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之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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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命令的小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太子,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他不傻,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来那个温和清冷的男子居然就是紫幂的太子,他也终于明白了这两人眼中刻意隐藏过的情绪,原来,是敌人,终须一战的敌人。
小筑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最恨那些侵占别国土地,发起残酷的战争的人,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啊,那个是苏落文啊,他跟在他的身边一年,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尊敬他,就像尊敬太子殿下一样,可是他居然是敌人……
“殿下……”小筑轻轻的喊依旧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不敢去想此刻他的心情,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不,这不能叫做背叛,却比背叛更加的残酷。
“去吧,别担心,他不会反抗的。”唐啸离开小筑的搀扶,淡淡的开口,那个人一定从答应出兵帮助自己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的情况,他不会反抗的,他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自己这条命,肯为大局牺牲自己,真是个英明的上位者啊。
“是,太子。”小筑不放心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唐啸吩咐康君,一个人在军营中慢慢的走着,他不想回自己的营帐,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这一年来经历的一切就这样涌进脑海之中。他们并肩作战,他们为了对方身上的伤口惊慌不已,他们一起漫步在战后饱经摧残的土地上,他们一起祭奠那些战争中的亡灵们,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原来一年的时间是那样的短暂,短到他根本来不及体会什么是幸福。
士兵们的欢笑声传进耳中,唐啸抬头望去,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回了练武场,士兵们早已经丢下了酒坛和烤肉,凑在一起尽情的欢笑,为战争的结束而歌唱,为即将享受天伦之乐而跳舞,他们并不知道,新的战争已经悄然来临了。
“殿下……”有人看到了唐啸,“不如殿下也来跳舞吧。”
“不了,你们自己玩吧。”唐啸强迫自己露出一抹微笑,他不想打断他们,至少是今晚,让他尽情的玩吧,他们在战场上经历那么的苦难,是该好好地放松自己了。
“那殿下喝酒吧!”那人将一坛酒递给唐啸。
酒,倒是此刻他最需要的东西,唐啸接过那个坛子,仰头猛灌自己,一口紧接着一口,人说一醉解千愁,他倒想一醉万年,醒来时发现,没有战争,没有国家,没有责任,只有单纯的自己和单纯的苏落文。
士兵们看到唐啸,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见他一口气喝下那么的酒,有人赞叹:“太子殿下真是豪爽。”
“这样喝没问题吗?”也有人在担忧。
“放心了,殿下的酒量没话说。”
唐啸终于放下了那个酒坛,周围的士兵一阵欢呼:“殿下,好酒量。”
“殿下,好气魄。”
唐啸冲着他们笑笑:“你们继续玩,我去休息了。”
人在想醉的时候,却怎么都醉不了,头脑依旧是清醒的,心仍然痛苦难言,脚步倒是有些踉跄了,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那半坛酒,还是因为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样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想到了,他们当初决定相爱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承受此刻的痛苦;不停地安慰自己至少这一年他们在一起,这是意料之外的时光。
“殿下……”小筑召集了所有的人才发现太子还没有回到帐篷,只好又出来找他。
“啊,小筑。”该回去了,再也没有理由逃避了。
“所有的将领都到了中军营帐。”
“我知道了……他……”唐啸欲言又止。
小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当然看得出他的心思:“刚刚我跟两个士兵去公子的营帐找他……”
小筑走进苏落文的营帐时,苏落文正在看书,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看见小筑交织着愤怒与矛盾的脸,不由得问:“怎么了?你不是跟他们在庆祝吗?”
“庆祝……”小筑喃喃自语,现在还有什么是值得庆祝的吗?他冲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问,“为什么?”
“什么为……”剩下的话苏落文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士兵,手上拿着武器对着他,他明白了刚刚小筑脸上复杂的表情,终于到了这一天吗?他放下手上的书,不慌不慢的站起来,淡淡的开口,“需要问为什么吗?”
是啊,不需要,他做的所有的一切只是在完成自己应该负的责任。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怎么可以?”小筑愤怒了,他想到刚刚太子的反应,脸色惨白,身体颤抖,连手都变得冰凉,但是苏落文却……这样的轻松自如,安之若素,仿佛这件事情根本与他无关,小筑不得不怀疑这人对太子究竟是不是真的。
苏落文依旧在微笑,怎么可能这么冷静,如果你一年来不停地提醒自己这一天终究会来到,如果你一年来不停地在脑中预演着此刻发生地一切,如果你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么,你也可以冷静的面对这一切。他越过小筑走到那两个士兵的面前,伸出自己的双手:“要绑我吗?请随便!”
两个士兵看着小筑,他不开口,他们无法行动。
苏落文看清了目前的情况,转头对小筑说:“他不是让你来抓我的吗?怎么还不行动?还是说……”
“绑!”小筑狠狠地说出这个字。
两个士兵得到了命令,拿出绳子,将苏落文五花大绑。
苏落文躺在地上时,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啸,我知道你不会亲自来抓我,因为你做不到,这样就够了。还有我不会说对不起,你说过的,对待对手的最好方式就是千方百计的打败他,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对手。
唐啸静静的听小筑说完当时的情况,没有对此说任何的话,慢慢的往中军营帐走去。
营帐之中聚集了二十几个将领,他们是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大家聚在一起嘀咕,猜测着是不是安排班师回朝的事情,个个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他们也像那些普通的士兵一样,思念着自己的家人。只有苏青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角落里,脸色凝重,他了解唐啸,这么晚了还召集他们前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唐啸进入营帐的时候,第一个迎上去的就是苏青,看着唐啸苍白的脸,疲惫不堪的模样,他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殿下,出了什么事?”
将领们让出了一条路,唐啸走到最前面,将领们看到他的面色凝重,也猜到了事情的严重,静静的等着他解答。
“紫幂撕毁了盟约,跟蓝影一起侵犯我南部的边境。”
唐啸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里的人都知道紫幂让苏落文为质的事情,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紫幂会牺牲自己的太子来打这场仗。
“那苏落文……”苏青赶紧问。
“我已经派人把他抓起来了。”唐啸竭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
“出发之前拿他祭旗正好。”苏青很久以前就曾经败在苏落文手上,对此心里一直有芥蒂,五年前,苏落文在青城的时候,苏青见识到了他缜密的心思,果敢的手段,说实在的,苏青自愧不如,只是苏落文越厉害,苏青心里越是戒备,更何况,他多多少少也看得出,自己的太子对那个人很不一般,为免夜长梦多,在这个时候杀掉他是最好的选择。
听了苏青的话,唐啸的身体一颤,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杀他?杀他!他想过他们会在战场上决一死战,甚至想过两个人会同归于尽,但是杀他……他猛地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这样的反应让苏青皱紧了眉头,也让其他的将领们面面相觑,绝对不行,这是什么话?
唐啸也察觉到自己失态:“我是说拿他做人质威胁紫幂,效果应该更好。”
“紫幂明知道苏落文在我们手上还会撕毁盟约,这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苏落文的死活,殿下,既然如此,我们也威胁不了他们。”苏青咄咄逼人。
“是啊,殿下!”其他的将领们也纷纷符合,他们对太子的这个决定感到诧异,在他们的心目中,太子是个身经百战的大将,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唐啸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就算紫幂的那些将领们会有所顾忌,苏落文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们的负担,到时候,他会选择自杀,唐啸那么了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只是不能就这样让他死去。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如何来打这一仗。”唐啸果断的结束这个话题。
将领们看得出今天的太子有些奇怪,但太子既然已经下令,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有苏青锐利的眸子一直盯在唐啸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