靑离之乱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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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唐啸的婚礼还有两天的时候,各国的使者纷纷来到青离,紫幂、蓝影、红绫,甚至连最强大的白仪都派出年轻得廷尉颜行前来,青帝在接见完他们之后安排他们在驿馆休息,只是考虑到苏落文在宫中,特别准许紫幂的人前往探视。
翁瑞玄他们退出正殿时,恰好被去御膳房拿东西的悠珞碰到,从执事太监那里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悠珞一路小跑奔回落英院。她知道公子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自己的国家,那每夜的琴声就是证明,她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子,希望能看到公子真正的笑容。
“公子……公子……”踏入落英院的那一刻,悠珞就不停的高呼,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好在她也算有些功夫,才免去了摔倒之苦。
“怎么这么不稳重?”另一个声音同时插了进来。
“太子?”悠珞低喊,对于太子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感到奇怪,这两天来,太子大都在落英院度过,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公子依旧或抚琴或读书,太子有时候也看看书,更多的时候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她总感觉太子看公子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而公子每晚倚栏伫立、对月沉思的时间也更久了,有时候她清晨起来,公子依旧站在窗边。
“究竟发生什么事?”唐啸问眼前发呆的丫头。
“啊!”悠珞到此时才想起自己身负的使命:“公子,紫幂的人来了!正赶往这里呢!”
苏落文的脸立即生动起来,眼中有着来不及掩饰的狂喜,他一把抓住悠珞的衣袖,声音竟带着些微的颤抖,“真的?”
“真的!”悠珞重重的点头,看着有些失态的公子,她想这样的公子才是真实的吧,只有涉及到紫幂的事情,他才会卸去那些冷漠的面具。
唐啸一直在期待着,有一天,苏落文会在自己面前露出最真实的情绪,今天,他看到了,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冷哼了一声,将目光移开,不想看到那人欣喜的样子,那代表着他与他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已经到了吗?那些他最不想见而那人最思念的人?真得要结束了吧,他和他之间!他转身望向落英院的门口,那里,有一个侍卫正匆匆而来。
“太子,紫幂的使者求见!”进来通传的侍卫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
“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唐啸烦躁的说。
“唐啸!”苏落文不满的目光立即射了过来。
唐啸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苦笑,你果然已经迫不及待了吗?也对,他们才是你应该信任的人。
“让他们进来吧!”他本也没打算把那些人拒之门外,刚刚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侍卫答应一声,去执行主子的命令。
唐啸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苏落文,而苏落文习惯性的避开,两个人都是无言!
悠珞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便开口:“公子,你们紫幂的使者个个都是一表人才呢!”
“是吗?”苏落文微笑着开口,心中突然一动,有些期待地问,“里面有没有一位十七八岁看上去很帅气的公子!”
“太远了!悠珞没看清楚!”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悠珞在公子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失望,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个人和公子的关系了。
“他是谁?”悠珞看到的,唐啸当然更不可能忽略,他一把抓住苏落文的肩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嫉妒那个让苏落文如此惦念在乎的人。
“与你何干?”苏落文冷冷的回答。他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暗叹口气,唐啸,放弃吧,传闻中的你一向随张狂却不失理智,怎么可能不明白,你所希望的东西是我们谁都承受不起的啊。
“苏落文!”唐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他冷淡的口气,不喜欢他将他排除在生命之外,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禁锢他一辈子,只是这个人却不是他能禁锢得了的!两天,他只剩下两天了!,两天之后,他必须放手,再次见面却必然是在战场上,只是到那个时候,他真的可以对他挥出手上的武器吗?他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那么,苏落文呢,在将剑刺向我的那一刻,你可会犹豫?
苏落文移开目光,不敢去看那几乎绝望的眼睛,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人时,他那双张扬的眸子,只是现在……
“你让我怎么办?”很久之后,唐啸抓着他的手腕低叹出声。
悠珞第一次听到自家太子如此无奈的声音,她抬头望去,看到自家一向张扬的太子此刻焦急无奈痛苦不甘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了太子眼中自己一直看不懂的东叫做爱恋,也明白了公子每夜独立中宵,对月所思的绝不仅仅是他的国家。狂傲的太子和冷傲的公子,青离的太子和紫幂的太子,他们能怎么办,悠珞的鼻子开始发酸。
“放手!”苏落文是在命令,也是在回答他刚刚的疑问,除了放手,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唐啸大笑,笑声中却只有无尽的凄凉:“如果我现在派兵灭了紫幂,你是不是会永远待在我身边!”
