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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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花,便见几个人站在我们前面,挡住了去路。
我一看,差点没跌到地上去。我保证,换作谁看见这前面的三男一女,都只有喷血的。几块五颜六色的绸布,不伦不类地拼凑在一起。要不是看那料子的做工,只怕会让人以为他们是洪七公的传人。更别提他们几个人的脸色,要么苍白似雪,要么青得发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皮肤病患者。
我当下就不明白了,这几个人过得,究竟都是什么日子啊?竟落魄到这天地了。只是,一看他们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让我直接联想到古装电视里,那些修炼魔功的人。
妈呀,这下可惨了!
看他们那剑拔弩张的架势,我赶紧躲到一边,"体贴"地为他们滕出战场。却见他们四人齐齐跪下,高声宣道:
"属下参见小主人!"
咦?我瞪大了眼睛,向身后两人望去。这是什么状况?
跪在他们稍前,一身红黄色衣服的妖艳女人抬起头,拱手道:"请小主人随属下回去,呆在这破寺里只会玷污了您的圣体。"
智空立刻站出身来,喝道:"妖孽!今日你们闯入我少林,伤我师兄弟,还敢在这里出言不逊,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
说着便要上前动手。利空伸手拦住他:"师弟,莫要冲动!他们人多,交起手来只对我们不利。"然后又转过身对着我,"你站在这里小心着点,别让他们找着机会把你带走。师父说了,你既在我们少林,我们就要护你周全,绝不给这些妖人以可趁之机。"
啊?
我下巴快要掉在地上。指着我的鼻子说:"原来说了半天,他们要找的人是我啊?原来我就是他们的小主人啊!"
oh,mygod!
真是吓我一跳,我本想着这个慕容安最多不过是个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便罢了,却不想她竟是一个帮派的小老大啊!而且,我吞吞口水,看他们的装扮就不像什么正派人士的说。
那女人见我一脸茫然,有些紧张,与身后几人对视后,又回头垂道:"请小主人速速与我们回宫,完成继位大典,重振我幽冥宫的威名,将来以报大仇!"
报仇?我眨眨眼。是了,当初慕容安上山后就口口声声说要完成什么大事,原来指的便是这件事啊。
不过,我撇撇嘴,不好意思,我是对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恩怨没什么兴趣的说。
智空一把把我拉向身后:"妖孽,休得胡言,想要人得先过我这一关!"
说着便飞身上前与他们打成一团。另外两个便趁机与利空交上手。利空一手拽着我,另一只手与他们周旋。渐渐地,我清楚地感觉利空已经力不从心。而智空也逐渐支撑不下了。
我咬紧嘴唇,是我拖累了他们。
终于,因为实力悬殊实在太大。利空和智空纷纷中掌倒地,并有一抹血丝从嘴角溢出。眼看他们还要上前,我忙挺身挡在他们前面:
"住手!你们别再打了,我跟你们走!"
闻言,他们停在原地,跪道:"是,属下遵命!"
我厌恶地别过头,不愿接受他们的跪拜。可是现在的情形,我别无他法。
利空捂着胸口,挣扎着要起来:"不行,你不能跟他们去。他们都不是好人,你跟他们走会出事的。"
那四人一个身着白色斜纹,青色花底长袍的男子怒道:"臭和尚,我们都是小主人的贴身护卫,自会以命相护,你少放屁!"
智空摇摆着身子站起来,奔到我面前,扯着我的胳膊,大吼:"你脑子进水拉?你知不知道师父说了,就算拼上我们整个少林也不能把你交到这群恶人手上?"
说完,他迈步上前,欲图再和他们打一架。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这时已经隐约可以听到林子外边的打斗声。
"我不想因为我而害了你们啊!"
智空迎上前,说:"师兄,你带着他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眼泪落下,我一把推开他,奔过去。站在他们面前,厉声叫到:"我跟你们走。放了他们,全部撤退!现在!马上!"
"慕容安,你疯了?快回来!"
"慕容施主,你不能跟他们去!"
