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宫廷篇  第四卷第十五章至第十七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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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变相禁锢
    面对着放下了骄傲来道歉的朱翊钧,北绝色只是垂下眼睑用卑恭的语气说:“皇上言重,臣惶恐。”
    低声下气的道歉换来的只是一种象是不在乎的漠然。
    朱翊钧松开了北绝色,一把拂掉满桌的酒壶酒杯,仰天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他才止住笑声,悲怆地说:“再也无法回头了吗?”
    北绝色望着一地的碎片可酒水,淡淡地说:“忘掉不开心的往事才能更好地生活下去,皇上何必要一再提起过去?”
    “朕放不下对你的爱!”朱翊钧上前一步猛地抱紧了北绝色,“小北,朕以前从不知道自己原来爱你爱得那么深,在你离开了王宫后,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没完没了的在折磨着朕,朕试过忘掉你,但越想忘记却偏偏越记得清晰,朕根本没有办法把你忘掉!小北,你快要把朕折磨得疯了!”说到激动处,朱翊钧一把捧起北绝色的脸,吻上他的唇,以行动来诉说分离后沉积下来的所有思念。
    带着酒的辛辣味道的舌轻易地撬开了北绝色的嘴唇,霸道地缠上了他的舌,狂烈地索取着他的吻。吻至意乱情迷,朱翊钧猛地把北绝色按到桌上,动手就要扯开他的衣服。
    一直没有反抗任由朱翊钧摆弄的北绝色躺在桌上没动,他直视着朱翊钧,轻轻地说:“皇上请自重。”
    这句没有杀伤力的话并没有让朱翊钧的动作有所停顿。转眼间,北绝色的上衣已经被扯开了大半,内服也被松开,露出了半边的肩膀来。
    北绝色依然没有反抗,他平静地说:“皇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不会顾及臣的感受。”
    朱翊钧的动作停了一停。
    北绝色轻笑一声,望着亭外的天空接着说:“也罢,皇上是君,臣只是一个卑微的臣子。既然皇上喜欢臣的身体的,尽管拿去。反正,当皇上的泄欲工具,也不是第一次的事。”
    北绝色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的,象是事不关己。但听到了朱翊钧的耳里,却令意乱情迷的他清醒过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动作僵在了原地。
    北绝色躺在桌上不动不言地看着朱翊钧,他的脸上是一片波澜不动的平静表情。
    在他的注视下,过了片刻,朱翊钧站直了身子,无力地说:“小北,你的心可是一直都在恨我?”
    北绝色坦然地说:“没有。”
    北绝色过分的平静和坦然,让朱翊钧的心莫名地不安起来,他一把扯起北绝色,高声问:“过去的伤害,是不是就算朕现在为你做再多的事情也无法补偿?是不是就算朕把心掏出来放在你的面前,你也会无动于衷?小北,你真的这么讨厌朕吗?”
    北绝色用一个臣子应有的恭敬态度回答说:“皇上想多了。皇上乃万民敬仰的九五至尊,臣又怎会有讨厌皇上的心?”
    朱翊钧呆望着眼前这个说出来的话象是用尺子量过度过的少年,内心更绝悲凉伤痛。当初那个敢于顶撞自己满身是刺、那个很纯很傻很天真还很固执的少年已经一去不返,现在坐在眼前的少年,只是一味的对自己毕恭毕敬,一再的画清那条分尊卑分君臣的界线,提醒他“君臣有别”。
    容颜未改,事已非。时日,真的能在不知不觉间把一些人和事彻底改变。
    朱翊钧坐到了圆櫈上,颓然地说:“小北,你变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北绝色低下头从容地整理着自己零乱的衣衫,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是逃过一劫了。以退为进,这是孟晴经常用来对付阮经伦和孟超的手段,据她说,只要对方是由心里疼着她爱着她的,这招是万试万灵永无失手的。今天借用一下,果然如此。
    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继续和朱翊钧单独相处下去,接下来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心里暗定了主意,北绝色站起来说:“看来皇上今天都没有心思继续喝酒了。既然如此,请容臣先行告退。”
    “不能走!”朱翊钧失控地叫了起来。
    北绝色抬头望着他。
    朱翊钧用阴晴不定的脸色对着北绝色,说:“要退到哪里去?你难得到大明一趟的,两位皇太后又甚是喜欢你,你就在宫里住上几天吧。会同馆那边朕自会派人去说清楚,你放心地留在宫里吧。”
    朱翊钧的这个决定,让北绝色不禁怔了一怔。把他留在宫中,这不就是变相禁锢了吗?
