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中的纳西瑟斯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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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的肺部一阵抽搐,一口血涌了上来,全被我灌进了盛逍的嘴巴里。
奇怪的是,这一次,盛逍没有推开我,准确地说,他甚至伸出手把我抱住了,搂着我的腰,支撑着我的重量,让我能慢慢地站起来,我们的嘴唇仍然保持在结合的状态中,他抱着我缓缓地坐了下来,靠在了空无一人的墙角。
血流的我全身都是,大量的失血让我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我眯着眼睛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实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无意识地扯着嘴角,我感觉自己好像在笑。盛逍松开了我的嘴唇,似乎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在他的眼瞳倒影里,这个少年一脸恍惚地靠在他的身上,神情僵硬,瞳孔放大,那是失血过多快要死掉的征兆,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那一刀捅在了他的致命要害上,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眼神迷惘了许久,一抹突如其来的心悸突然自他心头升起,他那双眼瞳中猩红之色渐渐地消退,仿佛被什么东西取代了,他垂头看着怀中失去意识,呼吸渐渐微弱的少年,他抬起了少年的下巴,专注地凝视了好一会儿,然后,他轻轻地张口,从口中吐出了一枚鲜红的珠子,缓缓地垂头,吻上了少年的唇,珠子闪着幽幽的红光,从他的嘴唇渡入了少年的柔嫩无比的唇,滑入了少年的咽喉。
然而,他仿佛沉溺其中一般,深深地,持续地吻着他,辗转碾磨着,品尝着少年唇上甜腻的,混杂着血腥的味道,越吻他越是痴迷,根本舍不得放开,原本少年已经陷入了垂死的状态,却在吞咽下珠子的时候,苍白的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柔软的嘴唇也被他碾磨过后变得无比的嫣红,宛若静待采撷的玫瑰花苞……
少年的手开始微微地动了一下,两下……
他的意识逐渐开始恢复……
“呜啦呜啦……”警车鸣笛声响彻了这幢大楼。
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迅速地涌上了盛逍抱着少年坐在墙角的这层楼梯。
“不许动!”徐炽眼中冒着火,举着枪看着一动不动的少年无力地依靠在盛逍的怀中,那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愤恨不已,他来的太晚了!在他打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的状况后,他察觉到了不妙,马上给少年的母亲展玉芬打电话,却发现展玉芬也不知道孩子去了哪儿,他差点彻底失控,好在他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发觉少年的手机还开着机,便根据少年手机的信号一路追踪,总算发现了被少年丢在小巷深处的手机,而且,那手机因为被什么东西挡住,并没有进水,他在少年的手机里发现了展玉芬发给少年的短信,又打给展玉芬,但展玉芬却否认他给少年发过短信,于是,他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冒充少年的妈妈把少年骗出去了,他让人察看这附近的监控,总算在小巷口的一家酒吧门口的发现了正对着这边的摄像头,调取到了曾停在小巷口的一辆白色的捷达车,又顺藤摸瓜查车子的车牌,发现是套牌车,但他没有放弃,一直让技术部门设法查车主和车子的去向,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少年的踪迹,可惜的是,他赶到的时候,少年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面对着数十支枪和严阵以待的警察们,盛逍意外地没有反抗,而是放开了少年,站起身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态。
徐炽暗自松了口气,谨慎地上前,摸出了武装带上的手铐,蛮横地拧过了他的胳膊,将他双手都铐在了背后,接着,他压抑不住满腔的怒气,狠狠地抡过了一记重拳,盛逍被他打得趔趄了几步,接着,他又冲他挥了一拳,踢了一脚,其余的警察唯恐他把盛逍打死了,赶紧拉开了他和盛逍,把盛逍押下了楼。
徐炽这才颤抖着手,抱起了少年的躯体,发觉少年还有气息,心下才松了口气,大叫一声:“来几个人,快,把车开过来!他还活着--------”
他一手搂着少年的肩背,一手抄过少年的膝弯,打横抱着少年,疯了一般急急冲下了楼……
我的意识在逐渐地回笼。
但脑海里却传来了1314的提示声:“时间加速卡启动--------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脑海里听见了那仿佛时钟的指针在飞快地移动的声音,我甚至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指针子在钟面飞速地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滴答滴答……”
耳边的声音比血液流动还要快。
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扭曲了起来,时间加速卡的启动真的不是一件轻松愉快加舒服的事情,完全是一种失重和晕眩感,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我感觉头更加晕眩了,来不及观察四周,狂奔着冲进了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了个稀里哗啦。
食物吐光了继续吐胃酸,我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翻转过来了。
吐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整个人都虚脱地软在了地上。
1314小心翼翼地问我:“宿主大大,你好些了吗?”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有气无力地说:“怎么突然启动了时间加速卡?我都没有一点准备。”
1314也有点茫然,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启动的。照理说,这应该是宿主大大自己愿意启动才会启动的。可是,好奇怪……难道是主神S大人?”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了这其中捣鬼的人为谁,眼眸变得森冷起来。
“不过,宿主大大……”1314忽然说道,他的语气里变得更加古怪,欲言又止。
我问:“怎么了?”