我背对着他们,紧紧地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落下,泣不成声。
我知道的。
虽然我并不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明白,当初定是因为这个邪教与人火拼中,我被木虚道长所救。而把我带上少林,不让我下山,无非是希望主持能化解我心里的仇恨。从此免去江湖的一大浩劫。电视里这么演过,我都知道的。
只是,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这几个月里,他们待我如手足。我不想他们有危险,更加不希望这都是因为我而引起的。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
轻轻抹掉眼泪。我跟在他们四人身后。在心里暗下决心:答应跟他们走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我一定要想办法摆脱他们。我就是我,我是唐雯雯,不是慕容安。我不会代替任何人去做我愿意做也不是我该做的事情。我自己问我没有明教教主张无忌的本事,能带着一个魔教走向正道。我没那么伟大,我只要过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走到寺院大门时,我回头仔细地望了望门里的建筑,和那些负伤目送我离开的僧人们,心里拼命地难受。想着平日里与他们在一起的情景,想着我总是调皮捣蛋,不管我闯下多大的祸,给他们惹下多大的麻烦,他们总是不计前嫌,一次又一次地包容我。他们于我,像是朋友,更像是亲人。
想到这,眼睛一热,又有液体要落下。我赶紧转过头,大步向前走去。
"请施主慢步。"
身后传来主持的声音。
我擦掉眼泪,转身上前。第一次向主持恭敬地弯腰敬礼:"师父,慕容安今日就要告辞了。这几个月来,总是打扰寺里的清静,给师兄们增添了很多麻烦。今日又因我而让大家都身受重伤,请师父和师兄们原谅,受慕容安一拜。"
然后,我直直地给他们跪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论江湖有多么复杂,世间有多奸险。然,我始终感恩于那些给过我帮助,给过我温暖的人。我从很小起,就失去了父母。一直以来,我都学着自己努力坚强,然后才能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里生存。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又有了一种被亲情包围的感觉。我很想珍惜它,想好好保护它。不管别人如何,至少我做不到,我舍不下。
这一跪,是我对他们的感激,也是我对他们的歉意。
"阿弥陀佛。"
主持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施主与少林有缘,故而与大家相聚在一起,此乃顺应心声。今日施主离开少林,你我分离,此乃顺应天命。一切,命中自有注定,施主不必挂怀,万般变化,随缘就好。只是,今日一别,老衲有几句话想对施主说。"
我忙恭身道:"师父请讲,慕容安必定牢记于心。"
"阿弥陀佛。老衲每日与施主讲习佛法,未成佛果,先结善缘。然,学佛就是在学做人而已。一一四、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一切唯心造。故,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施主身在俗世,心有万物,爱惜生灵,用菩提心契佛心。那么,施主的心自会得安生。若能一切随他去,便是世间自在人。放下,便是福。"
我细细地听着主持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我明白主持是希望我能放下幽冥宫的仇恨,仇恨是把隐形的利刃,既毁灭了对这个世间的信任,也破坏了别人的幸福。何苦哀哉呢?
终于不得不离开。我最后一一环视过众人,在看见忍痛抚住胸口的智空和利空时,我凄凉地闭上眼睛,别过了脸。
也许我今生都注定要欠了他们。
对不起!
"慕容施主,你别走,幕空舍不得你走。你答应给我做的风车还没做呢,你别走,好不好?"
身后传来幕空童稚的声音,我欲转身,又硬生生忍住。我,已经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从今后,我只能靠自己了。以前的那些安逸闲适的日子,通通都过去了。
我仰天闭紧双眼,嘴角抽动,憋不住的泪水顺着脸庞往下淌。握紧拳头,忍住溢到嘴边的抽泣,我迈开脚步,大步离去。
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也不能回头。
如果!如果有天,我能挣得自由,那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一定要回到这里来。
这是我在到达这个世界后,下定的第一个决心。
届时,我一定要回来看看,看看这给我家一般温暖的地方。
九千尺苍穹外,雄鹰翱翔。流云浮动,猜不透世态炎凉。借一颗心与天作比,高甚许!
我不是慕容安,我是唐雯雯,我不要替人背负那份根本不属于我的仇恨。不管是谁,都不能逼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我要摆脱这些累人的包袱,天大地大,任我游!
咬紧下唇,我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