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调早早的就开了，但是夏雪晴并不喜欢。天气刚刚开始转热，但是根本不需要空调。夏雪晴推开办公室的门，和往常一样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桌上的网状笔筒后面多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束黄色的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夏雪晴自己也习惯了桌子上有一抹淡淡的黄色。蓝色的隔板上钉了两张课程安排表，新的一张是这学期的。没有蓝色标记笔，夏雪晴自己也能准时的上课。母亲和雪晴合照的像框上沾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夏雪晴从抽屉里抽出纸巾开始擦拭起来。
    对面数学组的办公桌似乎被谁整理了一下，那叠高高的资料已经被摆到地上。夏雪晴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近窗口的李皑楠，随便刮过的脸上满是青色的胡渣。邻座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没打开，后面接了许多电线，红色和黑色交错在一起。
    夏雪晴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低着头站在李皑楠的前面，似乎已经站了很久。李皑楠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很远的地方，手中的香烟味浓烈地充斥着整间办公室。这是李皑楠第一次在办公室里抽烟，夏雪晴皱紧了眉头，但只是默默把手中的纸巾揉成一团，起身到门后的垃圾桶里扔掉。
    就在走向后门的时候，夏雪晴的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啪”。夏雪晴马上回过头去，看到小个子男生还是低着头站着，脸上被狠狠地砸了一叠资料，散乱地飘落下来。纷飞的资料后面是李皑楠冷峻得吓人的脸色，手中抽到一半的烟头上，一大截烟灰断落下去。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影印机还在一份一份地扫描，打印。年迈的数学老师连头都没抬，手中的一个红勾打得有点歪。几个老师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散落的资料，一言不发。
    “你这人怎么这样？”夏雪晴紧紧地攥着纸巾，走到矮个子男生身后，怒目瞪着李皑楠。
    “你是他们班班主任吗，我教育我的学生关你屁事，有本事你来。”抬起头，李皑楠对着夏雪晴大声地吼道。夏雪晴没有任何表情地站着，牙齿却像要咬住什么能够依靠的东西，死死地。把烟头拧熄在烟灰缸里，李皑楠站了起来，一脚踢开椅子走出办公室。椅子在原地缓缓地转圈，夏雪晴将男生送回班级，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上面微微湿润。
    今天的夜晚和往常一样看不到繁星，城市的烟尘有淡淡的紫红色。夏雪晴走在大街上，身旁是许凌菲。昏黄的街灯一盏一盏重叠起来，似乎看不到这条街的尽头。一只黑色的野猫在一家店门前的垃圾堆里翻找着东西，旁边停靠着几辆摩托，黑色的安全帽随意地挂在车把上。
    “走了很久了。”许凌菲停了下来，看着继续向前走去的夏雪晴，只好又跟上。行道树有很重的阴影，两个人就重复地走进阴影再走出。有骑自行车的人飞快地从黄色的盲道上驶过，连铃声都没有打。夏雪晴长长的头发随着走路在肩上一起一伏，突然夏雪晴抬头看见拔地而起的楼宇，大幅广告牌上的霓虹，转头“回去吧。”
    许凌菲舒了一口气，拉起夏雪晴的手臂“想开啦，就皑楠那个臭男人……”“不是因为那件事。”还没有等许凌菲说完，夏雪晴就打断了她的话。
    “那是因为什么？”许凌菲好奇地问。夏雪晴又抬起头来看见漫城的光晕“我昨天见到夏立斌了。”
    许凌菲多少也知道一点夏雪晴的事，于是很安静地走回学校。街上车流穿梭，车灯后面是漆黑的驾驶座，里面有漆黑的瞳孔。
    走到校门口，“叶城三中”被灯光打着，是用隶书写的金字。门卫室的灯光永远亮着，有一个高瘦的身影靠在台阶上，手里的烟头被扔到地上，踩熄。许凌菲和夏雪晴走到门卫室前，三个人静静地对目。“还不道歉”许凌菲打破沉默。
    看着夏雪晴，李皑楠又侧过头去吐出一声“今天的事对不起。”“没什么。”夏雪晴头也没回地走上台阶，走进校门。看着两个人离开，李皑楠又抽出一支烟，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