    朱翊钧朝亭下大喊:“张诚!张诚!”
    退到远出某个角落的张诚听到皇帝的召唤,马上飞奔过来直跑到亭顶跪下:“皇上有何吩咐?”
    朱翊钧说:“南昭王子准备在宫里小住一段时日。乾清宫里还有间空房的,你去收拾一下让王子住进去吧。”
    “奴才领命。”
    “皇上……”
    北绝色正想提出反对的意见,朱翊钧却把手一挥,截住了他的话说:“就这样决定了。”说罢,不容北绝色有任何的发言机会,他快步地往亭下走去,很快地走远了。
    张诚弓着腰笑着说:“南昭王子,请随奴才到乾清宫吧。”
    事到如今,顺利出宫已经是没有希望了。硬闯出宫太冒险,随时会连累了随着自己一同出使大明的那班南棉国民。那还是先沉着气静观其变,然后再找机会离开吧。
    没有走远的朱翊钧藏身在一棵树后,看着北绝色跟着张诚远离而去的背影,他袖中的双拳不由地握了起来。
    不能让他走!朱翊钧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把失而复得的他放开。已经失去过一次,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让眼前人再次离开,就算是关是锁,就算是再伤害他一次,就算是让他更厌恶自己,也要用尽一切手段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爱到了极致,总能让人失去了该有的理性,就象那扑火的灯蛾,明知前无去路,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扑到眼前的火里去,直至在火中活活地燃成灰烬。朱翊钧,他就算是万民之上的天子,一旦固执地爱上了,也不能幸免地成了扑火的灯蛾。
    第十六章借醉行凶
    北绝色跟着张诚回到那熟悉的乾清宫,到了那间他将要住上不知道多久的房间时,才发现那房间原来离朱翊钧住的地方不远。这样的安排,让人不得不怀疑朱翊钧的“用心良苦”。
    那间空房象是早就收拾过,推门进去只见窗明几净、床上的被铺都是崭新的。北绝色的前脚才踏进房门,后脚已经跟进几个张诚叫过来、专门伺候他的小太监。
    就伺候他一个小国来的王子也挤进来六个人,瞄了一下外面,外头还站着四、五个等待召唤太监和几个守门的侍卫,这种大排场完全能赶得上宫中最至高无上的那位皇帝了。这样的阵势,与其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监视”好了。
    张诚笑着说:“南昭王子在此好好地歇息,待会奴才再命人送饭菜和换身的衣物过来。”
    他又转身板起一张严肃的脸对屋内的几个小太监说:“你们要尽心伺候王子,不得怠慢。如被我知道了谁伺候得不周到的,必定重罚!”
    说罢,张诚对北绝色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听得他还对门外的侍卫说:“要确保王子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内有几个无时无刻都在盯着自己的小太监在“伺候”着,门外有几个确保自己安全的侍卫守着,这情形,想偷跑出去是没什么可能了。
    被困在宫中出不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和自己一起商量对策,朱翊钧那个危险人物又随时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种完全不利于自己的处境,得要想个办法来改变。
    北绝色推开窗望外望去。他让自己静下心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样做。
    既然已经进到宫里来,不顺便把当初害母后和害自己的真凶逼出原形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在找出真凶前,首要做的是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被占便宜,再让自己信任的人也进到宫里来。单靠自己现在的力量,跟朱翊钧对抗或者还能坚持个一时三刻的,但要与那个深藏不露地在宫中潜伏多年、恨自己入骨的真凶交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和自己一起商量对策,就贸贸然跑去招惹那真凶,那可是跟自杀无异。
    想了好一会,北绝色暗暗地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个小药瓶。那药瓶里装的,是由医小绯特别调制出来的,只要用上一粒就会出现发冷发热的症状,还能令服药的人适当地吐吐血,是一种上好的装死装病的秘药。除此之外,这药还有一个厉害之处,就是能令群医束手无策找不出病因,只有医小绯能医治。本来,东无敌给他这药的时候,是为了让他在宫里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时用来装病,然后等宫中御医没有办法的时候再由医小绯进宫诊治,最后找个借口把他带出宫来“治病”,脱离险境。
    不过,现在北绝色不打算用这药来助自己离宫,他要利用这药,把可以信任的人带进宫里来。
    定了主意后,北绝色的心定了下来。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朱翊钧出现,然后再依计行事就行。
    这么一等,等到吃过晚膳都还不见朱翊钧出现,这倒是有些出乎北绝色的意料。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此时不出现不代表以后都不出现,得要时刻做好准备。
    小心翼翼地等到月上半空了,还是没有看到朱翊钧的身影。北绝色决定不等,他准备吹灯休息的时候,见得几个伺候他的小太监还顽强地立在屋里的某个角落等候差遣,便说:“你们都去睡觉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此话一出,竟惹得几个小太监齐齐跪到地上惊慌失措地连声说:“请王子不要为难奴才!请王子不要为难奴才!”
