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其实我们一样自私 第七场 你好就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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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时间对折一遍
从前未来唯一重叠
要你很幸福
这心愿不动摇
——from《你好就好》霍建华(《开始》)
C市作为省会城市,以汽车制造和电影工业闻名全国。但就历史景观和自然风貌来说,除却一座伪满皇宫,并没有太多名胜古迹可供游览。希尧领着钟司转了几天,到净月潭滑草,电影城参观,去动植物园看熊猫……星期四钟司突发奇想,两人又跑去新立城水库钓鱼。
希尧性子上有点“宅”,加上身体不好,长年懒惰,颇有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这几日钟司早摸透了她的路数,才到水库,他故意道,“我们来比赛吧!四点前谁能钓到更多的鱼,输的人要请吃饭。”
希尧摇头,“不就是顿饭么,我请你!”
钟司薄唇微微翘起,“这么输不起?”
希尧揉眉,明知是坑,却耐不住激将法,当下应承下来。
钟司笑,继续加码,“好孩子,好胜心很强!”
希尧白眼飞过去,似模似样支好鱼竿,“少没大没小!士可杀不可辱!”
钟司含笑看她,眼底笑意更盛。
别看希尧虚长了他三岁,到底是一毕业就当起了孩子王,成日里接触的不是学生就是学生家长,生活圈子窄到不能再窄。无论心性还是脾气都颇有些孩子气,反倒不如钟司来得成熟稳重。
一个小时后,钟司钓到三条而希尧颗粒无收。希尧扁着唇,看来有些心浮气躁。钟司笑,“现在认输也行。”
希尧冷哼,“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嚣张吗?”
钟司笑笑,转过头继续钓鱼。
在小板凳上挨了两个小时,眼见钟司已经钓到七条鲤鱼,而自己只得一尾巴掌大的鲫鱼,希尧开始揉眉毛。复又过了十分钟,她撇下鱼竿,“我累了!”
钟司穷追不舍,“真累了,还是想耍赖?”
希尧眼尾带火,“就是想耍赖,你有意见?”
浓密的眉峰舒展着,钟司眼光益发柔和,“没意见!”
希尧只顾动着小心思,并未留意到他的眼色起伏,贼笑道,“吃饭去,我请你!十菜一汤!”
收拾好东西回到车上,钟司并不急于发动车子,反而定定看着她,意有所指道,“凡事别太过较真,其实认输也没什么。输就输了,大不了再重头开始!”
希尧一怔,隔了几秒才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啐道,“死小孩,比我还喜欢说教。”
钟司也不回嘴,话哪说哪了,从储物柜里拿出一袋奶糖给她。希尧有些低血糖,常常是还没觉得饿便全身无力,这几天跟着钟司跑来跑去,他每天都备一包糖果以备不时之需。心虚接过,希尧剥开一粒放进嘴里,咕哝道,“谢了。”
回到市区天已经黑了,希尧带钟司来到长江路步行街,走到一家麻辣烫店门口,她拉住他,诡笑着指指里面,“到了!就是这里。”
钟司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十菜一汤?”
希尧笑吟吟拖住他,“你又没说一定要鲍鱼海鲜!姐姐我很大方的,一份不够还可以再叫一份。”
不动声色垂下眼,钟司所有心思全集中在她拉着他的那只手上:温暖、柔软……仿佛许久前留在他掌心的那滴泪,再度氤氲,微凉的让他心里起了层层涟漪。
北方的麻辣烫跟南方还不大相同,五块钱一份,每人一个小塑料盆,青菜豆制品随便夹,装好后跟店家说是放冷面还是放粉条。希尧也不问他意见,自顾自装了满满两碗,不一会儿飘满辣油的两碗麻辣烫就端了上来。她笑得贼兮兮,“喏!请你吃!”
