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公子归来——举世悠悠,孰云同此。 第四章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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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法和同日给江陵京口发出信笺,先收到皇帝陛下的旨意:令宣猛将军谢信护送虎牙将军陈荃火速返回江陵,可让两位医者随行。
经过三天的休整,几位小将都已是生龙活虎的模样。陆法和亲自对陈荃谢信交待了明日的安排:“早饭后便启程,一行五人走水路,抵达江陵后,一切依圣上之意行事。为师也于明白动身前往郢州。”
“我的马,还有焱绝枪都还在吗,师父?”陈荃才想起自己的坐骑与长枪。
陆法和喊向窗外:“陈猛,快告诉你家公子,他的骕杀怎么啦?”
“还以为公子忘记了那匹枣红马,我天天都去马厩伺候,好着呢,还是老毛病,除了我,谁都不让靠近。”陈猛已立于厅门外。
“一会儿我去看它,陈猛要是与我们一起回江陵,谁伺候骕杀?”陈荃不无担心地道。
“你与谢将军的马都随船一起回江陵,估计圣上会让你回家看望你叔父母亲,你叔父已来信说你嫡母身体有恙,甚为想念于你。如果只去京口探望你叔父婶娘还好,要是再回建康看望你嫡母与母亲,能不能再回信州,可难说。”陆法和手捻佛珠,微闭双眼。
“师父,我一定回来,我们不能坐视魏军占住梁益二州。”陈荃看看谢信。
“等你们到了江陵,听圣上安排吧。”陆法和眉头不展。
从师父屋里出来,陈荃与谢信道别后拽着陈猛直奔马厩,才拐过两个弯,随即停住脚步:“去喊乐翔,让他跟咱一起去。”
“乐公子韩公子呆得烦闷,都在演武场呢。”陈猛答道。
“天哪,赶紧喊他回来,万一伤着哪呢。”陈荃已迈开步子。
远远便见演武场上烟尘四起,一位身着铠甲的武官正在手把手地教乐翔射箭呢,那一袭红衣完全被那身黑色的铠甲包裹住。而一旁的韩隽独自搭弓射箭的状态俨然已具备了那种风范,看来这两日他们没少来演武场。
“乐翔,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怎么跑这来啦?”陈荃喊道。
那位军官慌乱中放开乐翔,迎向陈荃:“见过陈将军,乐公子非说要射几箭试试——”
“好啦,以后再有机会再练吧。”陈荃拉过乐翔,“跟我来。”
韩隽也扔下弓随在陈猛身后。
“干嘛?拉拉扯扯的。”乐翔想甩开他。
“到了你就知道啦。”
一进马厩,陈荃一眼便看到那匹跟随自己多年的枣红马——骕杀,瞬间便冲着自己扬蹄嘶奋,陈荃松开乐翔上前紧搂住骕杀的脖子,一阵摩挲:“我就知道你不会丢,想我了吗,我的好骕杀?”
“你叫它什么?”乐翔已跟到他身后。
“骕杀。”陈荃得意地抚摸着马的额头,“好听吧。”
“倒是战场上的名字,也太戾气了些。”乐翔眉头一皱,想不到外表洁净的陈荃会给自己的坐骑取了这么个名字。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改,你说叫什么好?”陈荃的话让身旁的陈猛差点惊掉下巴。
“你的马,改什么名字为何要问别人,再说了,都已经叫了好久,它也知道了自己名字,哪能说改就改。你啊!”乐翔实在想不明白。
“等我们到了钱唐,我送你一匹好马,从现在开始,你闲来无事时可以想想自己的坐骑叫什么好。”陈荃几乎耳语般靠近乐翔。
“到不了钱唐,公子的药就会用完,我与大师兄就该跟公子道别啦。”乐翔才不想要他的什么好马。
“你别想着离开,我不放话,你哪也去不了。”陈荃一脸得意状。
“师父又没把我们卖给你。”乐翔扭身要走。
陈荃伸手拉住他:“是没卖给我,是送给我,白送,听明白啦?”
“无聊!”乐翔打开他的手,看看门口的陈猛与大师兄。
“大师兄,我可不敢欺侮乐翔,是在逗他呢,你千万别介意。”陈荃哈哈一笑。
“公子哪里话,是公子宠着他,才这样对他。”韩隽早已感觉出陈荃对乐翔的特殊相对。
“韩公子,我们去外面等吧。”陈猛扯了扯韩隽的衣服。
乐翔也想离开,陈荃一步蹿至近前:“刚才师父已经交待啦,明早我们就启程前往江陵面圣,然后你与大师兄陪着我回京口拜见叔父,再回钱唐看望母亲。到那时,用药刚好一个月吧,你再决定是否回毓岫山庄,好吗?”
