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缘起 27山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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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寒明伸手抱住忘情,贴着他的胸膛听了半晌,抬头看着忘情:“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那根锁神绳从不拿出来,连我也不许动,今日怎么拿了出来。”
忘情欲开口,万寒明一手掩住忘情的嘴唇,强调道:“在一起这么些年,我还是了解你的脾气的,若不是灏盏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你绝对不会帮夜收拾灏盏,但我想你一定不是因为墨陵郎,你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天冷,你裹严些。”忘情将万寒明身上的大氅紧了紧,眸色没有半分波动,不紧不慢的解释,“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为了墨陵郎,虽然我很敬重玉幻城主,但墨陵郎毕竟不是城主,只是,想起豺羽前辈为灏盏所伤,多少觉得心痛,况且,作为妖族四殿下的灏盏,既然能从梵昧台逃生,想来墨夜痕那个凡夫的拳脚还伤不了他的筋骨,既如此,让墨夜痕揍灏盏一顿,权当是帮他松松筋骨了。”
万寒明不信,伸手扯住忘情的耳朵,挑眉追问:“真是如此?不是哄我玩乐?若你骗我,日后绝不轻饶你。”
“是了,若我骗你,便让我有朝一日替你渡劫之时,灰飞烟灭,你看如何?”忘情说的轻轻松松,万寒明嗔道,“你胡说什么,快呸呸呸。”逼着忘情连呸三声,缓缓道,“我才不要成什么仙,还要日日想着修炼,多累呀。”
忘情有点心不在焉,仍笑着解释:“你若不成仙,你想成什么,你若不成仙,难道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化成一掊黄土?”
万寒明不语。
林子深处传来灏盏歇斯底里的控诉:“你们,你们,居然欺负本殿下,别等本殿下恢复过来,若不然,我不会轻饶你们的!”
墨夜痕不屑嗤笑:“还是等殿下蜕了这身幼稚的皮再说吧。”
灏盏顿时没了声。
墨夜痕提着灏盏走来,脸上洋溢着愉悦,到了跟前将灏盏往地上一扔,笑眯眯道:“四殿下长得虽胖了一点儿,但揍起来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灏盏挣了挣身上的锁神绳,愤怒道:“我知道你们是为豺羽出气,但是我不也让他害成了这个模样,当日我虽从落玉山谷掳了他徒弟,但我还是没有太敢害死那个,那个什么郎的啊,我虽说要将那小孩子下了酒菜,但我也只不过将他徒弟带回了紫曜清宫,放在九罚叉生莲台上了而已,可豺羽不问青红,杀了紫曜清宫的人,并不顾仙家颜面,迫得我在鬼儿愁丢了肉身,可豺羽,竟连我的魂魄也不放过,若不是我机灵霸了一个孕妇的胎,吞了驻就婴儿的命魄,借着凡体托生了一次,我如今哪还有命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道墨陵郎对豺羽前辈来说非同小可,就你这双看了几万年妖神人鬼的眼,难道看不出,墨陵郎仙根不正,灵心涣散,你却将他丢在九罚叉生莲台上,豺羽前辈饶你才怪!”忘情恨声驳了回去。
灏盏顿时愣了一下,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也看出落玉山谷有结界,可自己还是鬼使神差的劈了结界,当时也一眼看出那孩子有问题,可自己还是带走了豺羽的徒弟,又想起那日的豺羽,不复往常温雅,真真如个杀人魔,他早该在豺羽祭出黎夕剑的时候就该想到,他的确做了不该做的事。
可咎其原因,问题还是出在焓厌身上,灏盏不由叹气,语气带着怅然:“我等焓厌等了三百年,那一日我本想去音器山找凤昙仙君讨一味灵果,好能在最短的时间恢复过来,但守山的小童却说凤昙仙君去了江蓠仙君的望夕山,不知何时回来,我又去望夕山找人,但山外的结界下的结实,仅凭我那点微末的法力,如何进得去,只好顺着四处风光看了看,权当散心,不想在落玉山谷遇上个由着凡人看护的小仙童。”
