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都是同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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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是生嫌,也只有季知平了……
    楼无拘拥住季知平,埋于项间的头抬起,与季知平同视,方才还怒视的目光变得温柔,甚至有些许委屈。
    叫人有一丝心疼,如何,都怨不得。
    会变成这个模样,不是他的错。
    楼无拘额头轻抵在季知平胸前,“知平,能否,待我好?”低声轻语后,又再侧过头,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传入耳中,楼无拘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我好难受,心里难受,身子也难受……”
    他该给楼无拘一个机会的,他才成形不久,一切未定。
    他不该心急,慢慢来,应该慢慢来的。
    垂落的手慢慢伸起,最后放在楼无拘身后,轻抚着安慰他,“您该是放下心中的执念,虽有成魔趋势,多亏鬼王,邪性不大。如若愿意同归仙门,把那魔性退去,可再为人。”
    “当真?”楼无拘有一瞬是惊喜的,可一想,他的魂灵被束妖睦,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二人分开,季知平退后一步,不敢再去看楼无拘。
    “只是,你现今离不了这片土地。日后我会请仙人们帮忙,你不必去往仙山。只是,王爷,一切都放下吧,所有的仇恨……”提及此,思及过往。
    季知平曾经也是如此恨过怨过,无奈于现实残酷,总不给人留一个机会,总不愿去等一个人的发迹。
    “我同人学过禁术,那是最快成学,最能成效的法术,当我学成之时决意去报仇,一个个变了模样,一个个身死。虽已死绝了,心中仍存有不甘,有过杀了眼前所有人的想法,想毁天灭地一解心头恨,砸了所有东西,烧尽一切,或是期盼一场天灾,所有所有……都一并消失。”
    楼无拘侧目去看季知平,他能以平淡的口吻说出这些话,代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是真的放下了?
    或许,真的放下了。
    不然,怎会将他忘去,他忘了许多事,楼无拘总是提及过往,他却似看戏人置身于外,心中并不曾受波动。
    越是如此,楼无拘更是不甘,季知平怎能忘了他!
    这世间,妖睦还在的人只有季知平了,他是世间唯一待他真心的人,哪怕百年之后的如今变了心,楼无拘不愿放手。
    “所以,信我,都放下吧,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那些人都不在了。只要你怨气散尽,执念放下,盛王或是朝风涯便不会再拿你当目标。”
    楼无拘点头,他怎么可能放得下,眼睛盯着季知平不肯移开,面上松懈,隐隐带着笑意。
    如今,成不成人已没有意义了,鬼王似是看清了他,说他若要成人,在那之前必先成魔,因为,太迟了。
    在那之前,只要他将那些害他至此的人杀光,或是将那本秘籍毁去,才能解他这三百年来的恨!
    他只要,这个人能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短暂的时间,或是只有现下这一刻,他都不愿放过。
    此后多日,林越一找季知平汇报常云带来的消息,总能看见村里的傻子出没在季知平附近,“道长何时与这傻子熟成这样?”
    孟温瞧着二人片刻,林越知道孟温这是不满了,因为此前那傻子只与他接触,脸上贴了光似的总向人提及,现在反之是与季知平,内心定有不快之意。
    “哼!这有什么,那傻子定是被季知平拿住了什么把柄,我不同,他是乖乖同我一行,没办法。”林越只当孟温是看开了,这公子哥儿心肠软,嘴下还是留情吧。
    却不知为何,不如往常,面对那傻子对季知平的态度转变,孟温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好奇,也从不追问二人是为何。
    反倒是自己,好奇这是为何,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孟温都不好奇,他也就不怎么好奇了,或许是他过份在意了吧。
    正转身向人群走去,一位小伙子是带村民习武的领队来找林越说事,孟温回身瞧着林越远去,又再去瞧季知平与那傻子。“可疑,非常可疑……”盯着那二人许久,有意无意总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内,很快引起季知平的注意。
    季知平了解孟温的性子,这天夜里趁着楼无拘回鬼界同鬼王交差,招唤孟温前来一叙。
    孟温入屋时手上有一手未洗干净的染料,与季知平大眼瞪小眼,都是不语与疑惑。
    “我有事请你相助。”
    “你不是找我来说两句话的?”
    季知平此次是真的有意让孟温窥忆,而孟温却是习惯了此前的随意招唤,此次以为是听听他说几句话便回去继续画他的佳作,怎知他来真的!
    为免季知平反悔,当即伸手欲去按住季知平,季知平见孟温手上又是青又是红就要往他头上抹,一惊,人便往被窝里躲,“使不得,孟师,我这头还得再撑到春日来临再洗。”
    一听,孟温玩味更起,当即跟着溜入被窝,不仅将季知平一身弄得花红柳绿,连单调的灰色被褥都被染得有几块颜色。
    二人的身量相当,季知平总是让着孟温,因这一闹导致一时失防,孟温手一探,记忆汹涌而来,孟温防不胜防,脑门一晃,人一晕,一头撞上了季知平的身子,“我……”
    察觉有一视线注视二人,孟温扭头看去,果真看见那傻子站于窗外面无表情紧盯榻上的二人。
    “那傻子,这么晚了还不睡,仙君啊仙君,你可得自敛。”说着,孟温起身离开房间,临走还道,“择个日儿再好好聊聊,你今夜透露给我的记忆太多。”
    离开房间时,孟温眼睛都不敢去看楼无拘,这人一副活剐了他的模样,或许,季知平真的去接纳这个与故人相似的人了吧。
    也是这一刻,孟温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邪气,停顿下脚步,去看楼无拘,“邪气?”
