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罗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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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拉(四)
梦做久了,虚幻的也有可能潜意识里把它当真。而现实的太久了,连梦都没有了。
一
我还记得再次见到她时,具体地说是她的画时的震撼,即使我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体里有她的血在作怪,可她的画和我的涂鸦却有着如此的神似。她画的是油画,这是我从未尝试过的,我对在画布上抹油不是很感兴趣。
她的画摄取着她的思想,是她内在的碎片。她呼唤自由,却无奈被现实制约,她崇尚随意又不愿被生活践踏。她的彷徨,她的叹息,她的压抑都在画里从各个角度透视出,而我能呼吸到。她的画以大片的蓝为主调,点缀着黄,绿,灰色。层次的模糊显出她的迷乱。这就是我的生母,束澜。
她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当她看到我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想必她也看到过那些报道。她一直在等我去找她。她知道所有人的意志必须是自由的,只有在不逼迫和不被逼迫的情况下,才能建造好基础的平等,才会为将来提供足够的空间,相对而言,行动也应是个自由体。
她离开我父亲后,来到很远的北方,跟从一为画家学画,之后在这位画家的介绍下,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欧阳逸,欧阳逸的家族从很早就开始了古董书画的生意。到现在已是这一行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她没有给欧阳逸生下一男半女,只有欧阳逸和前妻所生的一个儿子。
我从墙上的画中回过神后,就见到了这个家庭的其他成员。欧阳逸对我的到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不多话,神情少许严肃,眼睛始终注视着空中某个点,死气沉沉的就象那些古董,我怀疑他多久没有笑过了。欧阳晴空大概比我大三,四岁,让我有些诧异的是,他是坐在轮椅上象个精灵一样滑进来的,他的脸长得异常的俊美,脸色可能因长期待在室内而苍白透明,显得忧郁而高贵,身体极瘦,甚至可以看见他手背上蓝色的血管纵横交错,越看越象是个贵族吸血鬼的写照。他即不在千里之外,也不在咫尺之间。看我的神情很耐人寻味。
再加上我那个与众不同的母亲,怎么看这个家庭怪异极了,而看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绝非表面的称呼可以解释清楚的。我却管不了那么多,我需要一个栖身之所,我要好好活下去,不会因为所谓的骄傲和自尊来为难自己,我刚和自己乖女人生涯说拜拜,勉强打起精神而无余力再做什么。
好在他们也不怎么喜欢俗礼,这让一切简单了很多。没有过多的寒喧,我被安排住在二楼欧阳晴空的斜对面。希望他半夜不会觉得太饿,我怕他真的会来吸我的血,调侃自己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我需要的不只是时间,更需要同自己内心的真诚对话。长途旅行的疲劳让我没有脱衣服就靠在床的一边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第一次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它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洋人造的别墅,内部被彻底翻新,可外观还保留着旧时的风范。房间并不宽敞,却很精致,眼光独到的装饰,即简约又充实。我感到很口渴,按着刚才进来时的记忆,摸索到厨房。
回来时,才发现还有灯光从地下室延着楼梯折射在墙上,别说我没有好奇心,有时人并不象自己所认为的那么免俗。我轻轻走下楼,顺着开着的门缝看到了母亲光着身体,一丝不挂,身上涂满了油彩,躺在铺好了画布的地上,任意滚动着,律动着,我不小心凑得太近撞在了门框上,声音惊动了她,她站起来拉大了门,丝毫不见羞愧和不安,“也想试试吗?„她问我。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看到宽大的地窖中,只有零零落落的散布着一些画布,画架和其他画画的工具。少数作品被挂在了一边的墙上。我慢慢脱去了衣服,她拿来油彩在我身上爱怜的涂抹着,手因为油彩而变得滑腻,手的温暖中和了油彩的冰凉,我让自己发着呆。
“人的身体是自然的,自由的。只是人的思想把禁锢了,好好倾听身体的述说,好好表达它想告诉你的信息。„她在我耳边呢咛。不知过了多久,我站起来看着地上自己的第一幅油画,身上的油彩开始干涸,收紧了肌肤的纹理。母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我抓起衣服遮住了身上的主要部分,走了出去。
上楼时,走过“吸血鬼„的房间时,冷不防听到"睡不着?进来聊聊."欧阳晴空的卧室门也小开着,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但里面没有开灯,我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进去.他侧身从床上挪到旁边的轮椅上.只有从走廊里照进来的昏暗光线,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我想他可以把我看得较清楚."看来你正在适应在这儿的新生活."他饶有风趣的打量着我的身体和上面的油彩.
