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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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尹少阳手底下的士兵当班,感觉军营里的气氛很压抑,尹少阳是个古板的人,对于手下的将士的要求也颇为严格,不能算是怨声载道,不过大家也都不太喜欢他,反而更喜欢和秦跃梁一起。
谢铭玉一大早晨起来就开始练功,十四年如一日,自从跟着师父开始,他就一直这样,天不亮就起床,昨天想着他就心惊胆战,军中举行庆功宴,胤澈邀千杯不醉的他一同赴宴,结果大家都是喝得醉醺醺的,当然,酒只有高级将领才能享用,因为怕底下的士兵发酒疯,扰乱军队秩序。结果底下的士兵极其不爽的去芙蓉帐里逍遥快活去了,不让喝酒,还不让找女人嘛~芙蓉帐是军中军妓所居住的帐子,这些也是昨天从秦跃梁那里得知的,看来他是那里的常客了。
昨天一向严谨治军的尹少阳也喝了不少,今天还要起早,这会肯定大骂胤澈害人不浅呢。谢铭玉偷笑。昨天他住的是徐卫明的大帐,而徐卫明嘛,当然是跟将军挤一起去了。
谢铭玉刚一出帐篷就打了个寒噤,天哪,山脚的清晨跟山上的清晨比,虽然稍微好一些,可冷风依然刺骨,尤其是为了练功方便而特意穿的单薄青衫,更扛不住冷风的侵袭啊。谢铭玉拿起酒葫芦,狠狠的灌了几口,在山上的时候他都是用这个方法来御寒的。
昨晚胤澈跟他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好像是寻到了知己似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搂着一个朝廷钦犯,甚至是一个女人吧?如果他知道的话估计得吓死。一想到胤澈可能出现的表情,谢铭玉就偷乐出来。
的确,他非“他”,是个“她”,她是谢府的千金,可是却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千金”,因为娘是青楼女子,在家里是个最不受人待见的妾室,娘是个多么温婉的女子,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却生来就是个卖笑的命,自从沦落青楼就没有想过有什么好下场,能遇见谢老爷肯为她一掷千金,也算是难能可贵,可惜好景不长,谢老爷对她的恩情就像是蜻蜓点水,在娶她娘过门,怀上谢铭玉以后就移情了,娘忍气吞声的生下了她,却被大娘害死了,那年谢铭玉四岁,娘死后谢铭玉当然更没了依靠,还好当年谢铭玉的师父上他家里化缘,谢老爷是个重道之人,不仅请他吃了一顿,还给了他些钱财,可是当师父看到谢铭玉之后就坚持要带她走,谢老爷也看她心烦,便答应了道人的请求,从此,谢铭玉就开始了她的学艺生涯。两年前当师父告诉她,她已长大成人了,可以去找自己的爹爹时,她还满心欢喜的去了,可是没想到大娘说她根本就没有入祖籍,更气人的是谢老爷说她学了再多的艺也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不会有所作为,谢铭玉一气之下就装成男人去应试,没想到一举成名,获得了文武状元双头彩!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不是别的,所以她第二日便启程回师父这里。
想起这些往事,谢铭玉就气愤,“他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那我也不承认他是我爹!”谢铭玉挥舞着银枪,大早晨起来校场上还没有很多人,可是这时谢铭玉却感觉到一个目光正紧紧地盯着她,“谁?!”她一下把枪掷向那目光的方向,那人刚想跑,“吭”的一声银枪狠狠的扎进地上,那人的裤腿被扎下一块衣料,吓得他差点尿裤子,慌忙爬起来就跑了。谢铭玉立即跑过来,可是还是没追上那个黑影,她拔起银枪,勾起布料打量了一下,是士兵所穿的衣料,上面还有血渍,想必刚才这一枪他没躲开,还是伤到他了。什么人会来偷看他练武呢?