    季知平趁楼无拘动手之前飞身挡在孟温身前,“住手,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未来得及反应,楼无拘已伸手向孟温袭来,一阵强风拂过,头发被吹得凌乱,只见得楼无拘退后数步,孟温吓得双腿发抖,“这……”
    “季仙君,您之前欲跟我说的并不只是他与你那故人相似吧?”
    季知平点头,“抱歉,是我临阵脱逃。只怕你承受不住,此事,万不得告知他人,若是让人知他在此,怕是会引来不小的骚动。”
    “哪……哪敢呢。”且不说这位的来头,若真是那记忆中的人,不会也是三百年了?
    不对,为何让人知了会引起骚动?
    “难道这傻子是那曾镇压皇城的大患?”这邪气,比想象中的要少,应是有人为他压下了,“这……何人如此大的本事,能为鬼净化……”
    不打自招的季知平手上一抖,差点想灭口。
    许是这一年多来与季知平相处的缘故,孟温对这些鬼神之说已是见怪不怪,得知楼无拘的身份之后,不但没了方才的惧怕,反而捡起老本行,打破砂锅问到底。
    得了解释,这才迟迟回到自个房内为先前的画作善后。
    洗了一通之后,滴着水珠的长发走到画作前,看着画中的白发男子,眉目清晰,冷冽的表面之下,藏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该不该上报呢?”
    抬目望天,还是犹豫。
    孟温走后,季知平又再责骂楼无拘冲动,楼无拘埋头任由季知平数落,方才,确实是他过激了。
    “孟师胆小,不会把这么严重的事告知给他人,你不必对他起戒心。你好生修性,这人间事由我来,莫引人注目。”
    楼无拘只管着点头应是,这才老实安分在季知平与鬼王之间来往不到半月,一日同村民下田挖红薯,听村民闲聊几句,从话语中了解到丹室最近的动静。
    “听闻是朝大人的师父,也不愧是为师的,人一来,丹室日益强大,附近的邪祟都少了一半,甚至那鬼狱中的鬼都静了不少。”
    “我还听闻那位大人是左姑娘的舅父,你们说说,左姑娘人心善,只是皮相不佳。这朝大人又是俊良的才子,陛下器重的皇亲,怎会娶了左姑娘?”
    “呸!枉左姑娘为村民们费心,你倒会说人家。”一大爷不满了,扔了榔头指责那说事的青年人。
    青年人心有愧,立马低下头,“他们都是这么说,我也是好奇。”
    “这由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人家姑娘心善,娘家又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嫁于朝大人,那是名正言顺,门当户对。”
    “是……”青年人没敢说不是,本着好奇的心又再说道,“那位大人是左姑娘的舅舅,不同于那上回来村内的魏坤吧?”
    “那又是何人?”
    “武大人来前朝内不是派有两位大人,一位死于邪祟之手,这魏坤便是活下来的那位大人,听闻他手下不少法器,门下弟子众多。”
    “那人……”大爷拿起榔头又开始动手,“哼!听闻老陈家门前死有几个他门下的人,有传言老陈夫妇并非死于邪祟之手,而是人为。”
    “知您与老陈有交情,阿叔你可不能意气用事,这话,可不得乱说的。”
    楼无拘听在耳中,继续挖着红薯,直到入夜潜入丹室内部,发现确实不同于之前,换了个人管理,相比之前要森严许多。
    “可惜了,这些东西已对我不管用。”那东西也不知藏在何处,躲着来人,入了内室,听闻丹室机关无数,会不会是藏在哪处墙内?
    摸找了好几面墙,最后无果,总不能施用力量,不然便暴露其身了。
    “你在找什么?”不知何时有一人现于身后,楼无拘控制住体内的力量,好在这一头乌发一直未曾梳理,只要他眼神涣散,专注于地上的蚂蚁,便不会有人识得他。
    “这是个傻子。”
    听到有人喊他傻子,楼无拘回头一瞥,原是朝府的管事,左筝最近不知为何不再出现于村内,总是这管事代她来村内办事,见过几回面。
    “许是跟着来的,听说这傻子经常跑没了,有时一跑便是十天八天,总有人上府内来找人帮忙寻找他,竟跑这来了,可得让人好找。”说着,管事上前拉住楼无拘的袖子带他离开丹室。
    “这地儿,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这人也是管理不周,人跑进来了都不知。”
    楼无拘老老实实跟着管事离开,身后那人不知为何,似乎在何处见过,而他才觉醒不久,怕是错觉。
    回去之后在鬼王身边办事,听那些冤魂怨鬼诉说生前的不快,与死后的不甘,打理完毕后由鬼王身边的二把手接手又再回到村内。
    这一回,村内的氛围变了许多,各家各户的门窗都被画上金字的字符,时有小兵身穿软甲从面前经过。
    听路边摆摊卖早点的老头与人闲聊,楼无拘走近偷听,“武大人领兵入村,受君王之命施法助民。”
    “不愧是左姑娘的舅父,都是良善之人呐。”
    “如此得民心,难怪当年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他同去投靠盛国,这片故土有不少故人,闻是来时不忍再见故土变了模样,想来对这些邪祟是深恶痛绝的。”
    投靠盛国?
    楼无拘见人群拥挤的男子经过,又再一次对上眼。
    “呵……”难怪眼熟,都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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