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迎亲送葬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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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
    越黎替贾富不值。
    就凭这些人,他们怎么值得?他们不配!
    无名火起,越黎冷扫诸长老一眼,转身走出禁地。
    至禁地外的一刻,越黎双手掐诀,引动阵法,密密麻麻的剑雨凌空刺下。
    那些剑皆为离火所铸,被越黎借阵法之能化为己用。它们名于源火,应当为贾富做最后一点事情。
    离火教众昔日爱不释手的宝剑此刻反过来伤害他们,道道寒影自教众身体穿过,溅起血花无数。
    慌乱之中,离火炉倒,明艳的火光霎时引燃无数,为这灭门的一幕更添几分声色。
    越黎没心思去欣赏,也并未觉得有多畅快,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但也仅只是“有些”罢了。
    无视周围或伤或跑的教众,一步步向山门走去。
    他要离开这里。
    既然贾富的仇都报了,自己的仇为何不报呢?
    当初取剑时发觉体内那一点煞气居然使凶剑认主,并未伤害自己,越黎心中便隐隐起了一股念头。
    他自幼于藏锋长大,和那些弟子们同吃同住,形影相伴十数载,竟抵不过一夕遭人暗算。满门之中,全无一人信他。
    于藏锋这些年,他一直是派中需要其他弟子去仰望、去钦羡的存在。陡然惊变,使他一夕从云端跌落谷底。
    昔日仰望他的人将他狠狠碾在脚下,昔日钦羡他的人对他指责唾骂。
    同门之谊?
    笑话!
    那些人当真不知他是受人所害?共处十几载,他究竟是什么样的,那些人会毫不了解?
    不过只是享受把骄子踩在脚下的快感罢了,以此获得那可怜的优越错觉。
    既然你们无情,就不要怪我无义。
    行至藏锋山门,越黎伸手一招,凶剑感应到他体内那熟悉的煞气,破开重重阻碍凌空而来,稳稳落到他手中。
    裂开嘴角,笑的张狂而又自傲。
    一名弟子看到越黎,惊诧的伸手指他:“你这叛徒还敢回来!”
    扬手一剑劈出,鲜血飞溅,染红了整个视野。
    夺目的红,鲜艳如血。
    云锦书按下心底的不安,铜镜中殷红的唇妩媚一笑,抬眸看了喜婆一眼:“有劳了。”
    冠上的流苏微微晃动,艳红的珠花衬得乌发更黑。金步摇点缀鬓后两侧,显得修长的脖颈更为白嫩。
    红裙曳地,金线为边,胸口花团锦簇,长裙百花齐放。
    这一身红妆明媚、娇艳,令人只一见便再难挪开视线。
    喜婆扬手一撑,火红的盖头缓缓落下,将佳人面容遮住。
    喜庆的乐声吹吹打打,喜婆扶着云锦书迈过门槛,越过层层红幔,上了花轿。
    云锦书端坐轿中,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总觉得心慌。可转念一想——她早就死过一次,已经是鬼,哪还有心呢?
    唢呐声刺耳异常,但想到就要与白修远共结连理,倒也并非无法忍受。
    外面仪仗不知抛撒着什么,许是太在意这场婚事,使得云锦书这些时日以来精神太过紧张。此刻坐在吱呀摇晃的轿中,竟昏昏欲睡。
    隔着轿子与喜娘嘱咐一声记得叫醒自己,不多时便偏头一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为了融入常人的生活,虽并不需要,可云锦书还是如他人一样,一日三餐、日落而眠。但她却忘了,鬼哪里会困呢?
    仪仗队越走越偏僻,从偏远城郊走到荒无人烟。唢呐卖力的吹着,却不闻喜庆之音,反有悲怆之调。
    惨白的手伸进花篮,抓起一把,高高扬起,又纷纷扬扬的落下。
    黄色圆纸中空,形四方。若细看,还能发现这并非一般的纸钱,其上以朱砂为墨,画满了符文。
    这哪里是什么娶亲,分明是送葬!
    佝偻着身子的喜娘伴在轿旁,脚不沾地。唇红似血,脸白如纸。
    是个纸人。
    送葬用的,纸人。
    自筹备婚事以来,云锦书每日必受香薰。而那香薰便是将魔气以秘法改制,使之教人看不出半点异常。
    魔族最擅惑人心魂,这魔气的效用便是让云锦书茫然自欺,真假难辨。
    所谓的喜轿,早已被天音阁阁主亲手画满了镇鬼符文。不过有喜庆的红色盖着,一时看不出罢了。
    至于那些纸钱——
    无论如何,云锦书毕竟是鬼母。若有路过的小鬼看到,横加干涉,难免多生曲折。
    为能行路顺畅,那是刻意用来贿赂小鬼的。
    落轿,白修远抱起云锦书放到红漆棺中。
    这女子痴得让人心怜。
    掀起盖头,看着层层鲜红包裹之下、静静躺在棺中的绝色容颜,白修远忽而生出几分不舍——这般恋慕自己的女子,怕是不会再有了。
    闭上眼睛于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猛然起身背过去不敢再看:“合棺!”
    沉闷的红色棺盖遮住娇艳的容颜,也隔绝了棺外的一片素白。
    白修远不知自己对云锦书到底算不算喜欢。她对自己痴情至此,自己却要以她魂魄入剑。
    可比起天下,比起造化,谁还会在乎些许儿女情长?
    白修远能为云锦书做的,只是为她好好办一场葬礼,仅此而已。
    熟悉万分而又陌生至极的声音幽幽传来,云锦书猛一回头,看到的是一片虚无。而她自己,正穿着一身喜庆的吉服。
    蓦然惊醒,入耳的是悲凉凄切的唢呐声,还有令人惶惑不安的钉棺声。
    恍惚似坠落百年光阴,重回到被人破开新房、强按入棺中的那一夜。
    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云锦书痛哭出声:“别钉了!别钉了!”
    她用力踢打棺盖,将正往棺上钉棺钉的弟子们惊得连连后退。
    白修远猛然回过身来,开口却非救她:“这棺钉有天音阁符文加持,你们快快钉上!否则一旦鬼母破棺而出,你们都别想活命!”
    棺中哭声一滞,片刻后痛诉更厉:“白修远!你骗我!你骗我!!!”
    阴风骤起,百鬼同泣。白幡与纸钱卷了人一脸,众弟子齐齐胆寒。
    红棺之上,一个穿着艳红嫁衣的女鬼目光凶戾,扫望众人:“你们,为何害我!”
    棺中,云锦书凶相毕露,唇红如血。
    无论先前的喜轿还是这漆红的棺材,无不对她起着压制的作用。更致命的是,体内一颗锁魂钉牢牢钉在其中,使她连平日里一半的本事都发挥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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