钟司笑笑,大方接过筷子。
吃完麻辣烫钟司送希尧回家,这期间他一直捂着胃,似乎有些不舒服。希尧问要不要紧,他笑笑说没事。其实希尧也不惯吃辣,胃里亦有些不舒服。她只当两人一个症状,便也没深想。
她后天要上班,第二天还得备课,这几天钟司势必要自己去找乐子。回了家四蹄伸展放松半小时,想到学生档案还没做完,希尧又爬起来。档案模板存在电子信箱里,她登录上去,看到里面多了一封信。
霍箫的来信。
“尧尧,
那天我说话有些重了,我知道你很伤心。对不起。只是,让我于心不忍的,不止小意,还有你。对我来说,你们都很重要。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开心快乐,只要你过得好,我此生再没有别的希翼了……”
心口似堵了块巨石,希尧伏在键盘上,半天透不过气。摸到桌上的手机,给铛铛拨出去,电话接通,希尧说,“骂我几句好不好?”
铛铛乐不可支,“你发烧烧糊涂了啊?还有这种好事?”
“少废话,让你骂你就骂!”
铛铛反应超灵敏,“霍箫那厮又做什么刺激你了?”
希尧默默叹气,把这些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故意省略了钟司。
铛铛听完气愤道,“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那厮也忒不要脸!他要真是于心不忍,当初为什么娶别人?陈希尧,你要是还有一点脑子,就当是这厮放了一通没味的屁,理他呢!”
“也许他只是不想让我难过吧。”希尧嘴硬,明知铛铛说的有理,仍辩解道,“他也说希望我幸福就好。”
“呸!”铛铛啐道,“少自作多情。人家的老公,你幸不幸福跟他有一毛钱关系!”
希尧沉默,过了一会儿终于笑了,“铛铛,有你在真好。”
铛铛有些不好意思,“少转移话题。”
希尧笑,“我说的是真的。”
铛铛粗声粗气道,“我在约会呢!别打扰我钓凯子,挂了挂了!”
晚上十点多钟司打来电话,说是肚子痛得不得了,问希尧有没有事。希尧先前已经吞了两片胃药,现在除了微微胀痛,倒也没有别的不适。钟司说没事就好,便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他又来电话,说是跑了好几趟厕所,腿都软了。希尧笑他身子骨娇贵,让他去附近药店买些止泻药来吃。
半小时后钟司再来电话,他声音虚的不得了,“我都快脱水了。”
希尧这才觉得事情严重,换好衣服出门打的,三十分钟后飙到钟司住处。
门铃响了十多声,钟司苍白着一张脸出来开门,希尧揉着眉毛,二话不说拉着他出门。
到了医院挂急诊,值班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举一动甚至询问病情都慢悠悠的,希尧看得极不耐烦,“我们这都快拉脱水了,您能不能快点?”
女大夫看了希尧一眼,不紧不慢道,“急性肠炎。你先去一楼交款,再回二楼取药,然后领病人到一楼右侧静点室打针。”
拿了单子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再陪着钟司挂了一个半小时点滴。希尧累得龇牙咧嘴,“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带你去吃麻辣烫!”
钟司此刻病弱,听了也不反驳,乖乖任希尧摆布。
打完针希尧又去找刚才那位值班大夫问了注意事项,两人折腾回家,看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三点。钟司本来跟表哥表嫂同住,前日李氏夫妇就已返回上海,家里只剩他一个人。
希尧安顿好钟司,便起身要走。钟司皱眉,“这么晚了,我送你。”
希尧摇头,“祖宗,你可饶了我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钟司不肯,挣扎着站起来。
希尧拗不过他,只得揉着眉毛道,“你睡吧!我不走了。”
钟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又躺回床上。“隔壁房间没人住,你也去休息吧。”
希尧说好。帮他盖好被子,熄了灯,轻手轻脚关了房门出来。客厅茶几上摆了几张影碟,希尧随手拿了一张放入影碟机,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碟片转动的沙沙响声,不一会儿,屏幕上现出钟司略带忧郁的脸。希尧哑然失笑,原来竟是她在上海参加首映式看过的那部片子。
挺秀的眉峰微微拧着,细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深邃忧郁……
双手支着下颌,希尧想,这双眼睛,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