“啊——还要去京口钱唐?那也太远了,等我跟大师兄再回到毓岫,估计菊花都开啦。”乐翔眉头一紧。
“我要送你的马就在钱唐家中,那匹与我的骕杀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肯定喜欢。”陈荃最见不得乐翔眉头紧锁。
“毓岫山中哪里可以骑马,倒是放在晓耕别院中帮着收种庄稼正好,只怕你舍不得。”乐翔瞅他不注意,跳脱开他,“公子的马也看到了,也差不多快到午正时分啦,是不是该准备明天的东西啦,难不成真的要与你的骕杀一个槽子里吃草啊!”
“你竟然敢取笑我,别以为在刺史府,我就不敢收拾你!”才过去的两个晚上,陈荃实在碍于陈猛,未敢对乐翔造次。
乐翔已奔至院中,与陈猛韩隽站在一起,一副安然无事状。陈荃只得一脸严肃地从他们身旁跨过。
当陈猛乐翔收拾好几个人的物品已是入夜时分,有陆法师的侍官到了近前:“陆法师请乐公子到后堂一叙。”
闻声而至的陈荃随即问道:“只请乐翔一个人啊?”
“法师特意交待,只请乐公子一人。”
乐翔有些心慌地看看陈荃。
“去吧,不用担心,师父肯定担心我以后会欺侮你,让你一路上怎么防着我。”陈荃轻轻抚着乐翔的背。
乐翔最怕他说这些无厘头的话,尤其当着陈猛侍官等人。
陆法和着一身缁衣闭目盘坐于一张硕大的蒲团之上,听闻脚步声,只是轻抬起手,指指其右侧的坐席:“坐吧。”
“师叔在上,受徒弟一拜。”乐翔先是跪地一拜。
“请起。”陆法和目光柔和,让人无法想象他会是堂堂的信州刺史大人,“明日你就要陪荃儿前往江陵,此去不知何时能归,或许再无归程。谢将军是太子殿下的人,到了江陵之后,荃儿身边也许只剩陈猛与你和韩隽。我相信陶师兄会让荃儿得以痊愈。这两日你们兄弟二人在演武场展现的技艺,我也听说啦,荃儿身边正缺少你们师兄弟这样的人,陈猛虽说打小跟在他身边,可将来要想成就一翻事业,单枪匹马终究走不远。我万万没想到陶师兄身边竟然还有身怀绝技的高手教授徒弟们武艺,实乃荃儿之幸事。阿弥陀佛。”
“师叔如此抬爱弟子,诚惶诚恐,弟子二人跟在师父身边学些技艺只为强身健体,也为自保,怎可跟陈公子相比。师父年事已高,安排我兄弟二人陪陈公子用完药之后便要返回,还请师叔放心。陈公子本就体格健壮,远比常人恢复得快。”乐翔听出了陆师叔之意。
陆法和点点头:“如若将来你们兄弟二人返回毓岫,沿水路必路过郢州,届时,我会在刺史府等你们,会有书信捎于陶师兄,切记。”
“徒弟记下了。”
“还有,荃儿是个性情急烈之人,凭陈猛一己之力根本左右不住他。这几日,我已看出荃儿对你绝非是以随从下人之道。如果得去钱唐,你会明白荃儿绝非俗家子弟。如果你兄弟二人未曾到过建康京口钱唐,不妨一去,权当游览一番开阔眼界,那时再回毓岫也不迟。”陆法和双手合十。
“谢师叔教诲,乐翔记下了。”
“陶师兄救治荃儿时可否告知于你,他的胸前有一处红色凤尾斑?”陆法和忽地睁开眼睛。
“徒弟亲眼见过,我——”乐翔欲言又止。
“当胸凤尾红,必入紫微宫。沙河渺江瀚,山川万千重。瑞气西山里,君翔信义中。”陆法和随口一占。
“弟子听不明白,还请师叔指教。”乐翔一脸虔诚地望着陆师叔。
陆法和再次轻吟,乐翔随口重复着。
“你要记下这几句话,早晚有一天会明白。去吧,祝你们一路顺风,阿弥陀佛。”陆法和似已入定。
等候在门外已许久的陈猛一见乐翔心事重重地走出法师的后堂院门,拉住乐翔拐过穿廊急匆匆往陈荃住的院中走着。
“这是在刺史府,他还让你来接我,大可不必。”乐翔实在不解。
“公子怕师父责罚于你,幸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陈猛推开抱厦这边的角门。
“好端端的为何要责罚?”乐翔更是不解。
“白天在演武场,你与韩公子窥视到了军事机密呗。”陈猛故作深沉。
“只是跟大家在一起操练兵器,没窥视机密啊?”乐翔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练兵就是军事机密,万一你要是到这里来窥探情报的呢。好啦,没事啦,我在逗公子呢,我家公子怕乐公子夜黑迷路,特意差我前来,时候不早啦,赶紧歇息吧。”陈猛在门前止住步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刚一进门,便被门内之人一把揽在怀里,乐翔刚要开口,陈荃嘘声示意,同时指指门外。乐翔拍打着他,却被拦腰抱起进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