1314表现得一言难尽,好像还有点羞涩:“你自己照下镜子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抬起眼睛,看向了镜中的人--------
这下,连我自己都呆愣了一下。
原来,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我竟然由那个美少年转变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这也是我目前最满意的模样,肤白如玉,眉目如画,含情带俏,眼波流转间冶艳动人,那玉鼻,那粉唇,宛若盛放的玫瑰般艳丽,然而,眉眼间又多了一丝原主不可能拥有的锋锐的英气,让他看起来美而不娘,既温煦又俊俏,像是初春的艳阳。
我的头发比少年要长了一些,垂到肩头,黑发如瀑,柔顺漂亮,我让1314给我兑换了个发圈,束了个小小的马尾,注意到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休闲衬衫,紧绷的牛仔裤把我的双腿衬得又直又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板鞋,舒适中又透着一种慵懒的气息。
看来,成年版的沈子昀真的是个大美人呢!
“子昀,你快出来啦!你都去了半天了!化妆吗?还是大姨妈来了?”一个青年推门而入,冲我嚷道。
“你?”我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他是谁了。
“哎呀,你怎么又把我忘了?”青年无奈地叹道,“我是谢明枫啊!我们一起上过同一所初中,高中,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对了,我们也是一起参加工作的,我们现在在同一家报社。”
我还是有点疑惑:“可我怎么想不起你呢?”
青年谢明枫叹道:“你在去年发生了一起车祸,结果把什么事情都忘光了,什么人也记不得了,连最喜欢你的徐炽徐警官也忘记了。对了,你们还谈过恋爱……本来嘛,我也喜欢过你的,还表白来着,可惜,你接受了徐警官,我只好放弃了。”
“啊?”我惊得张大了嘴巴。为他口中说的诡异的剧情震得不知所措。
“1314,1314,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说我发生了车祸导致了失忆?还说我跟徐炽恋爱……怎么,我感觉时间加速卡启动过后,什么事情都变了呢?”我赶紧在脑海里呼叫1314。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才解除休眠状态的啊。”1314也是一脸的懵逼状,“宿主大大,我觉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对我们和我们周围的人的记忆进行了清除和修改……”
我沉吟了片刻,冷笑了一声,说:“看来,你们那位主神S大人不搞死我不罢休啊。”
“那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我向谢明枫求救似的问。
“上班啊,我们都是记者,现在要去采访一位犯人。”谢明枫说道。
“犯人?”
“对,是对一个名叫成衍舟的杀人魔进行访谈。”谢明枫说。
“对杀人魔进行访谈?”
“你不知道啊,这成衍舟手里的人命不少啊,连你-------”他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不知道你当年差点折在他的手里了,幸好有徐队,后来,你和徐队相爱了……说句开玩笑的话,这成衍舟也算是你和徐队的媒人。不过,我还是劝你,少跟他接触,他很可怕的。”
我不解地摸了摸脑袋,说:“既然他很可怕,我为何又要来做他的访谈?”