苏落文冷冷得看着他,很久之后,他不答反问:“如果我灭了青离,你是不是肯苟且偷生!”
“该死的你为什么总是那么骄傲!”唐啸握紧了拳头,想打他,却终究做不到,只能用力的打在旁边的那棵树上,干枯的树枝不停的震颤,
“太子!”悠珞冲过去,想阻止却被唐啸一把推倒在地上。
苏落文小心的掩去眼中的心疼,走过去抓住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手,口气依然冷淡:“住手吧!你一定不希望我的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落英院的门口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唐啸挣脱了苏落文的钳制,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却很难在瞬间恢复到往日的张扬。
“悠珞!带他到屋里处理伤口!”他也不想紫幂的人看到如此狼狈的唐啸。
“我为什么要躲!我倒要看看让你如此惦念的人是什么样子?”唐啸斜倚在那棵树上,望向门口的目光中不仅有轻蔑,更有怨恨。
苏落文不再理会他,慢慢地向门口走去,毫无疑问,他希望见到他们,毕竟在来青离的半年里,他时刻惦记着他的紫幂,他的兄弟和朋友。
最先看到苏落文的自然是翁瑞玄,他用力奔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眼圈有些微的发红:“太子,我想死你了!”
“湘儿!”苏落文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眼中是浓浓的宠爱,然后伸手轻轻的抱住他。
这就是他刚刚提到的人吧,唐啸嫉妒地看着此刻埋首在落文怀中的帅气青年,恨不得上去将他狠狠地拉开,但是他有什么立场?
精通医术江希凝上前一步,抓住苏落文的手腕替他把脉,眉头越皱越紧。
“有什么不对吗?”蒋惟春问,他很少看到江希凝如此凝重的表情。
“太子体内的毒素未除!”江希凝看着自家太子愈发消瘦的脸。
“不可能!解药明明是我帮太子服下的……”目光接触到那个倚树独立的人,冲上前去对着那人质问:“青离的太子又耍什么阴谋?”
他恨急了当初唐啸的手下对自己太子下毒,却不料唐啸当初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本宫做什么轮得到你来管?”唐啸冷冷的回答。
“你……”
“回来惟春,与他无关!”苏落文示意蒋惟春闭嘴,既然当初决定替杜丹晨隐瞒,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揭穿这件事,即使唐啸可能早已经知道。
蒋惟春心有不甘,但也只好作罢!
翁瑞玄听到蒋惟春刚刚的称呼,目光直直的射向唐啸,那里有毫不掩饰的痛恨。他慢慢地走到那人身边,礼貌的拱手行礼,说:“啸太子,我们太子在青离受您照顾了。等他日,太子屈尊紫幂,紫幂定会同礼相待!”
唐啸自然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苏落文,同礼相待吗?如果真有那一天,你是否会日日与我促膝长谈?你是否会因我的伤痛而心痛?同礼相待吗?怎么可能!在你心中,我只是敌人罢了,你大概恨不得把被囚的耻辱加倍奉还给我吧!所以……唐啸死也不要身陷紫幂!
苏落文也看向唐啸,注意到那人眼中的悲伤,心中暗叹一声,同礼相待吗?湘儿,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们是否会允许我待他如他待我这般?骄傲的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身陷他国,只怕在那之前,唐啸便会自决!
一直没有开口的江希凝注意到两个人交汇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震,这……不可能吧!
“苏落文,我给你机会跟你的人叙旧!”丢下这句话,唐啸转身出了落英院,再也不想这些来自他家乡人提醒自己,他们无法改变的敌对立场。
苏落文的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他,一直在观察他们的江希凝终于确定,刚刚那一刻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两个人之间……他暗叹一声,太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