    见他们这害怕的模样,深知奴才不好当的北绝色也不好在为难他们。他不再理会那个小太监,自顾把灯吹熄后和衣躺到床上去。心里还在想着事,躺到床上去后倒是一下没有办法入睡,翻来覆去了不知道多少趟,还是睡不着。
    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北绝色连忙坐起来,几个伺候的小太监先他一步高声问:“是谁?”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朱翊钧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
    几个小太监立刻不敢吭声,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后,把刚刚照进来的微弱灯光又全挡到了门外。北绝色正打算摸索着下床把灯点亮,朱翊钧却已经走到了床边,边唤着他的名字边在黑暗中摸索着抱住了他。
    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让北绝色不禁皱了皱眉。
    朱翊钧爬到床上来,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小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逼着朕做不喜欢的事情?”
    北绝色轻声说:“皇上,您喝多了。臣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朱翊钧紧紧地捉住了北绝色的肩膀,“朕不要回去!朕只想找个人跟朕说说话,小北,不要赶朕走!不要赶朕!”那声音听上去带着明显的哀求味道,显得可怜巴巴的。
    北绝色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说:“皇上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说完后,臣再送你回去。”
    朱翊钧松开了他的肩膀,抱上了他的腰,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说:“今天,母后跟朕说,大明需要一个王储,朕需要一个将来能继承大业的正统太子。于是,朕就去了皇后的寝宫。朕明明不喜欢皇后,但为了什么正统皇位继承人,就得要去和皇后睡到同一张床上去!什么江山,什么社稷,什么祖宗家训,为了这些就要朕就得要和不喜欢的女人生儿育女!朕乃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却是连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都没有!没有!小北,你觉得朕可笑吗?”
    不是第一次听到朱翊钧说出类似的话。生在帝皇之家,至高无上的风光背后,终还是有不为人知的悲哀。
    北绝色拍了拍朱翊钧的背,当是安慰。对于喝醉了的人来说,很多时候只是想找个地方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并不需要别人过多的劝解。
    朱翊钧又说:“小北,你是不是也认为朕要为了什么江山社稷,就要不管喜欢与否都得接受别人给朕安排的一切?”
    北绝色想了想,说:“皇上,您是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要治理天下,治理全天下的百姓,实在不该为这种事而过于介怀。”
    “不行!”朱翊钧用力地摇了摇头,“朕的心中只爱你一个,无法再接受其他的人!小北,朕只想要你!”
    黑暗中,朱翊钧伸手捧住了北绝色的脸,将雨点般的吻落到他的额上,脸上,最后落到他的唇上。
    白天色时候他没喝醉,北绝色还有把握用以退为进那一招逼着他退让,但对着一个醉得不知道还有多少理智的人,他实在没有把握。
    刚才在黑暗中悄悄地吞下的那颗药丸,药力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会发作。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就只能改变原计划,先出手把朱翊钧打晕再作他算。
    在北绝色转念之间,朱翊钧已把他压倒在床上,手迫不及待地往他的衣领里探,另一只手则以摸索到了他的腰间,要扯开他的腰带。
    此时再不出手,就要亏本了!北绝色扬起手运起一分的内力,准备要往朱翊钧的脖子劈下去。就在这个时候,胸间觉得有气逆转而上,一股咸腥的热流同时自喉咙往外涌出。
    正在肆意地索要着他的吻的朱翊钧,忽然觉得嘴里无端多了一股怪怪的腥味。觉得不妥的他连忙松开了北绝色,爬下床跌跌撞撞地扑到桌边把灯火燃起来。
    他举着等走回床边,竟让他看到北绝色捂着嘴无力地靠在床边,腥红的颜色从他的指缝中慢慢地渗了出来。
    第十七章引蛇之计
    眼前的这熟悉的一幕吓得朱翊钧的酒意跑去了去七、八分,他失去了冷静慌了手脚地结巴着:“小,小北,朕马上召御医!”
