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四卷、七、神不知,鬼不觉,北门晨风救了洗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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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神不知,鬼不觉,北门晨风救了洗心玉
向店主打听了孙大人的府邸后,北门晨风步出店门去。
既然孙致礼与上古师有深交,又是博阳令丞,就不会不知道该怎样发落至简堂的人。北门晨风见过大场面,又不是负案在逃的案犯,没有任何顾忌,所以他堂堂正正地来到令丞府。那是一座高大的府邸,就在通衢大道一侧,向内深进十几步,五六级台阶,两边是青壁,简单的垂花门楼,八尺阔的朱红重门。这样的府邸,假如在京城,就是秩禄千石的官员也是盖不起的。他拍了拍铺首门环,静立一旁,不一会儿,那门微微开了一线,走出一个老家人来。
得知北门晨风要见老爷,这个面目慈善的老家人,有些迟疑:“老爷……他……”他好象有些犯难,不知道是该回答老爷在,还是不在,但看到北门晨风这样仪表堂堂,象他这样官吏的家人,知道什么样的人该通报,什么样的人不该通报,象北门晨风这样的,他自然把他归之为该通报之列。遂问北门晨风姓舍名谁?来自何方?
北门晨风开始见这老家人打量自己,以为他不会为自己通报,正思量该怎样做?但他想起了封姨。至简堂和孙致礼的来往,多是通过封姨,他的家人自然应该知道封姨。这样想时,老家人正开口问他,遂通报了自家姓名,说是至简堂封姨的朋友。
那老家人一听至简堂、封姨这几个字,警觉地瞥了他一眼,立即说:“客官,稍等一等,”遂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这老家人复又出来,对他说:“跟我来吧。”遂领了北门晨风。
孙致礼这两天正为至简堂的事着急。前天深夜,他被夏禄文叫去,因为夏禄文的门子,曾被一阵打门声惊醒,当开得门来时,见一匕首飞来,刺在门上,得一帛书,乃是密报。孙致礼到时,县尉卫尧已在,县衙灯火通明,一片紧张气氛。当夏禄文问起至简堂的事时,他才知道老友事发。但在那样的时刻,他能有何作为?他也实在不知,至简堂竟敢有违朝廷法令。上次知道了冷萍飘的身份,也只装着不经意地随口问了封姨一声,再说,那时冷萍飘也不在通缉之列。一个降吏,又在夏禄文手下,平日唯有谨慎,今日又是公事,虽然他和上古师有交情,但公私分明,乃是时人的行为准则。再说,他也不想让至简堂拖累了自己。
紧接着就是上古师一干人等被押到了博阳来。
按说,至简堂的事,现在他是避之不及的。但他毕竟是忠厚长者,平素又敬仰上古师的为人,他不会去为上古师出首,但他却斩不断和上古师的情感扭带。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在不违背朝廷法令的情况下,他还是想为至简堂开脱的。正是这样的心态,他让老仆请北门晨风进来,且有点迫不及待,何况来人又是北门晨风,乃一代名士。
孙致礼是个稍瘦的中年人,额头很高,有几分儒雅,但眼中无神,看人时瞳仁突出,眼白翻动,给人一种死板,不开窍的感觉。
见面时的礼节客套,就不去细写了。
“……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知晓,难哪!”孙致礼叹息了一声。夏禄文并没有告诉他是怎样获得至简堂之事的,并将他一夜滞留在县衙里,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在夏禄文手下,他有许多难处,北门晨风也知道,世事如此,何况又是一个降吏。“本来,至简堂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孙致礼说,“无非是六国旧贵豪强,属于迁徙之列,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进行了反抗。伤了好几十个军卒,事态的性质就变了,反抗朝廷,这是死罪!”
“这可能吗?”北门晨风不信,他明明记得上古师吩咐过至简堂的人不许抵抗,既然上古师这样吩咐过,哪怎么又会出这样的事?他就这样说了。
“难道你不知道山口处的叛乱吗?十几名逆贼,伤了我们的军卒。”
听孙致礼这样一说,北门晨风才想起了黄公虔,也想起了田悯。立即明白,这是几微山庄的人所为,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昨晚的审讯,得知逃了一个老头,还有一男一女。”
“我就是。”
“你?”孙致礼盯了北门晨风一眼,随即眼白翻了翻,他一见到北门晨风,便有这种感觉。
“但我和她们没有牵涉,这点,可以查明,我只和大人一样。”他这样强调,“仰慕上古师的为人而已。”
“这我相信,我们已讯问过了。可那老头就不是,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叫虞丘台。”
“是吗?”北门晨风装出一付懵懂不知晓的样子,但他马上抓住孙致礼这句话说,“哪会不会是他干的呢?”
“但愿如此,如果这事只是虞丘台干的,那还有……,不过,也难哪!”
“为什么?”
“你以为这骗得过我吗?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更何况,这是夏大人!”
