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赴拉藏,追寻自我 第九章赛马那曲,结缘世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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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玛脱邦与仁波商议,希望借助那曲赛马节,为波惹家娶新妇这件事找回点颜面。
老管家仁波亲自带队,早早在那曲选好营地,虽然族长多热去世多年,主母珠玛脱邦也不会单独前来,波惹家的主帐丝毫没有任何含糊,十几个仆人搭建了一整天,内里铺设纯手工棕色绣银丝地毯,一应物品成列奢华低调,帐内24小时专人值守,随时供应酥油茶、糌粑、雪、风干肉、退、卓玛折塞等待客,更有每日送达的新采摘水果。
等仁波指挥众人把波惹家营地搭建差不多,十八家贵族才零星有仆从过来选地、开营、搭帐。
那曲赛马传统自古有之,六到八月是拉藏北部乌利高原最美的时节,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烈日洋洋,暖烘烘的舒展开蛰伏了一冬的藏人的身体。
从前,头领们利用牧民大规模聚集的日子处理部落事务、收缴各样税收。
年轻姑娘们总是会穿上鲜艳的衣服,向中意的小伙诉说一冬的思念!最后都会加上一声叹息,“我要何时才能不再想你,而是同你依偎在一起历经严寒与酷冬!”
有些开窍的会安慰道,“卓玛,我也等不及了,我让阿爸去提亲!”
还有些总会惹来姑娘的追打,“你这傻子,你让我抱只羊睡更暖和。。。”
仁波站在主帐前面看着一望无垠的青色草场,满眼都是妻子米珠追赶自己的画面,“米珠儿。。。那会咱们可真年轻呀!”
又过了三日,当各家营地快成形的时候,腊旺与切波才出现在仁波眼前,“管家,咱们这小坡地简直选绝了,四处都是望不到边,辛苦了!”
“少爷,这是老奴应该的!”仁波恭敬道。
切波看父亲望着自己,连忙问安并汇报自己的动向,“阿爸,我一直陪着少爷来着,丝毫没敢松懈,东香老爷的酒可真是一绝,堪比云台酒,等热末管家来了,小子帮您去讨一些尝尝!”
仁波见着嬉皮笑脸的小儿子就想踹上一脚,顾及少爷,冷哼一声,“什么天仙酒,阿爸没尝过,云台算什么好酒,不够辣,不够劲,可不是我们拉藏汉子的心头好!”
切波不以为意,继续哈腰说,“哎吆喂,也没见您带回来给我们兄弟尝尝。。。”
“呸,你小子想上树还是讨打,哪有父亲给儿子带酒的,看回去怎么治你,先让你把少爷伺候好。。。”
切波缩起身体,“阿爸,切波好怕怕。。。”然后哈哈笑着走进了主帐,“少爷,少爷,快进来,这帐篷可真舒服,就让切波帮你守着主帐吧!”
原本准备跳进去修理这个顽劣孩子,被切波后面的话暖到了,哀声叹了口气,“这是正事,一定守好,随机应变,让他们都听从你安排!”
腊旺缓步走进帐中,望着空空的主位,失落之感大盛,“阿爸,要是你还在多好,腊旺多怕自己丢了波惹家的声誉,更怕失了波惹家的领地,阿爸。。。”
少爷孤寂的后背是如此萧索,给仁波带来不好预感,只得强打精神安慰,“少爷,有吉桑在,波惹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的!吉桑一直催促主母为您娶妻,如今最重要的应该就是结婚生子,想必其余都会顺遂起来!”
切波也道,“是啊,少爷,如今咱们就非卓拉玛不娶,我已打听到卓拉玛今年会跟随父亲一起来参加赛马节,你们见一面其它都可便宜行事了!”
腊旺听切波之言,未置可否,内心还是有这个希冀的。
仁波没有说破,心道,“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十八家里的女孩子也是难上加难了,何况是卓拉玛。哎,罢了,年轻人,试试吧,总要撞上几回方能稳重下来!”
“少爷,可千万别认命就行!老奴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仁波心里暗暗发誓。
切波看起来异常忙碌,整日琢磨卓拉玛的喜好,想要一招命中!
他不知道的是,松芒赛之前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如今,那都赛已经在很多场合放言,在银沙山与浪沧江交汇的思东卫给未来儿媳卓拉玛新建了一座庄园,在那里,一切由卓拉玛说了算!
