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道士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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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子时,屋顶渐有滴答作晌的雨声,季知平不清楚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此处距旧皇城较远,楼无拘在此处多日,只要他不出现在那处,倒是免去一忧。
重新合上眼睡去,睡梦中依旧有双手将他搂入怀内,季知平不愿再与来人计较,由着他去。
沉沉睡去,直到耳边传来阵阵低鸣震响,季知平再次醒来,伸了个懒腰,又再被人抱入怀内。
随着低鸣声渐大,床板竟有微微震感。
“是地震了?”季知平惊得起身,只有楼无拘平静无恙,倒在榻上手抓着季知平的手。
“是雷。”说是雷,轰隆一声便是两刻时,震得床板晃动不停。待雷声停去,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季知平对这种场面并不陌生,不是有神仙鬼怪在此地历劫,便是有人做了什么逆天行为。
季知平起身穿上衣裳,见屋外大雨停去,层层密云重重叠叠不肯散去,这天,不可能就这么平静下来。
等了几日,也该到了。
“王爷,你先回鬼界吧,睦国有变,你不能出手。”
楼无拘乖乖点头,没有跟上季知平。
不用一刻时的功夫,季知平闪现到旧皇城附近,见道道闪电劈向城墙,忽闪的白光照映在整座皇城的天空,有一瞬,季知平竟在黑夜中看清了皇城的建筑风景,还有那团团盘旋于半空的黑影。
许是有感觉天变,这群魔乱舞的邪祟兴奋得叫唤出声,不同于往日凄厉的尖叫与狂乱,犹如一场狂欢盛宴,而丹室的方向并无动静。
“怎么回事?”季知平前去一瞬,丹室内只留有两名看守的侍卫,里头没有了往日置放在其中的器具和法器,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瓶瓶罐罐。
侍卫看到来人先是警惕地站起身,几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妖兽异常兴奋,跳着脚连晌不止,季知平有预感,这场灾难来的并不是悄无声息的,却叫人猝不及防。
“新来的大人呢,丹室掌管整座旧皇城的安危,出了事谁担着?”季知平一吼,侍卫不明来人身份,只得心虚互看两眼,再向季知平解释。
“丹室一般只留下俩人看守,白日才会有人来此。”
想到会有仙门的人出现,这种情况,十多年前就发生过一回,“平日里抓妖魔鬼怪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关键时刻都去何处了。”
侍卫也是无辜,“丹室本就人不多,以前那都是魏大人门下的弟子,如今魏大人被贬,人自然就少了。”
不与多废口舌,如今只有逃了。
“都离开,离这越远越好。”季知平来不及换上一身道袍去忽悠人,伸手指这变了色的天,面色冷峻,“十年前你们可曾在此任职?”
二人均是摇头,听说让他们离开职守之位,拿上手中剑对向季知平,“我等奉命于此,主人再是不力,我等不得擅离职守。”
二人手中都绑有灵识,一有不对头,便会招唤附近的侍卫出现。不到片刻,一行十几人拿上刀剑前来,二人中有一人挥挥手掌对着季知平得意地笑了两声,“多亏有朝大人给我们留了这东西。丹室向来不允许闲杂人等放肆,见公子面熟,是这附近的人吧?”
后来的十几人见季知平出现在丹室,有一人认出了他,“此人是朝夫人的友人,是个道士,前段时日因破坏魏大人的弟子布下的阵法被抓来关过。”
季知平得知他们手上有法器能招唤人,又再指着风云闪变的旧皇城,“我就问你们,十年前可有人在此任职?这城内如今关有何等强大的鬼怪我并不知,胜过于丹魔的我也不知,但数百年道行的比比皆是,一只都能让你们上地府报到。”
在此任职的人没看过,也该听说过十年前的境况,见旧皇城天顶肉眼可见一番变动,抬手通过灵识正要通知其余侍卫,被季知平喝住。
“去救人,通知附近官员,叫村民们有多远逃多远!”一干主力被贬,这旧皇城后脚便大乱。城内关的都是些什么鬼怪他们都不知,只管着往里扔,怕不是撑的,不然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真是人为,会是何人如此狠心。
再不久,又来了近百人力,季知平无力再与辩驳,这时候去叫村民们逃跑怕是叫不动的。
季知平忙找了几位当地的土地神,无一不是摇头。
“人间动荡那都是因果报应,这位仙君会如此做,应该不是仙人。”土地神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季知平如此大惊小怪,不由一笑。
“难道,神仙就得袖手旁观?”季知平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确实插手不得,“我法力不高,无法引起丝毫波澜,就劳烦您震震地。”
土地神摇头,又再笑着指向旧皇城的方向,“使不得啊,老朽这一震,怕是城墙会裂得更快。本该是可以再拖一时,被我这一震这罪就大了,也难怪无人愿意帮小仙君。”
“打扰了。”季知平不相信这城墙会这般脆弱,这十年什么天灾不曾有过,何况城墙每年都有人来翻新,不可能会一下子就出现裂痕。
求助无力,季知平恨只恨自己未能登仙,去了几个呆过的村寨,村长都是熟识的人,说话比较有说服力,借村长的力量,面子也大,一村接一村连夜搬上家伙逃难。
不管是真是假,逃命要紧。
而天一直持续着这个状态,本该是天明的时候,天色如昨夜朦胧不清,半明半亮,倒是见得清道路。
许是天色有异,许多半信半疑的人开始慌了,本想留着在原地看看真假,紧跟着大队伍走了。
季知平在故土留了半日,直到晌午的时辰才回村寨,村寨的天色正常,日头正好,这才稍稍放下心。
林越这天带着村里的小伙在山顶练武,远远便见一大行人搬着东西在山头走,这种场面大家都见过,一看便知又有村寨在迁村逃难。
“这又是哪个地方出事了?”