"我正在努力."我回答他,"你呢?作息时间异于常人?"他没有听出我的讽刺:"为什么不呢?深夜才是一天的开始,在黑暗中迎接新生,不过首先应该让旧梦消亡.""很有创意,有烟吗?"突然有种对烟的惦念.
"我不喜欢烟味."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香烟,递给了我.我站到窗前,打开一小半窗,外面的寒风毫无阻挡吹在我身上,我从心底深处打了个寒颤."她应该早点把你找回来,生活肯定比现在有趣的多.""你确定我会给你带来乐趣?""如果你是她女儿的话.""怎么有她还不够?""你母亲虽然特别,可她谁也不关心,她只爱她自己.所有一切她也只同她自己分享"
"人总得先爱自己,然后才值得别人来爱.""我看你有所不同.""何以见得,我们才见面不到半天."我朝窗外吐了最后一口烟,扔掉了烟头."如果告诉你只凭直觉,你会笑我肤浅吗?""太高抬我了.""谦虚是一种美德,可是过分谦虚也是骄傲的一种.""骄傲?!"这个词离我好远好远,它是毁了我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有吗?""与生俱来."他推着轮椅移近我,"如果那作为一个赞美词,我会用在你身上.你真...特别.""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让我有这种感觉的,只可惜你是个女人."我抬了抬眉,第一次听到对我的这类评价,堪称经典.
"怎么?不喜欢女人?"我突然大胆的把遮体的衣服扔在了地上,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他伸手在我背部侧面从上到下抚摸着,身上的油彩开始龟裂.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遗憾吗?"测试完毕,看着他漂亮的脸阴沉着,我感到心情很好.
我缓缓走出他的房间,在浴室冲洗身上的油彩,淋浴房的地上一片五彩缤纷,不一会水带着那些颜色流进了下水道,看来无论伪装有多好,终究不是真的,经不起时间和事实的冲刷,终将露出本来面目.
二
第二天晚上再见到母亲时,她正在书房做着一些文件工作."我需要一些钱."我开口说道."多少?"她连头也没抬."两万.""过会给你支票.""不问我原因吗?""需要知道吗?"让我觉得自己问得很多余."不过,就这一次,以后需要钱要靠自己挣。„她还是埋头工作,好象这一切只是吩咐佣人端杯茶。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对我有什么打算吗?„话一出口,就知道又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对自己的打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我想继续上学。„“这没问题,可你得边学习边工作。你自己也看到了,虽然你父亲没有把你养成了柔弱的女子,但失去他以后,你连自我生存也成问题。每个人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明天开始你可以进入这儿的一所大学的夜间部,白天在欧阳家族的公司打工。„“可不可以晚几天。„“给你一星期。„
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松了口气。现在我和他真的毫无瓜葛了。人都很自私,就更不可以自私到明知自己无法好好扶养,好好教育孩子,还要坚持把他生下来。更不能以奉献和自我牺牲为借口,而心里却充满了怨恨和不满。因为孩子是一个生命,尊重生命的形式不一定只是毫不负责的挽留,有时也可能是忍痛放弃。况且我无法面对孩子时,而把他的爸爸完全遗忘。我怯懦了,我做不到。
我用酒精兑着止痛药,让自己昏睡了三天两夜。醒来时又是一个深夜,我快饿疯了,我在厨房里狼吞虎咽时,母亲推门走了进来,“休息够了吗?„“这算是关心吗?„“如果你愿意,可以这样认为。„“感谢老天爷在我出生后,把我交给了爸爸。如果是你,我现在可能在精神病院。„“也有可能在世界之巅,不要把一切想得太死。这是你开始新生活的第一课。„“现在教是不是太晚了。„“改变永远不会晚。这是你的日程安排和学习资料,如有异议,可以来找我。„我费力吞下了一大口生番茄和煮鸡蛋。告诉自己生活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整整三年,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努力,什么是奋斗。忙碌的生活让我喘口气的功夫也没有。她是不是觉得从小抛弃我做的还不够,再继续折磨我才能心理平衡。我白天在公司学习古董书画鉴定,晚上在夜校学金融和管理,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周未也不休息。从去年开始我已经开始独立鉴定那些古董书画了,多出的时间马上被新工作填补,连公司的业绩,财务的报表也要查看。