    北绝色拉住他的衣袖,有气无力地说:“御医没有办法医治的。臣身上的毒,只有医姑娘才有办法压制。”
    “医姑娘?是不是医小绯?”这下朱翊钧倒是反应得很快。
    北绝色点了点头。
    朱翊钧马上朝门外高声喊:“来人啊!”
    张诚匆忙从外面推门而进。不等他下跪行礼,朱翊钧匆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件什么扔给他,急急地说:“去!尽快把医小绯请进宫来!”
    张诚不敢有任何的啰嗦,利落地回答了一句“是”后,用最快的速度往外奔去。
    “小北,真的不用御医为你诊治?”朱翊钧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北绝色,担忧地问。
    北绝色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用。臣自出娘胎就身中此毒,发作的次数多了就成了习惯,一时半刻是不会死人的。”
    “什么?你一出生就中毒了?中的是什么毒?是谁对你下的毒?”刚刚才开始冷静下来的朱翊钧听了北绝色这话,又慌张了起来。
    北绝色扶着床沿缓缓地躺下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再加上几分忧伤的表情,然后才慢慢地用黯然的声音说:“臣还在娘胎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那毒叫”九天玄冰”,是天下至阴至寒的毒。如果不是遇上师父和医姑娘的父亲,臣早就被毒死了。医姑娘的父亲当年用特别的办法帮我把身上的毒压制住,十几年来虽然偶尔发作,但倒也是平安无事的。直到那次,臣被皇上误会了与公主有不可告人的私情,在过度激动之下让身上的毒冲破了压制游走全身。那个时候,臣差点就要毒发身亡,幸好找到了医姑娘为我治疗,几经艰辛才好不容易把毒压制住。”说着说着,北绝色很合时宜地咳嗽了几声,更显可怜。
    这话让朱翊钧不禁回想起他一再吐血、受尽折磨的痛苦模样。朱翊钧愧疚地轻拍着他的背,问:“要喝水吗?”
    北绝色轻喘着气,象是有些费力地摇了摇头。这副模样,让朱翊钧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心中的愧疚感又不禁加重了几分。
    “那,你知道是谁对你下毒的吗?”朱翊钧心痛地问。
    北绝色说:“应该与那个要对臣痛下杀手面具人有关。”
    朱翊钧反应很大的说:“又是那个面具人!要杀你的是个面具人,洛贵人说指使她的那个也是面具人!可是,朕派出不少人在宫中明察暗访的都找不到相关的可疑人,或者他已经离开了王宫。”
    北绝色说:“臣可以肯定那面具人和他的同党还潜伏在宫里。”
    朱翊钧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北绝色看在眼里,说:“皇上,臣倒是有一办法把那面具人与他身后的人引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朱翊钧忙问:“什么办法?”
    北绝色说:“以面具人之前的种种所为来看,很明显,他是很急切地想要臣的性命。只要以臣为诱利,应该能把他引出来。”
    “不行!”朱翊钧没有犹豫地反对,“这样做就等于把你置于险地,朕不答应。”
    北绝色说:“臣也不想死。所以,臣想请求皇上答应臣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北绝色示意朱翊钧靠过来,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一番。
    朱翊钧的脸色变了几变,犹豫了片刻说:“这样还是太危险了!小北,朕不能让你去冒险!”
    北绝色轻叹一声,说:“可是,皇上……”话还没说完,他又咳嗽了几声,皱紧了双眉,身体缩成了一团。
    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来,朱翊钧紧张地问:“小北,你怎样了?”