谢明枫说:“因为他很出名,很有话题度。你不知道有关他的故事可以讲上三天三夜,而且,他的粉丝很多,好多人还往监狱里给他送情书。只不过,他是真的很恐怖,杀人不眨眼,我也劝过你好几回,说干脆算了吧,但你不听,非要来看守所看他,做他的采访。”
我努力地消化着谢明枫的话,然后说:“那么,我们现在是到看守所去采访?”
谢明枫说:“对,我们已经得到杀人魔的许可,现在我们就在看守所里。”
我摇了摇头,说:“不对,我记得杀人魔是在十年前被抓的,他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没被判死刑?”
谢明枫说:“那是因为五年前,某个特权机构修改了法律,取消了死刑。但我觉得这不是重点,是那个机构里的某个家伙想要得到成衍舟手里的某样东西,所以改变了成衍舟的刑罚,让成衍舟从死刑变成了无期。”
我点了点头,和他并肩走出了洗手间。我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显然跟其他的办公楼是不同的,各个楼层都有持枪的警察巡逻,推开面前的一扇玻璃门,我和谢明枫走向了看守所长的办公间,那是个神情冷硬的中年男子,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宽檐警帽,腰上的武装带上插着手铐和警棍。他面前是又长又宽的办公桌,上面没有放任何硬的或是尖的东西,桌面一尘不染,一叠书籍和待签的文件整齐地叠放着。
他听到我们的来意,不是很热情地,但是很礼貌地和我们握了手,对我们摆了摆头,说:“跟我来吧。”
我和谢明枫跟着他走过了层层的监禁门,通道内设置的预警系统开始闪烁红灯,看守所长走在我们的前面一点点,沿着单调一式的绿色走廊走着,这条走廊很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边,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皂角的味道。
这所监狱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不同,两边的囚室都是厚重的铁门,并且紧锁着,铁门上有扇小窗,也是紧闭着的,尽管里面隐约传来囚犯们的荒腔走板的调子,但隔着这层结实隔音的牢门,我还是听不真切,反而不怎么害怕里面的犯人了。
“这里大多都是重刑犯,刑期都在十年以上。”看守所长说,“他们基本都很棘手,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尤其是,成衍舟,你们想要做访问的犯人。事实上,我不建议你们访问他。”
“因为他危险?”我问。
看守所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们不会想知道他的危险性的。他不止危险,他更凶残,传言他非常地喜欢杀人,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他认为你们都有罪。”
我淡淡地说:“我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
谢明枫有些诧异地偏头看我:“你想起来了?”
“没有,只是这么觉得,他应该很自负。”
看守所长说:“相当的自负,非常地让人伤脑筋。一个勤杂工每天至少得花上十分钟下他收到的那些出版物上的订书钉。我们曾设法不让他订书或减少订书的量,可他一纸辩护状法院就否决了我们的做法。他私人邮件的数量也非常之多。谢天谢地,自从新闻报道中出现了别的名人,他就相形见绌了,邮件也少了。有一段时间,每一个做心理学硕士论文的可恶的学生似乎都想要从成衍舟这里捞点什么写进论文中去。医学杂志现在还在发他的文章,可那只是为了他的签名,有点稀奇古怪的价值。对了,他还给《临床精神病学》杂志投过稿,叫做什么《最近十年精神变态杀手研究报告》,居然还发表过,真他妈扯淡,不是吗?”
