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十天了。
    我本来以为这三十一天会很长足够我们弥补所有的遗憾，可是总感觉什么都还没干就过了小半，我和何衍这些天好像和过去也没什么差别，我们还是会在太阳落山前看那些成群结队从枝桠上飞起的鸟，然后在夜里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换了我开车，何衍在副驾安静的坐着偶尔会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不过我想应该是他的月亮吧，我看他的欣喜从指间流过的文字里攀上眉梢眼角，我总是自以为他听不到的叹口气，然后每次都能被他收起手机来听个正着然后问我怎么了，我只能摇头，我又怎么敢告诉他我其实很难过。
    但是也就只剩一点点的难过，和遗憾一样，成了一捧枯死的花然后落入垃圾桶。
    导航冰冷的提示音提醒前方是隧道，导航的声音也真够难听，记得情浓时要出差，我打着电话和何衍说要不他帮我录个导航吧我听着也亲切，何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具体过了几年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最火的音源从志玲姐姐变成了朱广权，我听不惯，听不惯富有感情的人被扭曲成电子音，还不如完全没的感情听的痛快。
    何衍总是随口答应我一些事情，可又鲜少能兑现，起初还会记着明里暗里的提醒他，可后来次数多了，我也懒得在把他说的话当真了。
    我在趁着陷入黑暗前打开远光灯，光束照在反光条上成了刺目的白，就好像是那年在学校看的第一场雪一样，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何衍和我都在开会，我们不过是一墙之隔，却也没在雪停前见到对方，那次之后我就不怎么喜欢下雪了，说来也凑巧，我和何衍并肩经历了十三次冬，却从未一同淋过一场雪，我记得之前看到过什么霜雪满头也算白首，我一直觉得是可笑，甚至还靠在何衍的怀里给他念过这句话，当时的何衍也在反驳，说没淋过一场雪照样也能白头。
    快出隧道的时候旁边有辆车急行而过，我虽是稳着方向盘却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尾灯吓了一跳，何衍见我鬓角渗出涔涔冷汗咬着槽牙骂了一句，我呼出一口憋在胸腔的浊气和他说没关系。
    服务区里的饭菜确实是不太好吃，或者说是难以下咽，我扒拉着餐盘里看着就没什么胃口的青菜问何衍要不泡个面吧，何衍坐在我的对面撕下来一块面包堵住我的嘴和我说不想再因为胃疼照顾我了，我知晓他的话中是开玩笑的成分，可确实是这样，虽说毛病是因他而起也笑着和他说让他负责，可是凭什么呢，明明是我自愿剜出心来递给他的，又有什么可以让他负责。
    何衍大概是看我咀嚼动作一顿回味起刚刚那句话好像有些不妥，他沉默片刻和我说不是那个意思，我笑着同他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还是让他抓到了我的落寞，我和他说没事的何衍我不在意了。
    何衍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灭掉的手机屏幕，又有人发消息来了，何衍回复的时候眼里都流露出了柔和，我嚼着那块越来越难以下咽的面包看着何衍的发梢，好像早些年何衍回复我消息的时候他也会笑。
    我看到何衍发完消息后咽下了那口极具饱腹感的面包，何衍把手机翻过来压着屏幕，我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是这个动作在我看来像极了一只保卫自己领土的幼狼，可我明明记着他先前的手机上还有我的指纹，算了吧，现在提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了，我和他都没什么争吵，又何必因为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事情来再次证明确实何衍不再爱我了呢。
    我和何衍在服务区没有逗留多久就离开了，临走前何衍看着卖糖葫芦的摊子问我要不要吃，我顶着摊主大爷充满期待的眼神说我还得开车不方便，何衍低下头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清了，我只记着我不太爱吃酸的。
    所以其实，我不爱吃糖葫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