    北绝色勉强地笑着说:“有点痛而已,没事。”
    朱翊钧伸出衣袖去为他擦汗,刚碰上他的额头忍不住叫起来:“你发烧了!”
    “每次毒发都是这样,皇上无须为臣担忧。”北绝色故作轻松地说,但双眉却是越皱越紧。
    朱翊钧往床沿用力一拍,气愤地说:“那个可恶的面具人!被朕知道他是谁,一定要将他和他的同党凌迟处死!”
    “小北……”朱翊钧轻轻地擦去北绝色额上的汗珠,“朕会加派人手来保护你的安全,你就别想当诱利的事情了。”
    北绝色无力地苦笑,说:“上次臣被面具人袭击了以后,皇上不也是加派了侍卫还保护臣?但最后面具人还是顺利地利用了洛贵人,差点把臣杀死。一日不把真凶找出来,臣一日都得要提心吊胆过日子。”
    他说的是事实,让朱翊钧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北绝色又说:“其实,为了臣的安全着想,皇上让臣马上出宫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要臣出了宫马上回南棉去,那面具人就没有办法向臣下手了。”
    这个建议甚是合情合理。不过,一心要把北绝色留在身边的朱翊钧绝不会同意让他出宫,更不要提让他回南棉了。但是,面具人那枝潜伏在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射过来的暗箭一日不除,北绝色的人身安全就一日得不到保障。不想让心爱的人离开他的身边,更不想让心爱的人无休止地身处险境。
    让北绝色离宫?还是让他当引蛇出洞的诱利?
    在朱翊钧苦苦地作内心挣扎的时候,张诚带着医小绯回来了。
    在医小绯向朱翊钧行过礼后,北绝色赶紧开口说:“医姑娘,又要麻烦你为我驱毒了。”
    医小绯望了他一眼,配合地说:“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还有我有给了王子你一些抑制体内的毒的药的,怎么还会弄成这样?”她一边说一边往床边走去。
    北绝色说:“那些药用完了,打算今天去向你再要一些的,但却要赶着进宫来不及去拿。”说着,他还趁朱翊钧没留意的时候偷偷地向医小绯使了个眼色。
    医小绯心神领会地向朱翊钧说:“皇上,民女为王子疗毒的时候不能有旁人在干扰,可否请皇上稍作回避?”
    朱翊钧连忙说:“行,朕这就出去。”
    待朱翊钧走了出去并把门关上后,医小绯扫了北绝色一眼,压低声音说:“说吧,你想怎样?”
    北绝色有些费力地坐起来,说:“在下想留在宫中。”
    医小绯感到意外地问:“你们之前的计划不是想要借我的手,把”身染怪病”的你弄到宫外去诊治的吗?”
    北绝色微微一笑,说:“计划改变。所在,得要医姑娘帮个忙,让皇上相信我是一个身中奇毒、不能受过多刺激的病人;再让他相信对我下毒的那个人是个很狠很可怕的人物。”
    医小绯打量了他几眼,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当天那个只懂得要死要活的小白,如今倒是会动心思想计谋了。你这样做,是想让皇上对那个人产生某种惧意吧?”
    被医小绯说穿了,北绝色不禁赞赏说:“医姑娘真是聪慧过人。”
    医小绯听了这话倒是很受落。她心情大好地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整个瓶递给北绝色,说:“这瓶里装的是解药,一粒服下就能解除你身上的异状。下次要装死的话,装完死就说自己有解药,不要三更半夜的派人过来扰人清梦!”
    北绝色连忙道歉说:“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这次因为情况危急,所以才……”
    医小绯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说:“行了,别再废话。快把药给服了!本姑娘配合你演过戏后还要赶着回去睡觉的!”