“夏大人是怎样一个人?”北门晨风不由得想起了在那客栈听到的放肆的带点淫邪的笑声。
“一个秦吏!”孙致礼没好气地说。北门晨风似乎听出了这句话中的愤懑。
“一个秦吏,人品怎样?”他问出了自己的担心。
“……好象无可厚非吧,”孙致礼不愿说,但他想了想,又说,“如果这事真是虞丘台干的,与至简堂无干,那就看夏大人了!他高抬贵手,至简堂的人就有活路,只是,他是夏大人!”他再一次这样强调说。他这样说,无非是说,夏大人不是一个宽容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不过”他又说道,“只要这事是事实,不干至简堂的事,事实就是事实!”他不便明说,只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思想。他当然不相信,这事会与至简堂无关,但是,只要至简堂的人一口咬定,不要自乱阵脚,这事自然还会有一线希望,这,总比没有希望好。“你是不是要去见一见她们?”他急于想让自己这思想知达上古师,所以突然发问道。北门晨风自然理解,给了肯定的答复。孙致礼就说:“那你拿着我的名谒去找高右人。”
“高右人是谁?”
“狱吏,他是燕人。”
北门晨风站起身来,对孙致礼躬了躬身,深深地作了一缉。
见了孙大人的名谒,高右人把北门晨风迎入治所。高右人是个精明汉子,虽为秦吏,却是燕人。既为燕人,他能不知道北门晨风?见到他平素所敬仰的北门晨风,且又是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剑士,自然有了一份恭谨和敬重,且有点受宠若惊的味道。当他知道了北门晨风的来意之后,猜测到北门晨风到此,不会只是单纯的探视。他不敢以法徇私,但又抑制不住想帮帮自己所仰慕的人的愿望,但他还是这样说:
“我劝先生一句,还是不要探视的好,这次是闹大了,不允许探视的。”
“看在故人的份上。”北门晨风将错就错,他这是指洗心玉。
“故人有多少?我看得过来吗?”
“难道你不是燕人?你们的公主都抓来了!”
“那不是我们的公主。”
“可她是我的友人,你是燕人,你说,我能不管吗?”北门晨风便直接地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他总觉得那客栈里的笑声隐藏着什么?并且关乎着洗心玉的命运。“你说说看,他们为什么对夏大人这样无礼,我真猜不透?”
高右人不响,你叫他说什么?原来那夏禄文,表面上正人君子,骨子里却是专害女人的淫贼。凡是落到他手里的漂亮女子,没有一个不被他奸污了的。这事别人不知道,他高右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他的帮凶,只是迫于无奈而已。
“这你就不要问了。”他说。
“你放心,”北门晨风看出了他的隐忧,“我是剑士!”他说。
这句话,使高右人有些信了,再说也有他自己内心的驱使,“那……,好吧,我说与你听:如果那个朋友,你那个朋友——洗心玉,真是燕国的公主,那还无妨。但现已查明,她不是,这就危险了。”
“为什么?”
“这,唉,说什么呢?你可千万别乱说!”
“以剑为誓!”
“那夏大人是个淫贼!”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你……”
“什么呀!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叫我怎么办?再说,犯事的女子,没有一个不从的。”
“这么说,洗心玉危险了?”
“自然,谁叫她……,啊,不说了,但如果她是燕国的公主就好了,象田悯。——这道理很简单,她是公主王主,是公主王主就要押到咸阳去。只要她自己洁身自好,夏大人就不敢拿她怎样!”
听高右人这样一说,北门晨风自然明白,这是一种制约。由此,他想起了黄公虔的话:“燕姜夫人是秦王所倾慕的女人。”燕姜夫人,北门见过,洗心玉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他总觉得此中有可利用之处,就这样对高右人说了。
“还有这事?”高右人不信。
“这个时候?我敢骗你!”
“这太好了!”高右人一拍大腿,说,“有了!”
“怎么就有了?”
“就这,”高右人非常机警,他为自己总算能为北门晨风做一件事而高兴,“来,来,我说与你听。”
“……”
“你去找都吏裘之胜。”
“找他干什么?——哦,是了!”北门晨风立即明白了。
“对,他是郡里派来的监察。”
“你是说”北门晨风迅速地理顺了思路,“这就是了,只要都吏认真了洗心玉,让他上一奏谳书,正好侍御史赵成又在临淄,这样,洗心玉的事,上达朝廷,夏禄文也就拿她无可奈何。”
“对,就这事!最好叫孙大人去走一遭,这,他一定会去的。”
“这又为何?”
“只要洗姑娘真如你所说,那夏禄文就不敢动她,也不敢再动至简堂一根毫毛。孙大人不是不为,是他不能为,现在有了这机会,他自然会去。他去了,都吏自然也不敢怠慢。只要都吏的奏谳书送出去了,那怕就是他知道了,夏大人来,我都好对付。”
“装糊涂?”