我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他自己就是他妈的一个精神变态,居然还写什么变态杀手研究报告,还被人热心推崇,简直让人无语。”看守所长愤愤不平地说。
我难得在此人脸色看到如此有趣的表情,情不自禁地轻轻地笑了一声。
“采访他可以,但是,你们最好记住这几项规矩:不要将手伸过栅栏去,不要碰栅栏。除柔软的纸,什么也不要递给他。钢笔、铅笔都不行。有时他可以用他自己那毡制的粗头笔,你递给他的纸,上面不能有订书钉、回形针或大头钉。物品只能通过装食物的滑送器传给他,回出来时也一样,不得例外。他要是通过栅栏递什么东西给你,你一件也不能接。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看守所长说。
“明白了。”我说。
我们又穿过了两道门,自然光已经被抛在了身后,照不到这儿了。此时,我们已经走过了收容人员可以互相串联的监护室,一直到了既不能有窗户,犯人也不许互串的区域。走廊的灯都照着厚厚的铁格栅栏,就像轮机房里的灯一样。
“成衍舟只要出牢房,一定得手铐脚镣全身枷锁,嘴巴也得罩住,”看守所长说,“我告诉你,把他逮进来的头一年,他倒还是个合作的模范,周围的安全措施也就是稍稍放松了一些-------你知道那是前任负责管理的时候,他说自己胸痛,被带到医护室,为了给他做心电图方便一些,他们就解除了他身上的枷锁。谁知,当护士向他弯下身去时,他就突然袭击了她。”看守所长递给了我和谢明枫一张翻得卷了角的照片,指着照片里少了一只眼睛的可怜护士说,“他们设法保住了她的另一只眼睛,整个时间内成衍舟都通过监控器受着监视,但他还是打断了她的下巴,要去够她的舌头,还把她的舌头给吞下肚子去了。”
“天啊,他这么凶残!我们还是放弃吧。”谢明枫惊叫起来,明显打了退堂鼓。
看守所长嘴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巴不得这两个皮相好的青年退却,免得给他多生事端。
“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哪有中途折回去的道理。”我坚决地说。
“我把他关在这儿。”看守所长说着按了按厚重的双重安全玻璃门边的按钮,一名大个子的勤务员让他们进了里边的房间。
“我目前确实需要做这个访谈,要是所长大人你觉得你是他的敌人------要是他非这么看你的话,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自己单独去找他,可能运气会更好些。”我顿住脚步,态度异常的强硬,把谢明枫都看呆了。
看守所长半张脸抽搐了一下:“这对于我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我办公室时,你就可以这么建议,我可以派一名勤务员陪你们,也省了时间。”
“如果你在那儿就把情况介绍给我,我原本是可以这么做的。”我淡淡地说。
看守所长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暗自咒骂了句什么,对我说道:“我想我不会再见你们了,先生们。小张,他们和成衍舟一谈完,你就打电话叫人把他们带出去。”说着,他再也没有看我们一眼,大踏步而去。
现在只剩下一个脸上漠无表情的大个子勤务员了,他的身后是一只悄无声息的钟和一只有着铁丝网护着的橱柜,里面放着梅斯催泪毒气,监禁工具,口罩以及麻醉枪。墙架上系着一根一段呈U形的长管装置,那是为将暴徒扣绑在墙上用的。
勤务员看着我们,警告道:“别碰栅栏,所长跟你们说了么?”他的声音粗而沙哑,像是患了重感冒。
“是的,他说了。”我说。
“好,走过别的囚室,右边最后一间。过去的时候走在走廊的中间,什么事情也不要去注意。可以把邮件带给他,到了右边顶头就丢下。邮件你就放在盘子里让它滑出去。如果盘子在里边,你可以用绳索把它拉出来,或者他也可以送出来。盘子留在外面他是够不着你的。”勤务员交给我们两本杂志,中间几页都散落了,另外还有三份报纸和几封拆开过的信。
走廊长约三十码,两边都是囚室,有的囚室墙上垫着衬垫以免犯人自伤;囚室开有观察窗,长而窄,犹如上个射击口。其余则是标准的牢房,栅栏组成的墙向着过道。我知道牢房里有人,可我并不去看他们,我已经走过去一大半路,忽然一个嘶哑的声音传进耳朵:“我能嗅到你的味道,宝贝儿。”谢明枫瑟缩了一下,明显有些害怕了。这里关着的可不是普通犯人,这是危险系数极高的前死刑犯,现在则是判了无期徒刑的,大部分都是变态杀手的犯人。
最后一间囚室的灯亮着,我走过去,侧到走廊的左边朝里看,我知道,自己脚跟的声音已经向对方表明,我到了。
作者闲话:
亲们,求枝枝,求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