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教吹箫 (一)玉人何处教吹箫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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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再动一步,我掐破他的喉咙!”老汉毕竟是老辣之人,知晓这些人若识得柳孤云,决不会置他的性命于不顾。
偏偏有人动了这一步。汤润淙是有名的“追风手”,江湖上小有名气,轻功了得,手上功夫也是厉害,出手迅捷,堪比劲风。
两大高手相拼,都无空再管柳孤云,金雨珂趁机把柳孤云拉到了一旁。
“柳公子,我帮你解开。”金月珂抽出长剑,欲斩断白绸。
“等等,金姑娘,莫斩断了它。”柳孤云阻止道。
金月珂愣了楞,柳孤云舒缓地说道:“前日在下许诺绮珠一条白绸做褌带,一直未找到合适的缎子,今日这条色泽绸面,再合适不过。”
“哼,烟花洗马。”金雨珂鼻中冷哼,绮珠是去年的花魁,扬州全城皆知。
金雨珂抽出了长剑,前去相助汤润淙。
“我帮公子解开。”金月珂轻轻碰到那死结,解得小心翼翼,似乎怕碰到柳孤云的手腕。
柳孤云倒不在乎,毕竟一个少女怎能在情郎面前碰触另一男子的肌肤。柳孤云更在乎的是束缚着他的白绸,这白绸知晓他的一切,一切欢乐,一切悲苦。
金月珂双眼扫过柳孤云的脸面,柳孤云却凝视着白绸,,双眸包含了千言万语。
“真有三十了么?”金月珂心想,折扇水玉,款步浅笑,怎会属于一个年已三十,为蝇头小利而忙的商贾?金月珂未想通,认识柳孤云的人,除了镜月楼老鸨缦云与扬州通判汤润淙,其余人都没有想通。
老汉终于被制住了。
“先委屈你了,我还死不得。”柳孤云心道,金月珂已把白绸解开,柳孤云轻轻揣入了怀中。
“这贼人必须带往府衙严加审问,只是二位姑娘与柳公子……”汤润淙看了看柳孤云。
“汤大人与姐姐押贼人去府衙吧,我送柳公子回府。”金雨珂接口道。
“这怎么可以!”金月珂看了看柳孤云,又看了看汤润淙。
“姐姐!”金雨珂对着柳孤云一瞥。
“使不得,使不得,怎敢麻烦金姑娘。”未见其人,先闻其音。一位妇人从轿中出来。楚腰领玉,鬓叠深绿。蛾眼笑盼,与妖柳艳桃共争春。
柳孤云仍旧未言语,他早料到此妇人会出来。
“缦云嬷嬷。”金雨珂道,镜月楼老鸨,昔年“广陵双绝”之一的缦云经常出入官宦之家,金雨珂也是知晓的。
“金二姑娘说笑了,我今年二十又八,汤大人也叫我‘姑娘’呢,还当不得‘嬷嬷’。”缦云笑道,却狠狠瞪了瞪浅笑的柳孤云。
金雨珂粲然一笑。
“汤大人与二位姑娘押解贼人吧,这柳公子嘛,我送他一程。”缦云笑呵呵的说。
见众人不语,缦云继续道:“汤大人也不用担心,我那里轿夫二人,一丫鬟一侍童,再加上我与柳公子,一共四人,若遇见歹人,打不过,总有一张余口叫‘救命’的。”说完又挖了柳孤云一眼。
“缦云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汤润淙并没有反对,柳孤云是镜月楼的常客,缦云不会搁下这块肥膘。
柳孤云看着汤润淙与金家姐妹带着老汉消失。
“看够了?”缦云不冷不热。
“还没有。”柳孤云随性而答。
“你真该被那老者宰了的好。”缦云恨恨说道,拿出一药瓶,“拿去擦上。”
“这叫‘口是心非’?”柳孤云被老汉捏青的手腕露了出来,被缦云瞧见了。
“今夜我去唱曲,叫四儿看你是否从远音禅师那里回来了,”缦云见柳孤云又神游太虚,抢过药瓶,亲自为他抹上,“禅师说你已回,可柳宅无人,镜月楼也不见你去,我便想你是否到江南河岸边了。”
“那时我闻到檀香香气了。”
“原来那时你也在那里。”
“恰好被人劫了。”
“我当时就觉着奇怪,平日那时辰你必然在江南河岸边,今日却没了影。我猜想你遇到什么事,就叫四儿一路点了檀香跟着,你若闻到这香味,定能知晓是我。”
“还好你仔细,你给我那只我却用作他途了。”柳孤云脸上微微浮笑。
“你拿去唬弄远音禅师了?”缦云猜出七八分。
“不错,他怨我破坏了阳羡清雅。”
“你这人啊,总干些摸不着脾性的事。”
“我的脾性我还是清楚的。”
缦云忽然想起了什么,甩开柳孤云的手臂,“有脾性得往人家黄花闺女裙下钻!”
“这又发的什么怒呢?”柳孤云把手腕上的药膏抹得更散了。
“金大姑娘人美心好,连解个绑缚都那么仔细。”
“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既然瞧见,却不过来,我只好劳驾离我近些的人了。”柳孤云盖好瓶塞,递回给缦云。
“你倒省心。”缦云拿过药瓶,猛然见柳孤云怀间的白绸。
“这是绳索,你为何不解释?”缦云见那白绸,一切怨言竟烟消云散。
“若世上所有一切能解释的话,那人世间一切众生便不会受七苦所累了。”柳孤云抬头见云,夜云似烟,烟如随云。
“还是忘不了那誓言。”缦云晶泪如玉,低头耳语。
“若忘记了,真就由那老者带走了吧。”柳孤云抚了抚腰间断箫。
缦云眼色柔和如水。
柳孤云淤青的手腕有些热,道:“老鸨儿也有温存时?”
“老鸨儿?”缦云抬起了头。
柳孤云微微一笑。
“给你三分颜色,你倒给我开起了染房,”缦云头转向了其余众人,“你们说,我老不老。”
“不老不老。”轿夫与丫鬟皆道,镜月楼与柳孤云相好的,不止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缦云也是一个。
“我美不美?”缦云这回逼问的是柳孤云。
“美,美,美得无法视伊娇面,”柳孤云真的仰头看天,“空有对月长叹。”
“哼,胡说一通。”
“‘重头歌韵响琤琮,入破舞腰红乱旋’。”柳孤云知晓若不答得满意了,缦云定将他留在此处,让他独自回去,可柳孤云此时想去镜月楼,只有用晏殊的词搏一搏了。
“饶了你,今夜请你吃花酒。”缦云一笑,似乎看见当年自己着一身红霓衣,展开如莺歌喉,与柳寒烟同夺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