难得见到欧阳逸,他眼中只有地下保险库里的那些古董,我想他几乎和这些古物们住在一起。欧阳晴空也只是在公司挂了个职,大部分生意居然全是母亲在掌控,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替代品,她把她的工作分了几乎一半给我,乐得多出时间画她的画。欧阳晴空一脸无辜和怜悯,甚至可惜我这么忙,没有陪他聊天和发呆了。这是种与以前决然不同的生活,从懒散到现在极端的认真和拼命工作。我有时不禁怀疑,什么才是她找我回来的真正原因。
这儿的人,一个只爱古董,一个只爱自己,另一个较正常的只爱男人。生活是如此照顾我,让我所要面对的东西,一件也不比别人少。再加上这天欧阳晴空提出要和我结婚的事,一切真是太完满了。我怀疑我的耳朵有问题,“别考虑了,老头子活不长了,得了晚期绝症,他会把家产给我,条件是我要象个所谓正常人一样娶个女人回家。只要你同意,我们结婚后我会把一半股份给你,比你在这儿拼命打工要好啊。„
“为什么是我?„“三年相处不算短,总比我零时去娶个陌生女人要好,婚后你我互不干涉,绝对自由,我想这点对你也很重要。以你出色的能力,以后公司的事也让你全权负责。„“你计划的太完美了吧。除了忘了考虑一下他人的感受„“形势所逼。„“有人逼你吗?„“人都需要钱,我相信你可以让公司飞黄腾达的,说不定以后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特别是你看我坐在轮椅上能干什么呢?„“什么都能干啊,除了和我上床。„“谢了。„“不客气,你认为我会同意?„“你至少可以考虑啊,我讨厌逼迫他人。„
“听说你要和欧阳晴空结婚。„母亲问我。“是啊。„我藏在一大堆资料里,很快学业就要结束了,就只剩最后的论文。“那婚后,我会逐步把公司的事都移交给你。„这家人和资本主义走得太近了,剥削人都没有犹豫一下,她不在乎我和一个同性恋结婚意味着什么,她确实不用在乎,她知道现在的我绝对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三
真没想到我会和一个只对同性感兴趣的人结婚,婚后不久,欧阳逸就去世了,可这个家看不到任何忧伤的气氛。欧阳晴空信守了诺言,我现在持有这个公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且一切也如他曾经保证的,我们彼此享有着绝对的自由。
只是我从未见到过他身边有任何爱人,他似乎一直单身,而且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间里,在电脑上忙着什么。我的一切迈入新轨,要做的只是比以前更努力。寻找爸爸的事,从来没有停止过,可至今没有音讯,私家侦探却带来了另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现如今当地的最大的黑社会组织的老大是一个叫倪勇的人。
我坐在椅子里神色涣散,那件往事被支离破碎的放在了眼前,他还没有死,而且活的很好。我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长时间,天色开始昏暗,从办公室望向窗外,城市被暮色笼罩,只有很远处才看得见还有一丝阳光在为最后的谢幕而坚持着,我知道有些事我必须去做,就象先有了黑夜的骚动,才会有白天的宁静,我在电脑中新建了一份档案,然后加上了密码。
最让我意料不到的是,我在这次商业宴会上遇到了好久不见的豹子。他成熟的风范让我差点认不出来,那个以前莽撞火爆的男生。从大学毕业后,他就接管了他父亲的公司。他当然也认出了我,我觉得对他有些歉意,毕竟那时他诚心诚意想帮我,却被我无情拒绝,但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拉着我走到了旁边一间没有人的偏厅。“你还是那么急性子。„“只对你。„“你好吗?„我们俩同时问道。我举了举左手上的戒指,他不敢置信瞪着我。“你会选择结婚?„“为更多自由。„“理论上不成立。„“现实中拥有就可以了。„“具体说?„“为什么想知道那么清楚?„“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你在建议我红杏出墙。„“如果你丈夫不介意的话。„“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哪有人很久没见面,一见面就急着提出这种建议的。
“热情不减当年啊。„“你知道原因。„“可我也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再痴心了。„“试过,没有用。„我好象又看到了高中时代,那个有点专横狂傲,却很执箸的大男孩。不知为什么心中一软,“那让我想想办法帮帮你,今晚结束后,在酒店7楼的贵宾套房等我。„我端着酒杯离开了他身边,向人群中走去,我估计他还会在那儿愣上一会儿。
