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生母之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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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盛走出禅房,走不了两步,迎面碰上一个熟人——陈落生。
见到江盛,陈落生十分激动,口称恩人,直接往下跪,江盛连忙将他扶起,陈落生一个读书人,哪里拗得过江盛这样长年习武的,轻轻松松就被拉起来了。
“陈师爷,您这是做什么?”
“惭愧,老朽幸得江大官人出手相助,不然小儿性命难保。”陈师爷最先求的是陈自芳,但陈自芳向来不问庶务,是个单纯的读书人,况陈家与陈落生家,只是姓氏相同,并无血缘关系,就算生意来往,也并不亲厚,是以没有出手相帮,倒是给他个主意,来求江盛。
真是一求一个准儿!
江盛请他到他厢房处吃茶,陈落生听说江老夫人来了,有些犹豫,江盛笑道:“家母随袁夫人到庙后竹林品茶听琴去了,真月操琴,乃是一绝呀。”
听说江老夫人不在,陈落生才勉强答应过去。
坐下后,陈落生说道:“此番陪拙荆在寺里住下,倒是多年未有的清静,待小儿放出来,我便带他到乡下置几庙地,过过耕读的日子,也好落个清闲。”
江盛想起前世李开因大旱,全年收成惨淡,被上封申斥,贬到下县,在他担任县令的时候,李开病逝已经三年有作,经过那个下县,还见到了陈落生,那时他牙齿脱落近半,眼睛凹陷,颧骨高耸,满头白发,走路也不利索了,想来上一次那陈家公子,就这么冤死了吧。
因笑道:“陈师爷这又说哪里话?从商也不低贱,江某不就商户出身么?若我家不是皇商,只怕也不能在归鸿书院进学呢!”
陈落生摆摆手:“不管如何,县尊那里,我是回不去了,他有了新人顶上的,再加上有县丞孙大人支应……”陈落生没再说下去,微低着头,在江盛看起来,陈落生有些委屈,笑着劝道:“陈师爷言重了,天无绝人之路,若是需要江某相助……”
陈落生抬起眼,定定地望着江盛,“江大官人,能保下我儿子,老朽已经感恩戴德。”
江盛淡淡一笑:“如此,待令郎清洗冤屈,江某在逍遥居设宴,为他压惊,如何?”
陈落生展开笑颜:“一言为定!”
随着《双月记》演出场次越来越多,破障丸的销量逐渐上升,庄子上有两户人家每日里都在拼命做药丸,磨药是一户,烤药是一户,有些药粉是旭哥儿和婵哥儿在怪老头家里完成的。
江盛把吴世鸿家的事情跟李开和安允剑都递了话,吴世鸿自己也亲自到县令处跑了一趟,后面江盛没再过问,这是别人家的私事。
这一天,江盛刚起来吃罢早饭,丰妈妈来请他过去,张氏挥退下人,对江盛说道:“三儿,你,想不想到你生母坟前去祭拜一下?”叹气道:“二十多年没有拜祭过,也不知道她的坟茔是否安好啊!”
江盛心情激动起来,连续两世,都未见过与自己亲人有关的人与物,唯一见到的袁风樵,还是因为自己想进书院读书的理由占了上封,突然张氏跟他说带他去扫墓,能不高兴么?
当下双膝下跪给张氏磕头:“多谢娘亲,多谢!”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能一遍又一遍说多谢,弄得张氏都有些无措,将儿子拉扯起来笑道:“趁时间还早,我们不如早点出发。”
江盛点头:“也好!不知,我生母埋在哪里?”
青嬷嬷说道:“就在东城门外,官道旁边,到那里要一个多时辰吧,也不算远的。”
江盛惊讶地问道:“青姨知道?”
青嬷嬷看了看丰妈妈,丰妈妈会意,“当时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就用您的名字给刻了碑。”
让江元给备了烛香拜祭之物,初冬到点心铺子拿了些新做的点心,坐上车,晃晃悠悠往东城外而来。
云氏的墓,就在官道旁的山坡上,江元拿了铁锹,铁锄等物,江盛让初冬打来水,将石碑好好清洗一番,因为二十多年的风吹雨打,某一两个字有点模糊,还是能看到:“先妣云氏之墓”,落款是:不孝子江盛泣立,立碑时间为德安二十一年六月初九。
二十四年了!
江元去找了刻碑的匠人,匠人见江盛就算满身尘土的衣服,也是上等的丝绸,再加上一旁的张氏头上戴的首饰,身上的穿着,还有她的气度,大着胆子说道:“这碑要立,以小的看,还是立个好的,总得一二十年不损不坏的才好,再小的帮着修修坟,您看,呃,给个十两银子成不成?”
旭哥儿上前道:“大叔,我们要建得一等一的好,周围这里全铺上石砖,这里,再加种柏树并矮松,一起算个价儿,放心,手艺好,我父亲不会亏待你,满县城人都知道江大善人不是?”
匠人眼睛一亮:“江大善人?知道知道,小的一定细细凿做,保准给江大善人弄得圆圆满满!”
旭哥儿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五两银子:“这个是定金,好好刻碑,碑上的字……”旭哥儿扭头对江盛说道:“爹,其余的就让元叔接手吧,坟与碑弄好了,咱们在这儿搭个棚子,守一守,每年寒食清明,也有个祭拜处。”
张氏清清嗓子说道:“三儿,旭哥儿言之有理,就听旭哥儿的吧!”
旭哥儿朝张氏调皮地笑笑:“祖母英明!”
江盛给生母上了香,烧了不少纸钱,心里一阵空落:自己在外头,亲娘在里头,不知道生父是谁,还在不在世,是不是下一次见到的,也是同样境遇?
旭哥儿婵儿依着给云氏上香,磕头,奉上点心,不多会,天阴下来,乌云堆积,大约要不了多久会下雨。
众人赶紧上车离去,江元留后处理接手。
“祖母,都出来了,不如到好又来去吃午饭,如何?”旭哥儿笑着说道:“爹爹平素不得空,今儿蹭祖母的光,他也才去过两三次呢!”
张氏无奈地说道:“行行行,听你这小祖宗的!”
江盛骑马随行,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碑上模糊的字,那座孤坟里面,埋的是他的生身之母,两世为人,总算是见到了坟茔,以后清明上香,寒食供祭,是有地方了,希望她在天有灵,能看到他好好的,还能见到自己的孙子孙女健健康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