“那时豺羽前辈渡劫期至,只得将墨陵郎放在落玉山谷。”忘情解释。
灏盏点头接口:“是了,当日豺羽的确刚刚历完天劫,尚未调息半刻,便赶来杀我了,那日我本就是打算去迦兰涅谷看焓厌的,所以,我直接去了魔族,不想豺羽为了截住我,竟然不顾一切横穿过了梵昧台。”
灏盏此时才觉得后怕,梵昧台上的戾气他已经领教过,没个百千年的静心养息,根本恢复不了,时至今日,他也不曾将体内戾气全数净化,那豺羽却凭着那份愤怒,不仅穿过了梵昧台,还将他逼得这般凄惨,心惊胆战道:“没想到去了一趟魔族,竟改了这么多人的命运,那一趟,我不仅没有找到焓厌,连豺羽也落了那个下场,都是劫,姻缘祸福都是劫。”
忘情见灏盏紫眸中的伤痛渐渐漫了上来,伸手收了锁神绳,抬眼望了望灰沉的天空,缓缓道:“走吧,是福是祸,时机到了,也就知道了。”又道,“墨夜痕找来的牛车太慢,若不快点,猴年马月也到不了皓都。”
忘情伸手扶着万寒明坐上牛车,顺脚踢了地上脸色愈加悲哀的灏盏一脚:“行了,大难不死的四殿下,快点爬上牛车走了,可怜兮兮的干什么,这里可没有慈悲菩萨。”
灏盏一动,抬眼瞪了忘情一眼,老成的一摆手:“哼,等本殿下恢复过来,有你们好过的。”
墨夜痕一听,不着痕迹的一脚将爬上牛车的灏盏踢了出去……
无思山上风大,吹的一地桂花纷扬,八月丹桂香十里,可这开在冬日的漫漫桂林,香气若有生命一般,踏进无思山桂香弥漫,踏出无思山捕捉不到任何气息。
非缘说,这些花香也是有生命的,也在等它的有缘人。非缘说的有缘人还是净魂殿里的那一位,几乎每时每刻,非缘的每句话都离不开独真妙慧尊者。
无思山受玉家无数魂灵的守护,守护着净魂殿里那位仙姿不凡的独真妙慧尊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的无思山,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膜拜独真妙慧尊者,进得无思山,入得净魂殿,那便是缘,但是善缘,还是孽缘,非缘只道:说不得。
说不得,说不得,当真说不得。
即是说不得,叶蔑析也不好多问,只带着李轻饶和朴朔山前山后转了好几圈,新奇过后,也懒惰了,又因山上风冷,都窝在房里,烧着炭盆,喝着茶,懒懒散散等春暖花开。
无数次梦里徘徊,无数次梦里擦肩。但墨陵郎还是为无思山漫漫桂林所震撼,风拂桂林,暗送馥香。墨陵郎虚浮半空,眼前却是风云变幻。
残亘断壁,血流成河,阴云低翻,怒鸟悲鸣。无数生命如风折的脆枝般纷纷倒下,尸下是温热的鲜血,在冰冷的大地上蜿蜒开,一瞬之间归于平静,却将荒芜一寸寸刻深。
墨陵郎收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似乎有一个人在脑海中轻声细语:“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欸?有点眼熟?”一道稀奇的沉吟传来。墨陵郎蓦然撑大眼睛,心里一惊,直接掉下云头。
“哎呀,会飞的人呐。”朴朔在一痕桂枝旁嘻笑。
李轻饶抱肩冷哼:“还说不是出来寻美人的,怀里抱的难道是鬼呐。”
墨陵郎落下来没磕在地上,落进一个人的胸膛里,墨陵郎觉得丢人,他堂堂正正仙人一个,居然从云头掉下来,若让离楼听去,非要将他嘲笑的体无完肤。
“哎,哎,哎。”叶蔑析连连叫了几声,有些懵,半天灵台一亮,叫了出来,“你不是那个那个谁吗?”
墨陵郎刷得一下脸色惨白,手指扣着叶蔑析的胳膊越扣越紧。
墨陵郎不曾想过,世界居然这么小,两次独自出来,两次都能碰上叶蔑析,记忆仿佛潮水,在王府的一幕幕皆涌了上来,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欺辱他的叶蔑析,他自己也真的就听着豺羽的话,将此间的纠葛忘了,离楼说,“只要自己不往心里去,自己也就慢慢不在意了”他以为自己真的不在意,也真的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再看到叶蔑析,墨陵郎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没往心里去,只是将这件事整个的沉在了心底。
“那个。”叶蔑析抱着墨陵郎微微一动,表情痛苦道,“那个你不疼吗?”