尹少阳终于出操了,看着他训练有素的士兵,谢铭玉不禁笑了笑,这个古板虽然对她耿耿于怀,不过治军可没的说,军队就得纪律严明,不然该成一盘散沙了。尹少阳远远的就看见了谢铭玉,他瞪了她一眼,她却还给他一个笑脸,这让尹少阳很不自在。捉弄够尹少阳了,便提起枪走向马厩,提了一桶水来洗马。“唰唰”“唰唰”谢铭玉撸起袖子给马儿洗澡,马儿闭上眼一脸陶醉的享受着谢铭玉的服务。她的马跟她一样干净,一天沐一次浴,沐浴?嘿嘿,昨天她可是最逍遥自在的呢,趁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摸出军营,在附近的一处小溪里面洗了整整半个时辰。虽然水有点凉,不过运好气再下去就不觉得那么冰冷刺骨了,在山上的时候她也都是这么沐浴的。不过以后就要小心了,昨天的盛宴估计难得一次,以后还得要沐浴的话还得小心才是,嗯……她得想想办法……
“谢公子!谢公子!!!”一声震天嘶吼打断了谢铭玉的思考。
“这呢!有什么事吗?”谢铭玉怕那士兵看不见自己,又挥了挥手里的刷子。
“谢公子!”士兵跑过来,原来是胤澈的侍从徐卫明,气喘吁吁道:“你快去,快去元帅大帐里,元帅找你呢,都快炸开锅了。”
谢铭玉眉头一蹙,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她提起银枪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元帅大帐中。当她步入大帐,她才真正的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所有的指挥将领都来了,而且表情凝重,好像吊丧似的。尹少阳见谢铭玉提着银枪进来了,毫不留情的抄起偃月刀坎向她,她却提起枪护住自己,并没有想打架的意思,偃月刀一直压下来,直道刀口碰到谢铭玉的颈项,留下些许血丝,谢铭玉见尹少阳不再继续压下来,咬牙道:“出什么事情了?!”
“出什么事情了你自己不知道吗?”尹少阳气得牙痒痒。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谢铭玉无辜的说。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
“我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昨晚趁我们睡着的功夫,出了军营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去哪了,从实招来!”
谢铭玉一怔,原来她昨天被人跟踪了,莫非……自己昨天被人看光了?吓得她脸色一下惨白,可是转念一想,不可能,如果一路被跟踪的话肯定有所察觉,一路上都没有察觉那么肯定那个是有人看见她出去和回来了,只是这段时间她被人利用来大做文章了而已。
尹少阳见她脸一下子煞白然后又回复了颜色,便道:“还不肯从实招来吗?奸细,你脸上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谢铭玉怒瞪尹少阳:“你少胡说!你估计只看见了我出去和我回来吧,根本不知道我出去干什么了,又怎么能断言我是奸细?!”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出去干什么了?”尹少阳咬牙切齿。
“我……”谢铭玉涨红了脸,这叫她怎么说嘛。
“怎么?不敢说了?”尹少阳咄咄逼人的语气让谢铭玉很恼火。
“我要见报告你们情况的士兵。”与其告诉他们,不如从这个士兵身上入手,如果他单单是看到她出去了,那还好办,至少没有证据之前她可以安全,可如果那个士兵是奸细的话自己不就死惨了?
“你以为我们会傻到让你杀人灭口吗?”
“尹少阳!你给我清醒一点!你们这次取胜是我的指挥,如果我要真是奸细还不如直接杀了你们!你,秦跃梁,睿王爷,还有其他将军,昨晚要是想杀了你们简直轻而易举!依我的身手,当时守卫的那些士兵可能是我的对手吗?!”谢铭玉怒吼。
尹少阳一怔:“那……那你为什么要带着你的银枪进账?不是怕事情败露了怕你跑不掉嘛?”语气明显没有刚才强烈了。
“尹将军,你说笑了吧,就凭你?还是凭秦跃梁?要不你们一起上来试试?”谢铭玉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尹少阳打了一个冷颤,他这两年对武艺有突飞猛进的进步,难道这个毛头小子就没有吗?一直站在一边冷眼观看的胤澈一直看着谢铭玉,她的眼中没有欺骗,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到后来的慌张,然后又到坦诚与轻蔑,他真的很好奇,刚才她为什么要慌张,难道她真的是奸细?可是后来看上去又不像。他打心底不愿承认谢铭玉是奸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不会是那样的人,否则不就辜负了他吗?她……会辜负他吗?胤澈心里一阵刺痛。
“少阳,你放开他吧,若他起心伤害,你就算这么压着他也无济于事。”胤澈开口了,“叫那个看见他出去的士兵进来。”
尹少阳不情愿的放下了偃月刀,谢铭玉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还好,没什么大事。胤澈见她的脖子上还在涔涔的流血,扬声召唤自己的贴身侍从:“徐卫明!拿点药膏来给谢铭玉擦上。”
“是!”