有人指了远处一块巴掌大的云片,“看见没,那片天,青天白日乌压压,指定在闹天灾。”
林越独自下了山,路上碰见孟温,又给人逮住聊了一阵。
“也不知是何人透的消息,这都好半天了也没个动静,我正要找季仙君去看看热闹。”
林越只当孟温是不要命了,“看什么热闹,出了人命你还敢看?”
孟温倒没想那么多,“这不是还未出人命,看看是何情况,若只是天变,过后正常,也用不着让百姓如此动荡不安。”
而这天变持续了两日,当地的人们已经猜不透当下的时晨是天明还是天黑,看着诡异,不用人说也纷纷逃去。
有人不安于流离失所,不信天命,想着这天指不定明日就天明了,等日子安定,许多人逃了逃,不再回来,这片天这片地儿便是他的了。
这天照常出街游行,带着孟温在街上吃早食,林越手上不知从哪个墙面撕下一张纸报带到他们面前。
“新来的执掌人不力,城墙倒了一面。”别说是季知平,碰上这事一向还能轻轻巧巧说上几句话的孟温同是一愣。
“这墙还能说倒就倒?”孟温不信,“你说这墙根裂了还一回事,这墙倒了,如今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盛国,得亡了啊。莫不是真撑倒的?”
季知平早已在心里做好准备,听此消息也是一阵慌神,“何时倒的?”
林越看着纸上写着,是昨日晨时,“距今已有一日整。”
孟温似是猜到了什么,“这十年丹室往皇城内扔了不知多少邪祟,各地镇压的大小鬼王少说也有近十只,这都一日了,按旧国土来算,我们如今在接近旧荣国边境,远达不到真正的盛国。”
季知平从孔雀与含笑口中了解过朝炀这个人,他野心大,合并了荣、睦两国,有些方面确实不尽人情,虽是个好国君,在他统领的这十几年里,除了邪祟作乱,其余事他都无可异议。
“盛国君能弃了妖睦旧城来当鬼狱,恐怕最后也会弃了妖睦这片土地。”
林越不解,“他就如此甘心?”
“再是不甘,他一介凡人也没有办法。他能捡妖睦弃去的练丹术来重炼丹魔为武器,表明他是了解这些修行与异术之道。”季知平再去瞧林越手中的纸报,“有人能活命来写下这段字句,说明仙门的人已经去了,不然这天下哪还有安宁?”
孟温想来也是,“弃小保大。与人斗还行,那么多妖魔,任盛国君再想得周到,这十年里不就出了个朝风涯和他师父能来控制这短暂的局面,到最后还得劳仙门的人来收场。”
季知平不知如今旧皇城的情况,毕竟是故土,心有牵挂,“我想去看看。”
说完看向二人,林越定不肯他独自前去,而孟温定是不敢前去。
时隔十年城墙再倒,一团黑影化作无数道形体涌动而去,似箭飞向各处,有人的狂叫与动物的叫嚣,所到之处甚至有村庄与树木被夷为平地。
它们被困在鬼狱之中有长达十年的,恨意怨意无以言表,只能用行动来表达,四处杀戮,见不到人就拿动物下手。
一时间,多年不见的故人,必迎来久别重逢,无疑是重创。
这场变革关乎天下的安定,非国家问题,朝炀再有私心,到这时候了,也不可能会咬着一块烂肉不放,当年出了一只丹魔害己不说,如今成千上万只大大小小的邪祟侵占了整个旧妖睦,再不割去怕是连自己的老家都保不了。
连夜安排宫内几位有经验的大臣前去安顿难民的去向,再派几车救济品同去。
而仙门前来救济的人也是人,自少不了吃食穿住,朝炀深有感激之心,又再命人派十辆马车救济品前去慰劳。
他自知仙门的人不与他一番作派,十年前的变动接触过几回,都是些有架子的修仙之人,朝炀现时忙不过来,不然也想前去拜见仙人。
朝风涯收到朝炀的来信,提前出乡去往妖睦旧址,才几日不见,莫说丹室,半个妖睦旧址已变得面目全非,只能用荒地来形容。
与先前的部下取得联系,安排众部下协助仙门的弟子们镇压消灭邪祟,此次大大小小的仙门来了近千人,各门派家服各不同,到这时候也无人再去计较这些。
两天一夜的作战,朝风涯自是吃不消,总有无尽的邪祟突然窜出,不然便是听说哪处躲了什么东西,或是有邪祟在挑衅。
直到第三日倒去的城墙被暂时堵住,才有歇息的时候,同朝风涯行去的有几个杂派的修行之人,几人行走途中见路边有一所破庙宇,不用进去也知道里头躲着一群邪祟,邪气重得很,不过没有杀气。
有人没轻没重往里射去一支贴有符纸的箭,惊得邪祟一团乱,纷纷发出惊叫声,一只当首逃出便有跟着逃出来的。
一道淡青色的影子随着众怨鬼出逃,朝风涯有一瞬看花了眼,以为眼睛又出问题。
道是为何一直见不到,原是死了,还被关在鬼狱之中。
杀意已决,没有什么比仇恨重要了。
这段时日他的心有动摇过,左筝于他而言是一场意外,下辈子,再弥补吧。
“寻了多年,竟变成厉鬼,仙风道骨之人,竟会……变成厉鬼……”同行人的袭击,朝风涯上前阻止,一人一鬼对视,唤起生前一丝回忆。
那些鬼都逃了去,只有一只被收入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