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奚只瞧了廖廖几眼便又埋下了头，神色暗流看不清晰，虽鼻尖翻涌的各种腐烂的味道还是不断掀着他心底对这里最初的记忆，但他却是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厌恶和不耐烦。
    “这里怎么荒成了这样？”牵着马走在几人中间的宋相离问道。
    一个小姑娘，哪怕他们在嘴上要称呼一声师姐，但在这种人本能就很抵制的阴郁环境里，心里却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仙君有所不知，自从我们这镇子上闹了鬼祟之后，镇民们每日都会在太阳下山之前收摊回家，没摊位的便早早关了门，带着妻子孩子躲在屋里，你们来的时候不赶巧，恰好在落日的时候，才瞧见的是这副景象。”那方管家说道。
    “这鬼怪闹出的动静都惊扰到整个镇子上的人了？”宋相离又继续问着，一旁的禹暄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春啼，最后还是把目光停在了前头带路的方管家身上。
    “那倒不至于，就是起初我们方府闹起鬼的传言出来的时候，有好多人不信邪说那是哄着人玩儿的混账话，为了养家糊口他们大晚上地依旧出来摆摊，没想到这第二天就真的出了事儿，头天晚上摆摊儿的人里没由来地就疯了一个，逢人嘴里就念叨着说有鬼。
    镇上管事儿的问了同跟他一块儿摆摊儿的人，都说是收摊儿之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估摸着是他回家的时候撞了鬼祟了，这事儿有个鲜明的例子摆在那儿，硌得人的心里头发毛不信也信了，后来，镇子就成了这副模样。”他有些惋惜地摆了摆头。
    “原来如此。”宋相离皱着眉头应了一声。
    沈春啼听完这番话，惋惜不多，却总觉得有些蹊跷。
    你说吧，这撞邪的这种事情说概率又不算概率，怎么那么多人一同大晚上出来摆地摊儿，偏偏就那一个出事儿了？
    鬼祟这种东西也分前恩后怨，平白无故伤人的要么是为了泄愤消怨要么就是私仇未了。
    但如若是前者的话，那遇到的就是化为凶祟的厉鬼，可厉鬼出手一般手下都不会有活着的无辜性命，倘若是后者，那也是非死即伤一直纠缠个不休的结果，定不会留着人命只害他痴傻。
    所以，这桩事儿，可能还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倘若不是手上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晦气的东西又怎么会主动找上门呢。
    沈春啼斜睨了那方管家一眼，带着琢磨的神色有些严肃。
    这扶摇镇的难度升级，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提到扶摇二字…
    “寒奚。”沈春啼突然想起来，反派的故乡就是这里。
    如今他瞒着所有人他的背景身世，孤苦伶仃回到这里，一路不动声色地将故地辗转变度尽收眼底，萧瑟荒凉满是、破烂不堪如前。
    最可笑的是，他乡从前看不起他的旧人因着他如今一介修士身份，将他往日那般卑贱出身忘的一干二净，言辞之间谄媚迎合，举手投足尽将他当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小仙君，全然忘了自己当初那副趾高气扬、狐假虎威的丑恶嘴脸。
    苏寒奚几乎都快忘了自己骨子里流的是怎样穷酸又贫贱的血了，他统领了几载修界和魔界，当了几载皇称了几年帝，还以为自己就真的能从天生卑微的出身里跳脱出来了。
    “寒奚？”沈春啼连叫了他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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