嘉皇帝派两万精兵偷偷入我北钥境内,折我五万将士,虽然及时发现,却也损失北钥不少兵士。无故出兵北钥,发生摩擦,导致被咬损失惨重,虽然北钥弹丸之地,但也不容他人如此欺凌。既然当朝皇帝昏庸,不如有能这居之,有德者替之,免得苦了百姓,让无辜之人遭受不白之冤。”
一席话回得是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出师有名,还在无意中把北钥提至救世主的位置,指责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无辜出兵北钥,首先发难。语势一转,竟然不着痕迹的把皇帝说的无德无能,激出了这江山易主的意思,这宁王实在是不简单啊。
井鹤瑶俊脸微沉,心中暗惆,这一切的一切均是环环相扣,当初的消息是假,却被李韵的自作聪明,封锁了实际消息,这样一来,反而让北钥有机可乘,白白捡了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的‘名’。
“多说无益,虽然在下并不是朝廷命官,但是身为承嘉男儿,护家守国亦是本分,如今兵临城下,亦没有冷眼旁观之理,到时皇上如何处置我们,那就是后话了。”井鹤瑶回身,接口说道,潜台词就是先把你这的叛臣除去,要想怎么样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与北钥无关。话语中,已经冥定了此次之战,北钥必败无疑的结局。
“倒是我这个外人多心了,也罢,既然已经箭到弦上,那就不得不发了!”一个手势,最尾部的士兵们齐齐回身,三万将士临背而立,剩下的七万依然动也不动。宁王的意思很显然,三万人,足以对付你们一万凌云骑。
场面话已经说完,再多说,便是贻误军机。战场上瞬息万变,战绩稍纵即逝,既然宁王的目的已然达成,出师之名也已经堵得天下悠口,那么此时夺下京都,就是宁王最大的目标。
谈话结束,城门也随之攻破,城墙之上,也遍布北钥军士,虽然损失不少,但此时也是京都城门打开,两万捍御军从里面出闸倾斜,一时间难解难分。
后又猛狼追赶,前有猛虎出闸,即使如此,宁王依然淡定自若,带领少数精锐竟然杀进京都,一路直朝皇宫而去,井鹤瑶和琏航虽然看到,却也并不着急。因为,他们的任务,不过就是分散宁王的注意力而已,不然,以他们的性格,还会与他宁王如此多费唇舌?
弄清敌我,上去就是狠打猛追,这才是凌云骑的骠悍,这才是凌云骑的作风。是友,那么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是敌,呵呵,不好意思,上天入地让你无处藏身,致死方休!
两人看着那一队已经没入京都的身影,相对叹息。只怕,真正的黄雀,正在等着眼前正沾沾自喜的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