谢铭玉这才怨愤的看着胤澈,难道他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吗?感觉心口堵得慌。
过了一会,一个士兵一瘸一拐的走进大帐,给胤澈行礼:“属下王玮见过元帅,各位将军。”谢铭玉一眼就看见了他的左腿上的绷带,眉头一蹙。这个表情尹少阳以为她是在想自己的事情曝光了不好交代。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偃月刀,如果她敢对这个士兵怎么样,他就砍了她这个奸细!
“就是你昨晚看见谢铭玉出去和回来的是吗?”胤澈的语气阴森极了。
小兵打了个哆嗦:“是……是……”
“出去了多长时间?”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胤澈瞪向谢铭玉:“你怎么解释?”
“启禀元帅,小的腿上的伤,也是昨晚跟踪谢公子被他发现了用枪刺伤的。”士兵胆怯的加了一句道。
谢铭玉缓步走上前,尹少阳以为她要杀人灭口,便把偃月刀横在她的面前:“有什么话这么说就好。”谢铭玉怒了,“嗵”的一声把银枪插在地上双手抓上他的偃月刀几招之内便把他的偃月刀卸了下来,并点了他的穴道。大家都是一惊。纷纷拔出身上的兵器,除了胤澈。
“我只是想看看他腿上的伤而已,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要真想杀人,你们光是这样有用吗?比如说这个。”谢铭玉拍了拍立在一旁动也动不了的尹少阳。众人惶恐不安的看着谢铭玉,都不敢有所动作。
谢铭玉随手拿起尹少阳腰间的小匕首,走到王玮面前蹲下:“把左腿伸出来。”
王玮看着谢铭玉,迟疑了一下,怯生生的伸出了左腿。她的匕首飞快的擦了他腿上的绷带,力道适中,正好够割开王玮的绷带,谢铭玉拆开绷带,拨开草药,仔细看了一下伤口,眼光变得凌厉了:“刚才为什么要偷看我练功?”
所有人登时愣了。而王玮的脸色却一片惨白。谢铭玉拿刀背拍了拍他伤口上面一点的部位:“你这伤口别人看不出来,可我却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昨晚的伤口,这个伤口的创伤时间绝对超不出一个时辰,也的确是被我的银枪所伤,而我出手伤人最可能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刚才是你在偷看我练功!”谢铭玉冷哼了一声丢开他的腿,“我想,你这裤子破口的这块布料,现在应该还在校场边上没被吹走呢吧。”这下王玮的脸更加惨白。求救似的看着旁边的华业将军。
胤澈脸上的寒冰有所融化,道:“竟然敢诬陷谢铭玉,你该当何罪?!”
“等等。”华业开口。
“你还有什么疑问,华业将军?”胤澈冷冷的开口。
“为什么不追究谢铭玉擅离军营呢?”华业话锋转又回来了。
众人又看向谢铭玉,只听他缓缓开口:“我不是军营中人,又不知道军机密件什么的,我出去溜溜不行啊?难道还能拿军中规定来约束我不行?我在军营里不破坏你们的规矩,可我毕竟不是军人,我也需要我自己的活动空间。”
“那也不需要半夜出去吧。”
华业这话堵得谢铭玉半天没法开口,半天想不出个好借口,算了,她便开口:“要不这样吧,你们派个人全天跟着我,反正我也怕我不太了解军中规定,不小心做错了还要挨板子。”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大家互相对视,最后都看向胤澈,胤澈一想:“那就让徐卫明跟着你吧。还有,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跟我一起住在主帅大帐,以免你晚上往外跑。”
好像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方法,由睿王爷和身边的人来盯着谢铭玉,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这下大家也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