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世图(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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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很孤独吧,在走过自己的棺木的时候。
    *
    可千万别再来鬼了,长此以往我的气运会下降的。但是一般鬼又都很富有,油水很足,所以我真的感觉很矛盾。
    矛盾归矛盾,生意这种事情还是要靠天意嘛。
    看窗外今儿个又是艳阳天,积雪都有些融化了。我拉开卧室房门打算出门去转转,可被永远起得比我早的薛奢及时在门口拦住:“老板娘,您不赚钱啦?”
    我都不抬眼睛看他一眼,顺手拿起放在玻璃柜台上的羽绒服外套穿上。薛奢见状也开始穿外套:“成。您去哪我就去哪,我听您的。”
    我叉腰瞪他:“你干啥?给不给人点人身自由了?”薛奢仍是笑眯眯的,还动手开始脱外套了:“老板娘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但是钱可还都在店里呢。您出去散步,不怕我携款潜逃吗?”
    这人真无耻,专挑我的软肋下手。我又瞪他一眼,坐在椅子上提鞋起身向外走:“服了你了,走吧走吧。”
    阳光照在街道上是刺眼的白,加之路上行人车辆不多,更显得雪地好生刺眼。我半眯着眼睛拉下店铺的卷帘门,慢慢锁好,再起身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了。不知是低血压还是被这夺目的白色灼伤了眼睛,我总觉得这晕眩来得不同寻常。
    薛奢见状赶忙把我扶起来,我把手撑在膝盖上揉着眼睛:“今天要有事情发生,你且等着吧。”
    缓了好一会我才恢复视线:遇鬼遇妖的时候我没什么反应,见魔的时候也并无大碍,祭神仙拜菩萨更没有这般光景。所以今天我又会遇见个什么鬼怪?
    “其实…不瞒您说,今天和您一起出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薛奢突然开口说道,有些凝重的注视着我。其实在他说出「有事相求」的一瞬间我就有了不好的联想——第一次他让我闻的又甜又腥的香水简直是我终生噩梦,这次他还有什么幺蛾子?
    我拿出卷帘门的钥匙,蹲下身来打算开锁:“啥也别说了。回去吧,我哪也不去了。”
    薛奢也不心急,其实他越不心急我才越好奇,可我又偏偏不能让他看出我的好奇,所以心里还挺焦灼。看我把钥匙插进锁孔之后他才继续说道:“这是我一个学考古的朋友。他家里的东西非人非鬼,非妖非魔,更非神非仙。没人能看得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您不想看看吗?”
    我嗤笑一声:“我见多识广,你觉得我会没见过这种东西?”
    薛奢乌黑的狐狸眼睛里流过一丝失望,淡淡的,如水纹。我竟忽的有些心软,这也是我从未有过的心软。
    我迎着他的目光起身,然后走到路边张开胳膊拦出租车:“你别说,我还真没见过。”
    「1」
    这人家里的墙壁上贴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各种符咒:道家佛家阴阳家,甚至泰国降头术的符都有。薛奢刚敲开门,就有一张姜黄色糙纸的符咒迎风从门框上悠悠飘落下来。
    里面开门的男孩子身材高大,可却非常瘦弱。大大的黑框眼镜整个的遮住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剩下露出来的这半张脸苍白如纸。
    “啊…薛奢啊。”
    声音也是嘶哑如枯枝在地上划过,难听得比鬼嚎更甚。他们打过招呼之后,薛奢开始介绍我:“这位就是我现在打工的香料店的老板娘,很厉害的,人也很好。”
    第一次有人用“人很好”这样的词来形容我,我甚至忍不住说了声谢谢。里面的男孩子疲惫的笑了笑,伸出手来握手:“您好,我叫锦明,您怎么称呼?”
    我突然被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息吸引住,随口答了句叫我老板娘就行。然后寻着气息推开门,径直穿过玄关走进客厅。这古怪的气息愈发浓烈,我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客厅门框上挂着的一柄剑上。
    剑已出鞘。裸露在外的半截剑身寒光凛冽,似在威胁不洁之物速速离开。
    “镇宅剑出鞘,家中必有鬼物。”
    其实很多很多年前,我也见过这般有灵性的镇魔剑。
    回过神来,我继续看着面前这柄剑。这想必就是锦明家里这么多驱鬼符的来历了,可这股阴森森的气息扔盘踞不散,说明这驱鬼符没半点用处。
    “你请的师父该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我这么问着,然后示意薛奢把那把剑拿下来。我趁薛奢去找垫脚椅的空挡和锦明聊起了天:“画这么多符都没有用,你没有考虑过家里的不是鬼吗?”
    锦明笑得很难看:“可除此之外我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各路神仙都来看过,没用。”
    正好薛奢把剑取下来递给我,我接过来。只碰了一下就感受到这剑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煞气,简直扎手。
    柄早已开刃的八面汉剑相当威风凛凛,隔着经年累月的风沙洗礼和风霜侵蚀仍然锐利如初,也早已有了血的味道。
    “这剑是我母亲视若珍宝的镇宅剑,我七岁的时候她去世,便给了我。”锦明说着,见我捧着这剑一言不发,还很忐忑的问了一句:“这剑…有问题?”
    我摇摇头:“没问题,它不是鬼。”
    锦明揉揉太阳穴:“那就好…不过我一看见这剑就头疼,也真是见了鬼了。”
    接下来锦明就完完全全的讲述了他这从小到大的整个的“见了鬼了”的经历:正在厨房切菜的时候菜刀突然掉下来差点砍断他脖子;前脚刚在浴室洗了澡,后脚热水器竟然炸了;晚上睡觉翻身在墙壁上看见流血鬼脸;甚至有天晚上差点被煤气熏死…诸如此类。说罢锦明把眼镜摘了下来揉揉眼睛,薛奢拍着锦明的肩膀做安慰状。锦明补充一句道:“有东西想害我,偏偏让我都躲过去了。所以我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你这些经历简直是九死一生。”
    我继续抚摸着那把镇宅剑光滑冰凉的剑身,好像透过这能割破人视线的寒光,看到那千年前的一枕风月。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让你逃过这些灾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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