“不用,谅那夏大人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去动献给大王的女人!”
“高公,受我一拜。”北门晨风顿时感到一身轻松,他知道这就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便想对高右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莫,莫,这事急哪,你快去,快去吧!”
戌亥时分,当夏禄文派人来提审洗心玉时,他自昨天一见到洗心玉,便欲罢不能。高右人立即将来人叫至一边,对他说:“都吏有令:‘这女犯将要押解到咸阳,是皇上必见之人!’他已上奏谳书至临淄赵侍御史处,并要我看待她。”
“这是什么话?”来人没想到会吃闭门羹,有点恼羞成怒。
“上差莫怒,待我自去说与夏大人听,这不也是没法子吗?都吏下的死命令,我敢吗?至于到底怎么样?我还不是听他们的,他们两人协商好了,我这自然就送过去……”
于是,在县衙,发生了这样一幕:
夏禄文听到这个变故,一下子从跪坐中挺直了上身,一手指着高右人,但马上停住了,随即十分气恼地挥了挥手,说:“去,去,——出去!”
北门晨风做了这件事,从孙致礼处得知,至简堂的人暂时没了性命之忧,也没有了骚扰之忧。再说侍御史赵成不日即到博阳,这本是他的行程,齐郡郡尉杜庠同行。随行的还有齐郡监御史王琦,郡尉丞闾丘衡,这么多的大员来到,就没有谁敢再以私干法了,洗心玉的危险自然也就被解除。北门晨风本来想去看望上古师和洗心玉,但做了这件事,反觉得再去看望她们,有违自己做人的准则,遂狠了狠心,决定不去。他倾其所有,凑了十余两上金,不顾高右人的推辞,坚请他收下。托他好好照看至简堂的人。这样,才一鞭残阳,朝东阿县邑而去,他知道,美丽居正在舍门里等着他。
“还有这事?”高右人不信。
“这个时候?我敢骗你!”
“这太好了!”高右人一拍大腿,说,“有了!”
“怎么就有了?”
“就这,”高右人非常机警,他为自己总算能为北门晨风做一件事而高兴,“来,来,我说与你听。”
“……”
“你去找都吏裘之胜。”
“找他干什么?——哦,是了!”北门晨风立即明白了。
“对,他是郡里派来的监察。”
“你是说”北门晨风迅速地理顺了思路,“这就是了,只要都吏认真了洗心玉,让他上一奏谳书,正好侍御史赵成又在临淄,这样,洗心玉的事,上达朝廷,夏禄文也就拿她无可奈何。”
“对,就这事!最好叫孙大人去走一遭,这,他一定会去的。”
“这又为何?”
“只要洗姑娘真如你所说,那夏禄文就不敢动她,也不敢再动至简堂一根毫毛。孙大人不是不为,是他不能为,现在有了这机会,他自然会去。他去了,都吏自然也不敢怠慢。只要都吏的奏谳书送出去了,那怕就是他知道了,夏大人来,我都好对付。”
“装糊涂?”
“不用,谅那夏大人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去动献给大王的女人!”
“高公,受我一拜。”北门晨风顿时感到一身轻松,他知道这就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便想对高右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莫,莫,这事急哪,你快去,快去吧!”
戌亥时分,当夏禄文派人来提审洗心玉时,他自昨天一见到洗心玉,便欲罢不能。高右人立即将来人叫至一边,对他说:“都吏有令:‘这女犯将要押解到咸阳,是皇上必见之人!’他已上奏谳书至临淄赵侍御史处,并要我看待她。”
“这是什么话?”来人没想到会吃闭门羹,有点恼羞成怒。
“上差莫怒,待我自去说与夏大人听,这不也是没法子吗?都吏下的死命令,我敢吗?至于到底怎么样?我还不是听他们的,他们两人协商好了,我这自然就送过去……”
于是,在县衙,发生了这样一幕:
夏禄文听到这个变故,一下子从跪坐中挺直了上身,一手指着高右人,但马上停住了,随即十分气恼地挥了挥手,说:“去,去,——出去!”
北门晨风做了这件事,从孙致礼处得知,至简堂的人暂时没了性命之忧,也没有了骚扰之忧。再说侍御史赵成不日即到博阳,这本是他的行程,齐郡郡尉杜庠同行。随行的还有齐郡监御史王琦,郡尉丞闾丘衡,这么多的大员来到,就没有谁敢再以私干法了,洗心玉的危险自然也就被解除。北门晨风本来想去看望上古师和洗心玉,但做了这件事,反觉得再去看望她们,有违自己做人的准则,遂狠了狠心,决定不去。他倾其所有,凑了十余两上金,不顾高右人的推辞,坚请他收下。托他好好照看至简堂的人。这样,才一鞭残阳,朝东阿县邑而去,他知道,美丽居正在舍门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