墨陵郎猛得回神,借着叶蔑析的肩膀轻轻一拍,便如灵猫般翻上半空。
叶蔑析呼的舒出口气,揉着被墨陵郎捏痛的胳膊,抬眸对上墨陵郎的眼睛,眼底的暧昧渐渐散开:“哎哟,没看出来,居然还是个会飞的练家子,但之前怎么……”
墨陵郎眼睛蓦然一瞪,瞬时到了叶蔑析眼前,握住叶蔑析的胳膊在半空翻了个个,直接拍在了地上。
朴朔扯着袖口遮了半个脸,皱着眉头,唇角忍住不上扬:“都是色心惹的祸。”
李轻饶冷笑:“早晚死男人手上。”
二人却一个动的也没有,安之若素的在一旁看戏。
叶蔑析趴在地上缓了缓,撑着双臂哎哟了一声慢慢起身,一边扑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厚颜无耻的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打是亲吧。”一旁的墨陵郎惊的眼睛都圆了,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非缘自远处走来,一看墨陵郎因气愤而擦红的脸,只轻轻一笑:“王爷的毛病又犯了。”又看去墨陵郎身上,不由一笑,“原来真正的有缘人是你,公子贵姓?”
墨陵郎礼貌道:“在下墨陵郎。”
叶蔑析即刻讶然,欣喜不已道:“哎呀,原来你叫墨陵郎。”
非缘抬目望着桂林,喃喃自语:“难怪空气里的花香都变得活跃了呢。”接着缓缓道,“独真妙慧尊者幻灭之前,曾诞下一男婴,正是冠姓墨,莫非你就是那个孩子?”
“我正是那个孩子。”墨陵郎一脸正经,余光中警惕着叶蔑析,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又尴尬的收了回来。
叶蔑析走到墨陵郎身旁,右手横搭在墨陵郎的肩上,微微思索:“难怪见你眼熟,原来是独真妙慧尊者的儿子,我还常听我大哥念叨,说尊者便是墨大将军的儿媳,但我没想到,他们的孩子居然是你。”
仙者本圣,却不想让他这个凡夫阴错阳差的染指清白,叶蔑析心里顿时想笑,真真信了那句无奇不有的话。
叶蔑析傻呵呵左手叉腰,右手拍着额头乐不可支:“哎呀,堂堂独真妙慧尊者的亲儿子啊。”暧昧得看着墨陵郎,一手指了指山顶,“亲儿子呵。”凑近墨陵郎耳际,魅惑低语,“果然不同凡响,就连身体的味道都独具一格呢。”
墨陵郎顿时无地自容,将肩一诓,抽身风一样逃离。
叶蔑析无趣的摸摸鼻子,转头看着非缘:“你确定他是尊者的后代,胆小怯懦,又不敢面对现实,只会逃跑啊,尊者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呢。”
非缘轻笑,眸色一贯的平静:“据说墨公子受师于蒺藜山上的豺羽前辈,一直随前辈居山清修,心性单纯,怎能经得起你那般调戏。”目光漫过桂林望了望远处,叹气道,“看来要变天了。”然后招呼也不打,转身离去。
叶蔑析赞同的点头:“说的好像有道理。”
“怎么,看上眼了?”李轻饶板着脸走过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叶蔑析,“你不是说只是陪我们玩的?那,那个叫墨陵郎的怎么回事?”
叶蔑析嘻嘻一笑,表情为难:“是啊,我的确只是想陪你们,不想荒郊野岭的居然会有美人投怀送抱,你说有美人倒贴,我有什么理由往外推。”
只觉一阵风掠过,墨陵郎忽然出现在眼前,叶蔑析吓得退了一步,下意识将李轻饶同朴朔往身后护,一看是墨陵郎,不屑的嘁了一声,墨陵郎神色严肃的瞪着叶蔑析,想了想,缓缓开口:“我们之间总该有个了断……”
叶蔑析漫不经心的插口“都过了这么久了,才想起要和我作个了断,你反应果然不是一般的迟啊。”
墨陵郎瞪眼,想反驳,又想到自己根本无耻不过他,压着火气,仍是缓慢的语调:“一场决斗,生死由天,如何?”
叶蔑析不满的反驳:“若你运用仙术,就算有一千个我,也打不过你,除非你保证不用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