    北绝色不敢再说什么,赶紧把药丸吞下来,再把药瓶藏起来。见他准备好了,医小绯再去把门打开,对站在门外的朱翊钧说:“皇上,可以进来了。”
    朱翊钧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直扑到北绝色的床前,见他的脸色有所好转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医小绯在一旁说:“皇上,毒只是抑制着而已,并不能从体内清除出来。所以,要尽量别让王子的情绪有太大的变动,否则会很容易毒发的。毒发的次数如果过于频密,体内的毒就会失去控制游走全身,那样的话性命就会有危险。”
    她看了床上的北绝色一眼,又接着说:“对王子下毒那个人可真狠,竟然下这种无法可解的毒来。王子虽然能保住了性命,却要一辈子被毒折磨。不过,说起来那下毒之人也是够厉害的,能在不动声色、无人觉察的情况下对王子的生母下毒,让王子还没有出生就中毒。能想出这种下毒方法还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还好,这都已经是成为过去的事情,当年下毒的人可能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现在那人现在还活着,还潜伏在王子的身边的话,让他再瞄准机会对王子下一次手,民女还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回王子的性命。”
    听了医小绯这番象是自言自语的话,朱翊钧的心不由地一再抽紧。他看了看还没有恢复元气的北绝色,原本还在犹豫着的心,很快地定下了主意。
    朱翊钧让心绪平复下来,沉着地对医小绯说:“医姑娘,朕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医小绯不动声色地说:“皇上如有用到民女的地方,民女定当全力以赴地为皇上效命。”
    “很好。”朱翊钧点了点头。他坐到床沿上,示意北绝色和医小绯靠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着两人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窗外,越发越寂静。天上挂着的一弯月芽也渐渐地从天幕上坠了下来,漫漫的长夜,在不知不觉间溜走,宏伟的大明王宫又迎来另一个早晨。
    第二天,朱翊钧命张诚去了一趟会同馆,把在南棉宫中一直贴身照顾北绝色的孟晴接进宫中,伺候她的主子。
    孟晴很高调地进宫,进宫的时候,还带了十来口大大的木箱一同进宫了。她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地大声的要抬箱子的人小心,说箱子里装的全是她家南昭王子惯用的物品和换洗的衣服,都是宝贝,不能摔,不能碰的。孟晴那指手划脚的气势,还有抬木箱那队伍的阵型,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进宫了,又有谁会想到一个小国来的王子也能有这样的排场?
    因为孟晴高调的表现,再加上乾清宫中当差的人有意无意地“不小心”透露了些许的风声,很快,几乎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了南棉国来的南昭王子被皇上召进宫中来暂住;然后,过不了半天,所有的人又知道了那位南昭王子原来就是以前皇上身边当红、极受皇宠的那位近侍太监北公公,还有还有,原来他就是当年遇劫惨死的月华郡主的儿子,算起辈份,他还是皇上的侄儿呢!
    由一个近侍太监摇身一变成为王子,这真是一个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话题啊。不过,宫中闲着的宫人们,对太监变王子这个传奇话题不是特关心,他们关心的,是皇上和王子之间究竟有没有暧昧。在王子还是近侍太监的时候,可是有过不少关于他和皇上之间不清不楚的花边小道消息啊。
    现在王子才刚代表南棉出使到大明,皇上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接到宫里来了;还有啊,一个只是伺候王子的小宫人,也要由皇上身边的得力太监张公公亲自出马接进宫来,看那宫人进宫时大摇大摆的模样,如果没有皇上在暗里撑着腰,一个小小的宫人敢这么高调张扬吗?种种迹象看来,这摆明了当中是有暧昧啊!
    于是,皇上和王子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个问题,很快就成为宫里最流行的茶余饭后讨论热点。
    某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两人平排而站。听着其他宫人说皇上和王子的事越说越兴奋的,穿了一身厨房杂工服饰的少年开口说:“姓宋的,小爷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不在宫里当差了,也能想进宫就进宫。”
    穿了一身御厨服的那个青年说:“小舅子,这是你姐夫我的本事。不过,你也很不错嘛,不用半天的时间就能把流言弄得满宫飞的。话说回来,我们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有什么用?”
    杂工服少年摊了摊手说:“谁知道。这是东大叔的主意。他那人向来象一只千年老狐狸似的狡猾,嘴巴还紧得很,想从他的嘴里掏点什么消息出来比登天还难。他怎样要求,我们怎样配合行动就得了,反正,谜底总会有揭开的时候。”
    御厨服青年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如果不是为了小北北和娘子,老子还真不愿意搭理那张黑锅脸走这趟混水。”
    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鄙视地说:“姓宋的,是你自己想看热闹自动上勾的,怪得了谁?”
    青年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天,装做没有听到少年的话。
    在有意无意中,宫里掀起了一场暗涌,暗涌过后,会把怎样的真相卷出水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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