敦巴雍措自从接到侄子加巴的密信,心里五味杂呈,都怪自己太轻率,小看了波惹家与大法王的渊源,本以为,这一遭波惹家绝无翻身可能。
心情不佳的敦巴,带着女儿卓拉玛和妻子早早躲避到了那曲,看着女儿在草原上跑跳的兴奋样子,敦巴雍措是真的舍不得女儿出嫁到北赛那么高远的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设想各种可能,就是为了让女儿留在身边。
而那都赛天天想着是怎么把卓拉玛弄回北赛,哪怕当成佛爷供着也成,一定要让玛柱家站在自己这一队,决战波惹!
松芒塞也跟着玛柱家后面到了那曲,每日晨昏定时向敦巴请安问好,与卓拉玛散会步,这简直急刹了暗中蹲点的切波,每日睡不了几个钟头。
终于听到,松芒赛与人通话,要在那曲赛马篝火慈善会上给卓拉玛下迷药,然后生米煮熟。
切波摸黑回来告诉腊旺,腊旺气愤异常,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找松芒赛理论,被正好撞见的仁波拦下,“少爷,还有好几日才举办篝火会,好好想想办法,不要弄得人尽皆知,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去别人笑话的是波惹家!而且一定要警惕这里面是否有阴谋!据我所知,松芒赛不比他父亲少狡猾,咱们切不可意气用事,中了他的圈套!”
第二日正式赛马日,一夜没睡的腊旺无精打采的坐在马上,没了往日一半的气度,东香的几位姐姐焦急万分,纷纷关照自家汉子多照顾些腊旺。
那曲赛马,头一日现场报名,随报随赛,凑够十人即刻进行一轮比赛,而且可以重复参加。
腊旺一连赛了三场都没晋级,米鲁与腊旺同排骑行,“腊旺,这可不是你平常的速度,身体不舒服还是别的缘由?”
“昨晚没睡好,昏头昏脑的,手仿佛也没了力道,御不起来我的马了!”腊旺搜寻着场外的卓拉玛身影,刚刚一瞬间的瞥见,依然那么冷艳,可惜自己见不到她,又不能直接上门去,松芒塞整日围在卓拉玛身边殷勤不已。
腊旺揪着自己的头发,无比懊恼,“究竟怎么样才能接近卓拉玛,怎样才能提醒她注意松芒赛!”
颓废坐在一边休息的腊旺烦躁无比,尤其是绕在耳边的别扭藏语叫卖声,“切波,让保安把闲杂小贩轰出内场,真是烦死人了!”
切波头一次听到自家少爷对这些底层人这般呵斥反感,自己倒没觉得这个游走在内场的长发姑娘有什么不妥,声音也不算很高,控制的恰到好处,正好让人能够听到,手腕系着索顿家的蓝色丝带,想必是那边放进来的,切波犹豫着怎么妥善处理。
摇光起先吓了一跳,毕竟自己来了一周了,生意挺不错的,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怎么惹上了这个贵族少爷,看起来凶巴巴的,眼神还这么阴郁。
又想起群哥给自己搞来的蓝丝带,确实挺好使的,别的小贩只能在外场,自己进到内场也没人问。心里牢牢记着群哥的关照,“如果有人问蓝丝带,就说是托了连那管家的福。”
吴乾考虑周全,怕摇光一个人在那曲受欺负,特意向索顿管家连那讨了丝带,交给摇光防贼防抢防登徒子。
在吴乾心里,总觉得摇光以后终究会是自己的女人。
摇光赶紧避着腊旺轻声叫卖,不到太阳落山,花生酥全部卖完了,摇光也乐颠颠的挤在人群中看赛马,时不时用蹩脚的藏语跟周围的看客说几句真精彩之类的话。
夜幕渐渐降临,摇光裹上群哥给的羊皮外套,缩在索顿家篝火旁的小物资帐篷边上,漫天的星斗,巍巍壮观。
这是撒了多少亮片在幕布上,也太奇妙了。
有时候恍惚怎么这么多亮晶晶的眼睛呀,拉藏之行是值得了,再去拉布宫朝拜过,就回家,不,就找个尼姑庵侍奉佛祖。
“出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再回头的信念。
每一个生命都应当是它自己的颜色。
不应当强迫染上别的杂色。
每一种痛苦,都是非必定的。
我的颜色就是莲花白或者朱砂红。
而今,既然到了佛国净土,自然就当归于纯净无垢门下。
自我放逐来解除痛苦,是对生命本真的负责。
我爱过谁,或许只有虚妄的想象,亦或者只有佛祖。
不管有什么,我想自己去寻找,好过等待、妥协、虚度、空耗!”
这一番道理,从熠熠生辉的星空忽地一下投到摇光脑海中,泛起阵阵涟漪,引得摇光仿佛起了舒服的快感,欲罢不能。
腊旺与切波从篝火边经过,没有注意到轻声呢喃蜷缩成一团的摇光。
此时的摇光,早已从星空之海中捞起自己,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