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上楼的时候我还在问自己,我都没有问过他是否有女朋友或相爱的人,其实我在乎吗?我需要为自己找个借口吗?我确信自己在干什么吗?刚把钥匙插进门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他一把拉我进怀,低头狂吻我,我很久没有尝过这味道了,我在被他的热情感动,我的身体不想拒绝,他好象要把我揉碎融进他的身体里去,来补偿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拒绝。我们整夜没有睡,当早上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幔的缝隙照进来时,我好不容易抽身想穿上衣服。
他却拉住了我,“别走。„“别傻了,今天还要工作呢。„“我等这一天等了六年。你知道这是怎样一种煎熬吗?只有你,会让我如此疯狂。天啊,真不想再让你离开我身边。哪怕一分钟也不要„“既然六年都等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留点给未来。„他双手环抱着我的腰,又把我拉倒在床上,我不得不推迟了今天早上的例会。
我觉得自己离发生的一切太近了,暂时看不清,也理不明,是一时鬼使神差,还是其他原因。一切发生的又那么自然而然,并非只是身体的欲望那么简单,但至少做过的每件事,我都不会后悔,因为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一切最好在做之前把握住。
欧阳晴空大感好奇的研究着我,刚才在电梯的镜子中我也被自己陌生的形象吓了一跳,脸色红润反着异样的光,精神抖擞,眼中神情却慵懒而娇艳,象一只刚晒完太阳的猫。今天我终于可以把准备了好久的新计划推了出来,立刻引来诸多不满,特别是那些老董事们,他们认为公司一向以国内生意为主,不涉及国际范围,怕投资太大,收不回来。
我沉默着听着他们的发言,欧阳晴空对着我微微一笑,算是给我的支持吗。母亲今天也难得来参加,她正在纸上写着什么。表决的结果让我的野心得逞。会后我单独和欧阳晴空待了一会儿。“你想把那些古董书画买到哪儿去?„“阿拉伯。„我回答道:“我想告诉那些石油国的王子们,等有一天石油用光了,除了沙子,他们还能卖些什么。„他向我竖了竖大母指。
“佩服吗?„“五体投地。可这些都只是你的障眼法,你究竟想干什么呢?„我大吃一惊看了看他,不是公司的事他什么都不管吗?也什么都不懂吗?难道狐狸竟然被小鸡骗了?他突然站了起来,这下我的嘴成了O形,心成了问号。“看你有多久没有关心过你的丈夫了?„“你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的??„“父亲死了以后,我的腿一直都是正常的,心理才是关键。„
“你一直都在骗我!„“骗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除了死亡。你需要的是去适应,而不是怀疑。„他迈步向我走过来,“昨天你上哪儿去了?你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那刚才你说的那句话也适用于你自己,学着慢慢适应吧。„我没好气地说。他的眼神变得好怪,他从不干涉我的私生活,就象我也不干涉他的。今天他是怎么了?
“父亲的死,就象把禁锢我的枷锁打开了,我的过去不在成为心灵的桎梏,那些都变得不重要了。更有趣的是,我发现自己可以接受女人了,当然只对很特别的那种,比如说我的妻子。„他眼光温柔,把我搂进怀,就象我们一直都是如此亲密。搞什么鬼?!我心里暗骂。
“想骂就骂出声吧。„“你值得我骂吗?„“那当然,有恨才有爱。„“先变态再抚慰吗。„“随你怎么说。„他的呼吸几乎碰触到我脸上,俊美的脸上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坦白说从一开始我就不讨厌他,物以类聚,我对他一直有一种同类的惺惺相应感。他的拥抱让我即心悸又有些高兴,一时情绪纷乱。而且他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只是他以前的性取向,让我实在是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没有给我过多时间思考,直截了当吻住了我的唇,我尝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甜美,不同于任何人的。在我急切需要新鲜空气的时候,我推开了他,“女人真是不同,也可以是如此美好。„他不舍得放开我。“给我一点时间。„“时间是个有魔力的东西,它可以让有些人尽情享乐,也可以让另一些人极端受苦。答应我,别让我等的太久了。„
从昨天起发生的事情真让我应接不暇,老天爷有必要把生活安排的如此紧凑而精彩吗?我甚至无法集中精神工作,我第一次抛开手上的工作,提前回了家。母亲依旧在画室里作画,这是她画了很久也没有完成的自画像。她的世界能容下外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我在她后面站了一会儿,她的画让我暂时放下外壳的沉重。
我回到卧室,收到蒋成豪发来的短信,约我见面,我关了手机,仰面躺倒在床上,昨晚的疲倦在这一刻倾泻而来,我睡得连梦也没有。