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与事实之间总是存在着难以描述的差距。所以俞灵那“和秦瑜做个了断”的美好理想最也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事实上，自那日一别后，俞灵一直到登上前往M国的飞机，都没有再见过秦瑜。
    提着行礼在机场，清淡地和父母说着告别的话，俞灵不由自主地便开始想念叶溟。
    曾经的俞灵，不会这么冷静地说“再见。“
    曾经的俞灵，最见不得温吞水一般的生活。
    也因为如此，一段原本应该隐没在黑暗中的爱情，因为他的张扬、他的宠溺，活生生秀在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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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我恋爱的规矩，就是早安要接吻，见面要拥抱，逛街要牵手……做得到吗？”躺在叶溟身旁，俞灵一边熟练地给他点着烟，一边问道。
    “做不到。”吸一口烟，叶溟淡淡道。
    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俞灵不高兴地问道：“怎么，和我谈恋爱就这么见不得人？”
    摇了摇头，叶溟仿佛是故意在逗俞灵：“早安接吻我不介意，可见面只能拥抱，逛街只能牵手，我怕我可忍不住。”
    满意地笑了笑，俞灵热情地送上一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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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眉笑着走进检票口，俞灵的手不自觉地摸进口袋。
    空空如也的口袋让他忽然想起，为了应付安检，他已经把打火机拿去托运了。有些惋惜地叹口气，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秦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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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旷课一日后的第一堂课，老师却并非秦瑜。问起身旁同学，他们也都莫名，只说昨日人还在，今日就不见了。
    以为秦瑜是因为不想见他而主动调职，俞灵心里虽有些闷，却也自我安慰地露出得胜的神情，却不料第一节下课，他便被代课老师叫住。
    “那个，秦老师的男朋友，你等一下。”白胡子老头毫无窘意地在大庭广众下叫着，有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招摇。
    “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秦瑜男朋友。”轻声辩解了一句，意料中的没有效果。
    “唉，年轻人，不过吵个小架，别老是分分合合的闹腾。”
    “……”无言一声浅笑，俞灵坚信多说无益。
    和事老一般地对着俞灵和蔼一笑，那老师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交到俞灵手中。
    眉头皱了皱，俞灵看清了塞到他手里的东西——zippo的“镶嵌子弹”
    那天不是扔了吗？
    怎么会？
    难道？
    看着俞灵的脸色瞬间变了三变，那老师一脸过来人地劝道：“小秦那天太冲动，你别怪他。年轻人嘛，谁不是气血旺盛。”
    “他那天后来回去了？”俞灵沉着脸小声问道。
    “他那天其实根本没走远。”顿了顿，老师补充论证道，“否则他怎么会知道你把他的宝贝扔进了垃圾桶。”
    沉默了一小会儿，俞灵虽知这样妥协面子上挂不去，可他也从不压抑心中所盼，抬眼，略带迫切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见着“小两口”仿佛是和解了，白胡子老师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答道：“这两天伯尔尼有个四国首脑会议，小秦被急着拉去做同声传译了。”
    “四国首脑会议？”俞灵被这会议级别吓了一跳。
    “唉，不过是个小会，别大惊小怪的，你家小秦去过大大小小的国际会议级别比这高多了。”老头看似安慰的话，却让俞灵更多了些窘迫。
    想起前日对秦瑜的诘问，俞灵心里也渐渐有了底。
    一个英语老师当然买不起宝马。可一个频繁奔波于国际会议的翻译就不同了。同传不是轻松活儿，可一旦接起来，却绝对赚得够本。
    带着一丝焦躁，俞灵决心要等秦瑜回来，把一切都讲清楚。
    可原本以为最多开个两三天的小会，秦瑜这一去，却足足两个多月。打不了电话，通不了邮件，两个月里，他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等他回到S市，俞灵早就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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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秦，原来你没死啊？两个月没一通电话，主任差点就把你给炒了。”白胡子老头依旧絮叨着他的絮叨。
    “Darling，I`miss`you`so`much!!!”打扮时髦的女老师依旧热情着她的热情。
    “昨夜我夜观星相，断定今日会有事件发生，你看，多准，小秦就回来了。”戴头巾的女老师还是不改神叨叨的语气。
    “小秦啊。伯尔尼两个月啊！！！有艳遇吗？瑞士美女听说那叫一个火辣……”矮矮的男老师依旧八卦。
    “嗯，我前不久去了趟埃及，弄到了一块据说拉美西斯墓穴里挖出来的瓷片……”黑黑的男老师也没有舍弃总是充满奇幻与梦想的旅途。
    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秦瑜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
    冰蓝的zippo在日光灯下总有些闪烁的光芒，仿佛透露着淡淡的神秘与忧伤。
    翻玩着手中已经易主的打火机，秦瑜心里却很平静。
    一切都没变，除了——那一阵风。
    灵动的风，是划过指尖的空气，只能欣赏，不能束缚。
    而他秦瑜，不过是个凡人。翻手不是云，覆手不为雨，他清楚——他抓不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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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夜深人静的夜，独自步入空关良久的公寓，秦瑜忽然觉得好累。
    秋天的凉意让房间也抹上了苍凉的悲情，虽然不甘心，秦瑜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又在自怜自哀了。
    从柜子里拿出常备的药箱，脱下上衣，小腹的绷带在他肤色略深的皮肤上吐露着苍白。轻车熟路地换好药，他躺到床上，开始一根连着一根抽烟。
    烟灰掉在床单上，他完全不在意。而每一次拿出打火机，他都会让火燃很久，深灰的眼睛也会因为这火光而泛出少见的光芒。
    一包烟还未抽完，倒是打火机里的油先烧完了。
    颓然地翻下床，他在床头柜捣鼓了一阵。没找到油罐，却意外地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孩。
    泥巴粘在脸上，头发搅着树叶，抬着一杆比两个人都高的狙击枪，正冲着镜头傻笑。
    伸手在照片右边的男孩额头弹了一指，秦瑜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口中却在幽幽叹息：
    “叶溟，我差一点就抓到他了。你的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